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這一刻,雲秀瘋狂了。雖然是坐在輪椅上,但是他的整個身子,卻是不安分的胡亂的扭動着。眼中,滿是炙熱的光芒。此刻,對於他來說,顯然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沒有這個消息,更能讓他開心的了。只聽雲秀不斷的說着:“凌錚有後了,凌錚有後了!哈哈....”
相比於雲秀的高興,那老者卻是一臉的擔憂。青羽的身份,如今已經確定。這也代表着,從今以後,這個身份就會成爲一個沒有任何保障的危機。或許有一天,很突然的就會成爲一場驚天動地的動盪的導火索。昔年雪帝之子,恐怕僅僅是這個稱呼,就足以引發一場動盪的危機了吧?
但是看看一臉狂喜的雲秀,那老者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而一邊的谷正樑,臉上的複雜的神色,就顯的更多了一些。
對於青羽,谷正樑從內心深處,還是十分的讚揚的。雖然青羽是晨曦的弟子,但是很奇怪的是谷正樑卻對其十分的順眼。因此,這幾日無意間,谷正樑就會把後者當成崑崙弟子一般的照顧。但是青羽的身份,卻是給谷正樑的心頭蒙上一層陰影。雪帝之子,這永遠是一個正道人士難以跨越的鴻溝。
看着欣喜若狂的雲秀,谷正樑的思緒,不禁的回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個夜晚。那一夜,自己連同張梓兩人,就在崑崙的山門前,打斷了雲秀的雙腿,使其成爲了殘廢。縱然事後,谷正樑還有張梓兩人訪遍千山萬水,找過不知道多少的名醫。可是雲秀的那一雙腿,卻再也沒有復原的可能性了。這也是這麼多年來,谷正樑和張梓兩人心中永遠的痛。雖然,當年那樣做,他們是逼不得已,是奉了師命。然而,這樣做,卻也毀了崑崙當年最有才學的雲秀。一直到今日,谷正樑除了有對雲秀深深的愧疚和歉意外,還有着一絲的迷茫。當地,當年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
往事已矣,眼前這一次的情況,仍然是難以讓人做出抉擇的。到底對於青羽,崑崙要如何做?究竟,崑崙應不應該將青羽的身份說出來?這是目前,谷正樑最難以抉擇的事情。
一個優秀的掌門人,是負責帶着一個門派走向興盛,是帶着一個門派受到萬人的敬仰。不止是谷正樑一人,恐怕當今天下,每一個門派的掌門人,都想讓自己的門派能萬衆敬仰,凌駕於正道羣雄之上,一掃魔道於世間,建立萬世的口碑。
然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今天下,若說正道門派,無一不是先說晨曦,再論仙劍。晨曦門,仙劍宮,兩大新老門派,各有千秋。或許,當人們議論的時候。也會說起南三劍派,崑崙,天山劍派等等。可是,說到底,腦海中首先記起的,還是晨曦門,仙劍宮。
但,白染黑艱難,黑染白容易。和魔道勾結,任何時候任何時間,說出來都會被萬人唾罵,被大衆遺棄。遙想當年,雪帝之妻,天山劍派的慕容雪。以天資和美貌,被稱爲正道第一美女弟子。當年,有多少正道成名弟子,爲之傾心?就算是如今赫赫有名的崑崙袁彩依,晨曦的商彥,也是對其傾心不已。可是後來,就是因爲和凌錚在一起。不禁被天山遺棄,就連這些當年傾心於她的正道弟子們,也沒有一個人求過情。以至於到後來,和凌錚一同情殉於千尋湖畔。
看着那依然閉目的青羽,谷正樑心中十分的複雜。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對待青羽。這個,昔日魔帝的後裔。平心而論,他很想替青羽隱瞞下來身份這件事情。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又要爲整個崑崙考慮。因爲如果以後一旦這件事情暴露出來,那麼必然會引起渲染大波。到時候,崑崙劍派隱匿魔道後裔的身份的這頂大帽子,足以讓崑崙萬世蒙羞。
“正樑!”站在一邊的老者看着青羽,淡淡的開口道。
“師傅,弟子在!”聽到老者呼喊自己,谷正樑慌忙的應答。
“這件事情,只有我們三人知道,切忌不可外傳!”老者沒有看雲秀,淡淡的出聲吩咐道。
“這......!”雖然是師傅的話,然而谷正樑卻是猶豫了起來。看了一眼臉色有點不善的雲秀,沉吟了半天,才說道:“弟子有些話,想說一說!”
