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達回頭一看,只見那少年已經陷入了某種魔魘之中。這裡頭的人,就數他修爲最低,被這花香所迷惑,也不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眼下何人,膽敢闖我空幻之國!”
一聲嬌斥傳來,周達朝着聲音來向道:“姑娘,我們無意冒犯,只是不得不走到這個地方。”
“我就知道司徒練不靠譜,什麼人都放進來。”只聽翅膀撲棱之聲,一隻巨大的蝴蝶,緩緩落在了地上。
周達擡頭看去,只見這蝴蝶周身有一圈靈氣環繞,顯然已經修成了精怪,一陣帶着塵香的風吹來,那蝴蝶一旋身,靈氣突然迸發出來,她變成了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身上穿着的重重疊疊的宮裝,正是剛剛翅膀的幽幽藍色。她往周達身後一瞧:“司徒練呢?”
“這個……他可能是去休息了。”周達支支吾吾擠出了一個理由,女人緩緩搖頭道:“真是的,既然他走了,那就由我帶你們好好參觀一下這裡吧。”
周達暗暗留上了心,所謂的空幻之國,只怕是所剩的都是一片空幻吧,這女人見衆人都挪不動步,便微微一笑道:“你們莫不是懷疑我會傷害你們?”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周達冷哼一聲:“我們還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空幻之國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呢。”
“不知莊周之夢爲胡蝶與,胡蝶之夢爲莊周與?”那女子輕輕吟哦:“我們這空幻之國,便是莊周的夢,亦是蝴蝶的夢。”
在場諸人都暗自心驚,這竟然是個夢境,可見夢境之中只怕是險象環生,偏生現在不顯山不露水,讓人什麼都看不出來。那女子伸手一指,指着遠處的一棵桃樹道:“那是夏翁所住之地,你們若是有興致,自可以和夏翁切磋棋藝。”
“姑娘,我們並沒有在此久留的意思。”周達緩聲道:“你還是儘早指一條明路,讓我們出去吧。”
“呵呵,都給你說了,此處是個空幻之國,你們自然要解了這空幻迷局,我們才能放你出去啊。”女子回眸盈盈一笑:“你若有時間,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解開這迷局吧。”
她自顧自往前走着:“如果你們不想讓我介紹,你們也可以自己看。”
李莊忙道:“姑娘不要誤會,他不會說話,姑娘還是給我們介紹一下,這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吧。”
女子盈盈一笑:“夏翁脾氣古怪,你們棋藝不佳的,不要去招惹他,那邊是白骨貨郎的地界,他倒是很喜歡和剛進來的小朋友玩耍。”
她復又詭異一笑:“看到那最高處的房子了麼?那是桃村長的家,至於空幻之國中的其他人,和我都差不多,你們只要不有意打擾,他們也是不會說什麼的。”
這女子說得還算是詳細,周達點了點頭,看來這破解迷局的關竅所在,便是她提到的桃村長、夏翁和白骨貨郎了。林寧朗聲笑道:“不知姑娘可看到了一個小姑娘闖入此間?”
“小姑娘?我若說沒有,你們會相信麼?”女子掩口一笑:“那小姑娘如今已經是桃村長的座上賓了,你們若是要追殺她,恐怕不妥。”
“誰告訴你我們要追殺她的?”麻若雨急聲道:“我知道了,定是那小姑娘混淆視聽,你們又不辨是非。”
女子的笑容緩緩凝固住了:“這位姑娘,我們空幻之國中,人人都有通天徹地的本事,能夠探問人心的有的是,怎麼會不辨是非。”
“辨是非靠得可不是什麼神通,而是真心。”周達淡淡一笑:“若是心眼不明,就算是有神通,我覺得也沒什麼用。”
“恭喜宿主裝了一個震懾人心的逼,獲得逼數666點。”
一時間,那女子正默然無言,良久方道:“先生這句話說得也算是有理有據,只是若能破開這迷局,我才認了先生有說出這種話的資格。”
周達輕笑道:“我有沒有這樣的資格,豈需要姑娘認可?”
那女子一時愕然,拂袖而去,只徒留下滿地落花。李莊怒道:“周達,你過分了吧,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的命都綁在人家手上,這樣的話,只能讓人家更想殺了我們!”
周達微笑道:“那是你的命,不是我的命。”
說着周達就往桃樹那一處走去,眼前落英繽紛,鳥雀環繞,美得令人心折。只見一個穿着綠色袍子的老翁坐在樹下,靜靜地看着棋盤上的黑白雙子,正暗自思索,連周達到此都不知曉。
周達就這麼靜靜地佇立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老者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周達立在樹下:“年輕人,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想解開這莊周夢蝶之迷,是以來觀您這一局棋。”周達看來實在非常神態自若,那老者微微頷首:“想觀棋也不是不可,不過我倒要問問你,你從這一局棋上,看出了什麼?”
“我實在沒有看出什麼,前輩讓我觀棋,簡直可以說是牛嚼牡丹了。”周達搖頭嘆息。
“牛嚼牡丹,哈哈哈哈哈。”老者拊掌大笑,他突然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周達也不多問,走上前道:“前輩有什麼話就問吧。”
“你若想解開這迷局,倒需要往人之七苦想去。”老者將棋子丟入棋盒之中:“浮生若夢,人人都爲七情所苦,這就是所謂的七苦。”
周達一怔,原來就算是捷徑,也要看穿七苦方可,想及此處,周達略略點了點頭:“老人家,我知道你的意思,您癡於這棋局之中,想來便是癡之苦了。”
老者含笑:“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年輕人,你可要快些,時間可不多了。”
周達內心一震,他明白老者所說的時間不多究竟是什麼意思,實際上,時間確實所剩無幾了,如今算來,滿打滿算也只剩下五天不到的時間,一旦錯過了麒麟蛋,那可是一件憾事。想到此處,周達也不多糾結,直接拱手道:“還希望前輩能夠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