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龍飛臉上略帶的笑容，袁子陽心中非常複雜，不明白這份笑容意味着什麼。
龍飛將菸頭杵滅，笑容更勝，抖眉道，“袁局長，你覺得你是好人嗎？”
“這個……”袁子陽更疑惑了，心裡猜測，龍飛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本以爲龍飛在葉家猛烈的襲擊下，就算不死也會重傷，可現在看到了他，哪裡像是一個受傷之人。
今晚龍飛找到這裡，帶來了很大的威脅，袁子陽從一個小警員混到現在，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很清楚在這種弱勢狀態下，只能順着龍飛來，如果有一點點的反抗，他都承受不起。
“你殺過人嗎？”龍飛繼續問。
袁子陽看着龍飛，嘴角動了動，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汗，久久才嘆息道，“殺過，可我……”
沒等袁子陽說完，龍飛將他給打斷，“你是不是想說，你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聞言，袁子陽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重新點上一支菸，龍飛翹上了二郎腿，悠然的吐了一個菸圈，慢悠悠的道，“袁局長，有太多的事你我心裡都有數，說句實話，你和我沒有什麼分別，唯一的不同就是身份，你同意嗎？”
袁子陽猛吞口水，微微點頭。
“這個看似和平的年代，依然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其實，沒有沒有好人與壞人之分，也並沒有對錯，如果非要對與錯，那就是對實事的判斷。”
說着，龍飛繼續看着袁子陽，“袁局長，你覺得葉家的路還能走多遠？”
這一問，袁子陽心裡就像一個炸彈爆炸，怔怔的看着龍飛那笑容中帶着平靜的眼神。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突然提到葉家，莫非是想……接下來的事，袁子陽不敢想下去，這太瘋狂了。
葉家在東方和東南的地位僅次於雲家，龍飛就算在慶南市有根基又怎麼樣，這裡不是慶南市，可是他的這個想法太過嚇人了。
彼此都是聰明人，即使龍飛話說了半句留了半句，同樣透露着一個信息，他要對葉家下手。
“我龍飛不是一個好人，甚至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誰動了我，我必定會找回來，葉文德想殺我，更多的人也想殺我，但我龍飛依然活得好好的，相反那些想弄死我的人都一個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袁局長，我不希望你也成爲那羣人中的一個。”
說完，龍飛彈了彈菸灰，又道，“我希望袁局長明白一個事實，今晚若是我狠心一點，你會想到是什麼後果，剛纔你一切答應得很快，是不是真心的，你心裡也很明白。”
袁子陽擦了一把冷汗，他都是快年滿五十的人了，卻在一個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面前如此緊張，以前哪裡有過這種事。
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龍飛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絕對遠比葉文德給他帶來的壓力更大。
“剛纔你是不是在想，今晚我妥協了，放過你們，馬上你就會想辦法將老婆兒女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沒有家人的顧慮，你可以爲所欲爲，甚至還想着將我再一次的出賣給葉家，我說得對嗎？”
龍飛半帶着微笑，每一句話都是那麼輕飄飄的，而聽在袁子陽
耳朵裡，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個子彈，鏘鏘的擊撞在心房。
“實話告訴你，用不了多久葉家將會不復存在，東方和東南這一片，只會存在一個家族，一個真正的掌控者，那就是雲家。”
這一次龍飛說完，起身站了起來，從身上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紙條，走到袁子陽身邊，拿到他面前，“這是我的電話，如果袁局長想清楚了，可以給我打電話，不過嘛，時間有限，今晚打擾了。”
聽到門輕輕的關上，袁子陽纔回過神來，龍飛已經離開了，然而他的話卻不斷的迴盪在腦海裡。
袁子陽心裡再明白不過，龍飛今晚能找到家裡，即使立即將家人轉移，一樣能夠在第一時間找到，而且來這裡沒動他們一分一毫，那是因爲龍飛有那個自信，一旦他還有什麼歪心思，情況就會發生改變。
再者，還有更關鍵的一點，龍飛提到了雲家，東方和東南真正的霸主。
回想龍飛的話，袁子陽渾身忍不住哆嗦了幾下，難怪龍飛沒有死，難怪他這麼高調，原來他和雲家走到了一起。
對於雲家和葉家而言，袁子陽只是局外人，但有句俗話，一山不容二虎，兩大家族交鋒是遲早的事，別看他已經坐到了局長的位置，要是葉家和雲家其中一方要想動他，絕對是很簡單的。
他用龍飛的消息向葉文德換取一定的利益，對方還給了他，一則是葉文德需要這個消息，二則是因爲他這個人還有用，不然，或許他早就死在葉文德手裡。
