瘋子之所以是瘋子,那就是因爲他們的心思跟套路永遠都不會被人猜透,當你認爲他會這樣做時,偏偏他又會選擇另一種法子來解決這個問題,會打你一個措手不及。
喬白是一個有理智的瘋子,所以他纔會更加的可怕。
安格斯突然有了底氣,同時他看着花木斷藏的目光也就變得不同了起來,以前因爲忌憚着這個人,再加上他們之間積累的仇怨還不足以讓他費盡心思的去做什麼,所以他也就將所有的苦楚跟怨毒都嚥了下去,,但是這一次,他好像找到了一個能碾壓對方的辦法,儘管這個辦法是喬白想出來的,但他卻毫不害羞的借用了。
刀子跟盤子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喬白慢條斯理的吃着,他故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很笨拙,故意弄出了很大的聲音,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他從來都不會切第二刀就能將那塊牛排給完全切斷。
花木斷藏聽着那種聲音,每聽一次,他的心臟就不受控制的跳動一次,到了最後,那種焦躁跟恐懼也慢慢的將人的身心腐蝕的乾乾淨淨了。
他咬着牙,拳頭也握得緊緊的,明明喬白什麼都沒有做,但他卻依然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花木斷藏突然想到了華夏的一個傳說,傳說中的饕餮十分貪婪,它什麼都吃,什麼都吃得下,也什麼都敢吃,而且胃口永遠都沒有盡頭,但它卻是強大的,強大到讓人覺得恐懼。
端坐在那裡的喬白在他的眼中此時就是一頭饕餮,一頭已經化爲了人形俊美無雙但卻比獸形更加恐怖更加讓人膽寒的存在。
“喬先生就篤定了我會答應你嗎?”花木斷藏的聲音有些顫抖。
喬白笑了笑,他手中的刀子擡起,刀刃上帶着的血紅的顏色直直的刺入了花木斷藏的眼睛。
醬汁被甩到了潔白的桌布上,觸目驚心的紅讓人好似聞到了血液的味道。
安格斯終於知道喬白爲什麼要這麼安排了,這種壓力跟衝擊力,足以讓心智弱的人全面崩潰。
不愧是喬,這種手段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安格斯暗自讚歎了一聲,同時也十分慶幸自己沒有選擇招惹這個瘋子,而是及時的懸崖勒馬,因爲他此時也認清了自己的位置——在喬白的眼中,他就是一個稍微麻煩一點的人。
而花木斷藏在他的眼中卻連麻煩都算不上。
有些事情之所以不去做,不是因爲不做,而是因爲暫時還不能去做。
他完全有能力吃下花木斷藏所有的那個通道,但他卻不能去碰,因爲那樣的話就會打破一些平衡,而他也將會成爲衆矢之的,所以安格斯原先纔會打算讓出那麼多的利益,只要不超過自己的底線,他就會選擇那種穩妥的做法。
但是喬白的行爲卻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喬先生,我知道你很強大,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您真的有能力吃下我的地盤並應付後面發生的事情嗎?”
“我想,沒有幾個人願意與我正面對抗,更何況只不過就是一個通道罷了。”喬白笑道,“我吃下的又不是花木先生全部的勢力,若是連一條通道的問題我都解決不了,又怎麼敢坐在這兒呢?”
花木斷藏臉色隱隱有些變化,他捏緊了餐刀跟叉子,腦海中靈光一閃,“你是想跟別人分享這條通道?”
想通了這一點,花木斷藏的冷汗冒的更多了,人都是爲恢復自己利益的人,如果喬白真的這樣做,那麼他這個虧也就是白吃了,當一個人能吃到蛋糕的時候,旁邊的人就會虎視眈眈,但如果是一羣人分食那塊蛋糕,旁邊的人也只會想着如何將其中一個人拉下來,而他們自己頂替上位,不管被拉下來的人是誰,那個人都絕對不是喬白。
他會成爲最大的贏家。
花木斷藏現在覺得自己當初就應該主動跟安格斯示好,而不是用那種手段來拿捏對方,更不是仗着自己背後有撐腰的就覺得底氣十足。
“我,我答應了。”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顫抖的更厲害了,如果真的是喬白說的那樣,那麼他既然能將那條通道拿下,也同樣能要了他的命。
一條狗死了,可以再培養一條,那條狗的主人不會因爲這些事情而給豎起一個強大的敵人。
“合作愉快。”
喬白愉悅的笑着,他站起了身,邁步離開了這個充滿了詭異氛圍的地方。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在喬白走出去的同時,亦有拿着合同的人走了進來。
花木斷藏看着外面長廊上的景象瞳孔陡然一縮,全身抖若篩糠。
棕色的地毯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旁邊米白色的牆壁上也濺着不規則的血液,屍體堆積在了地上,橫七豎八,完全將路給堵住了,但是那個男人卻緩步走了過去,他走的很優雅,彷彿他踩着的不是人的屍體而是一朵朵的蓮花一般。
花木斷藏顫抖的簽好了自己的名字,安格斯將合同拿過來看了一眼,說了一句合作愉快,然後也轉身離開了。
說實話,他也的確被喬白的那一手跟鎮住了。
“你剛剛出來的那一幕應該將他的膽子都快嚇破了吧?”車子裡,安格斯興奮的手舞足蹈,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雙眸亮晶晶的,恨不得將自己的眼珠子都貼到喬白身上。
“我原本打算將他也做掉的。”喬白可惜的搖搖頭。
安格斯嘴角的笑容一僵,“喬,你應該知道花木斷藏是誰的人吧?”