“怎麼,你難道想把青羽的身份,公佈於衆?”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雲秀搶先冷冷的說了起來。看着雲秀那幾乎擇人而噬的目光,谷正樑下意識的感覺到一陣的寒意。但是,仍然是說了出來。
“平心而論,我也很喜歡青羽這個孩子。但是,雪帝后裔的這個身份,蘊含的牽扯,實在是太大了。若是別人,恐怕弟子不會計較那麼多。可是,雪帝凌錚是什麼人?當年帶着魔道各派幾乎橫掃了天下正道的魔道高手,可以說當今天下,大小正道各派都與之有不共戴天的仇怨。如果日後,這件事情不會被人發現,弟子自然高興。一來,對青羽好。二來,對於崑崙,也是好的。可是,日後這件事情一旦引起軒然大波,我們崑崙一旦被牽扯進來。師傅,老三,你們想到過這後果嗎?若是我等幾人,自然不懼。但是,這關係到我們崑崙千年的名聲,萬世的基業。弟子,不得不慎重考慮!”
“你......!”雲秀大怒。不過,卻被那老者先擺手示意雲秀安靜。這才輕聲道:“十八年前的那一場變故,你可曾後悔?”
“這....!”谷正樑再次的猶豫了,安靜了半天,彷彿不太敢看雲秀一般。輕聲的說道:“弟子,後悔!”
“哦,爲什麼?”老者淡淡的問道。
“弟子這十多年來,一直在想。那一夜,我們做的這件事情,到底是對是錯?或許在當時看來,我們這麼做,是爲了保護老三的生命,爲了他好。甚至,不惜下了重手,打斷了他的雙腿。結果是老三活下來了,但是卻也過了十八年的似人非鬼的生活。當年最有天資的老三,當年崑崙三英中意氣風發的雲秀,卻是在那一個晚上,早就死了!”
谷正樑的眼角,隱帶淚水。這番話,已經埋在他的內心十多年了。是,當年自己曾經認爲自己的所作所在,是爲了雲秀。可是,當後來看着雲秀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看着他幾乎再也沒有出過院門一步,再也沒有露出過笑容。他就一陣的後悔,當年的那一個晚上,真正的雲秀,早就死了。如今活下來的,只不過是一個早就沒有了什麼樂趣的雲秀。
雲秀臉上面無表情,而那老者,則是負手而立。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是呀,你後悔了!你認爲我們做錯了,當年我那個決定,是錯誤的!可是,當年的我,就是今日的你。雲秀是我的兒子,哪裡有做父親的,想要打斷自己兒子的腿的?可是當年如果不那樣做,雲秀必然必死無疑。所以,我爲了保護他,才做出了那樣的決定。不過現在看看,當年的那個決定,也只不過留下了一個已經心死的雲秀。昔日那個崑崙三英中的雲秀,那個曾經我無限期盼能接掌崑崙的兒子,早就死在了十八年前的那個晚上。”
“率性而爲,是謂真人!何爲天道,何爲正魔?正與魔,黑與白,誰又能說得清楚?”老者長聲的嘆道:“有因纔有果,只要我們做事不後悔,那就足夠了!這個孩子,我看他眉目清明,淡然灑脫,絕非忘恩負義之輩。而且,出身晨曦,必然有着自己的觀念。之前,他明知自己那一步邁出,很有可能萬劫不復。但是,卻也願意承擔後果。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是凌錚的孩子,依然還是願意承認自己的父親。一個孩子,尚能正確的面對自己。難道我等,就不如一個孩子看的透徹嗎?”
長長的沉默後,谷正樑長長的嘆了口氣,但是臉上,卻好像是放下了什麼,變得輕鬆起來,點了一下頭:“弟子,明白了!”
“嗤......”
就在這一刻,一陣異響突然響起。三人循聲望去,只見那地潭的潭水,突然升騰起一陣淡藍色的熒光。然後,一陣奇寒的能量。瘋狂的在潭水之內四下溢出,隱隱間,一聲聲的結冰纔有的脆響,不斷地響起。
而那水潭中央的青羽,全身上下,一層宛如冰晶般的奇異藍色冰層,將其身體的每一處部位都是盡數凝結。白色寒氣,圍繞着那藍色的冰層,不斷的閃現着流光。而一道如同星光一般得藍色的冰晶,則是從青羽的體內,化作一道流光直線升起。一直到升到了距離青羽頭頂丈餘處,才停了下來,緩緩的懸浮流轉。
看着那道藍光,石洞中的三人,都是臉色一變。而云秀,更是雙瞳張開,吃驚的出聲:“這是...藍雪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