龍飛說得沒錯，雲家的底蘊肯定會比葉家強，現在多了一個龍飛，也許葉家的命數就走到了盡頭。
今晚龍飛到來，是在給他機會，給他做選擇的機會。
雲家和龍飛聯手，定然非常可怕，袁子陽很明白，不能得罪，甚至早就開始爲用龍飛行蹤來換取利益，他也清楚，葉家同樣不能得罪，葉家一發起火來，他也承受不起。
別看龍飛說得那麼輕飄飄的，但對於袁子陽來說非常的困難，走錯了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靠在沙發上，袁子陽用力的揉着臉頰，雙手不住的輕顫，心裡只有一個字，難。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讓袁子陽扭頭的時候，卻看到妻子含淚看着他，那張臉，那淚水，又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他的心。
順手拿起茶几上的煙，袁子陽點燃後猛烈的吸了幾口，淡言道，“我以爲你睡了。”
妻子怔怔的看着他，坐到他旁邊，就那樣看着他，晌久之後才咬牙道，“我從不過問你工作上的事，可如果因爲你的工作，讓兒子和女兒受到傷害，袁子陽，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
眼淚從妻子的臉頰上無聲的滑落，袁子陽看在眼裡，心裡卻有着說不出的難受。
妻子擔心兒子女兒受到傷害，他何嘗不擔心，在這一刻，袁子陽甚至在想，如果沒有曾經的那一次的貪婪，也許就不會上路，即使沒有現在的一切，一家人過着小日子也不錯。
然而這只是一種如果，世界上永遠沒有後悔藥，當人知道了後悔，那時候已經晚了。
抓住妻子手，袁子陽認真而堅定的看着她，說道，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有事，我向你保證。”
剛纔龍飛出現時，其實袁子陽的妻子就醒了，兩人的對話也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裡。
她沒有袁子陽的那種身份，卻很清楚現在這個社會，丈夫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一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她不是傻子，而作爲一個妻子，只能選擇沉默。
如今情況不同了，和孩子扯上關係，她必須說。
“子陽，我沒有什麼要求，只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平平安安，希望我們的孩子能平安長大，你答應我，你能做到。”妻子用充滿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撫弄着妻子的頭髮，袁子陽將他攬入懷中，輕輕的拍着後背，“我答應你。”
龍飛回到樓下的車裡，靜靜的抽着煙，他之所以沒有對袁子陽下手，是害怕傷及無辜，畢竟，袁子陽的妻兒沒有錯，華夏不同於西方，做任何事都得悠着點。
知道袁子陽妻子在偷聽，那些話不僅是說給袁子陽聽的，也是說給他妻子聽的，有時候，女人的話遠比直接威脅更管用。
龍飛相信袁子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連續抽了兩支菸，龍飛電話響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笑了笑，按下了接通鍵，“你好。”
“龍先生，是我，袁子陽。”電話裡袁子陽的語氣很低。
“袁局長，你有決定了嗎？”龍飛笑着問。
電話裡一陣沉默，大約過了十幾秒，傳來長長的噓聲，跟着袁子陽才道，“我可以幫你，不遺餘力的幫你，希望你遵守承諾。”
龍飛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世界上多一個朋友遠比多一個敵人強，你說呢，袁局長。”
“還有，我想請求龍先生幫個忙，我的……”又一次的打斷了，龍飛道，“你放心，你妻兒的安全，我會保證。”
袁子陽鬆了一口氣，道，“你需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用你最擅長的手段。”說完，龍飛掛斷了電話，袁子陽不是蠢人，如何做不用細說。
發動了車子，龍飛吁了一口氣，自言道，“艾麗，等着我，葉家會付出代價，我保證。”
這一個晚上，對於袁子陽來說是個無眠夜，但已然做出決定，比在中間飄來飄去要好很多。
葉家。
艾麗被掉着，雙手被死死綁住，渾身都是可怕的傷痕，可她的眼神卻從沒有半點屈服。
身爲刺刀成員，九人組之一，她的意志力非常堅強，比這更痛苦的逼供手段她都嘗試過，而且，有關龍飛的生死，她心裡很坦然，即使是死，也不會多說一個字。
“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艾麗奄奄一息，擡頭一個血痰吐在逼供的男子臉上，冷言道，“滾！”
“臭婊子，活膩了。”男子臉色猙獰，揚手兩耳光打在艾麗身上，咬牙道，“告訴你，就算你不說，龍飛依然會死，會死得很慘。”
這次艾麗聽到對話的話，卻大聲笑起來，搖頭道，“你真的很傻，傻得可愛。”
如果龍飛有事，或者說有了他的線索，現在對她的逼供就是多餘了，反之，現在龍飛很安全，這就是艾麗想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