“嗯。”喬白點點頭,“我覺得那個老傢伙應該到了死的年紀,所以很想送他一程,怎麼?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我估摸着也就只有你能這麼想了。”安格斯翻了一個白眼,然後他的目光便變得古怪了起來,“你的鞋子呢?”
“扔了。”
喬白身體後仰,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腳翹起放在了前座上,“你以爲裝逼是那麼好裝的?都是血腥味,能穿嗎?”他嫌棄的道。
安格斯無語,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鞋子,然後悄悄的往座位下面縮了縮,“你覺得花木斷藏會善罷甘休嗎?”
“當然不會。”喬白擡手摸了摸下巴,“所以你那邊要快點進行,我決定等咱們的貨走完了,貨款打到了他的賬戶上,我就讓人將他做了。”
“你還是打算殺了他?”安格斯心中一跳,“爲什麼?”
“羅納德那邊來了消息,說是然被人盯上了,跟他一個國家的人,所以我爲什麼要對他仁慈?有什麼理由嗎?”喬白說的理所當然。
當然像是他這樣因爲一個人就恨上一個國家的人也的確不多見。
安格斯點點頭,“那就應該如此,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鳥。”
“我還以爲你會阻止我。”喬白頗爲詫異的道。
安格斯雖然瘋狂,但他卻一直也都是一個小心翼翼的人,不然的話也就不會變成跟他如今的這種關係了,早就魔都的那一刻起,他們兩個人就應該會開戰。
但卻因爲安格斯的小心翼翼,因爲安格斯對他的忌憚,最後兩個人之間會掀起的一場爭鬥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落下了。
所以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奇妙的,但也正應了那句話,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你不會知道什麼時候你最爲親密的夥伴會從背後插&你一刀,你也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麼時候你最痛恨的敵人會在關鍵時候拉你一把,雖然後面這種情況十分少見,但卻也並不是不存在。
花木斷藏的確會不甘心,一些人的恐懼會存在一輩子,但一些人的恐懼卻會慢慢消失。
花木斷藏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事實上,混這條路的,沒有一個會是善良的。
權、財、美人、高高在上的驕傲感,那種能將人的性命掌控在手中的爽快讓他們幾欲瘋狂,所以便會往上爬,繼續往上爬,直到自己的上頭再也沒有了別人他們纔會停下腳步去看一看自己踩過的累累白骨。
所以一些人對花木斷藏而言就是一個異類,例如喬。
喬好像只是爲了殺戮而殺戮,只是爲了生存而生存。
他對金錢沒有太大的要求,也對美人沒有太大的欲&望,甚至對於權力他也都不那麼的熱衷。
曾經有人說過,喬的血天生就是冷的,他的七情六慾都被他封印了起來,但他卻依然活的像是一個正常人,但卻也正是因爲這樣的人才會讓人覺得更加可怕。
花木斷藏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一直都被喬白壓制,所以他想,他一定不會讓這個人人活着。
他自己當然不是喬白的對手,所以他需要好好的策劃一番,讓自己的主子還對喬白動手,但他卻絕對沒有想到,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怎樣的,而有些人的速度卻遠在他的速度之上。
談成了一筆生意,安格斯十分興奮,所以也就將很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車隊已經開走了,他親自去送人離開的,配備着各種武器,配備着最爲優秀的軍師,要防止的就是有人在背後下手。
一個城市有光明就會有黑暗,這是永遠對立存在的,沒有一個地方會免俗,而那個最爲骯髒的地方也同樣是最爲瘋狂的銷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