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攀上房樑後,不由對鍾靈說道“你這隻小貂兒真好玩,這麼聽話。”
鍾靈從皮囊中摸出小貂,雙手捧着。段譽見貂兒皮毛潤滑,一雙紅眼精光閃閃瞧着自己,甚是可愛,問道:“我摸摸它不打緊嗎?”
鍾靈點點頭“你摸好了。”
段譽伸手在貂背上輕輕撫摸,只覺着手輕軟溫暖,突然之間,那貂兒嗤的一聲,鑽入了鍾靈腰間的皮囊。段譽沒提防,向後一縮,一個沒坐穩險些摔跌下去。
鍾靈連忙抓住他的衣領,拉住他的身形,笑道“你當直一點兒也不會武功,那可就奇了。”
段譽看了眼沈傲,神情不見喜怒,叫人玩味的是,他並沒有跟沈傲打招呼。
沈傲暴汗!估摸着是自己那主角獵殺者的光環,讓這位呆頭鵝從一開始就對自己好感度爲負數的緣故吧。
對此,沈傲也沒有多去計較。之所以這麼近距離的觀察着段譽,乃是因爲沈傲很好奇,究竟要怎麼做,纔算是打破了這八部天龍的命格呢?
段譽繼續陪鍾靈閒聊着說了句“不會武功,有什麼好奇怪的?”
於是鍾靈便問:“你不會武功,卻一個人來這種地方,難道就不怕被那些惡人欺負嗎?對了,你來這幹什麼?”
段譽正要相告,這時,堂外腳步匆忙,幹光豪和龔光傑兩人奔進了大廳內。
這時龔光傑已經穿回了長褲,上身卻仍是光着膀子。兩人神色間頗有驚惶之意,走到左子穆跟前。幹光豪稟告道“師父,神農幫在對面山上聚集,把守了山道,說誰也不許下山。咱們見敵方人多,不得師父號令,沒敢隨便動手。”
左子穆凝眉冷哼道“嗯,來了多少人?”
“大約七八十人。”
左子穆嘿嘿冷笑了一聲,說道“七八十人,便想誅滅無量劍了?只怕沒這麼容易。”
龔光傑道“他們用箭射過來一封信封,皮上寫得好生無禮。”說着將信呈上。
左子穆見們封上寫着“字諭左子穆”五個大字,便不接信,說道“你拆來瞧瞧。”
龔光傑道了聲‘是’,隨即拆開信封,抽出信箋。
“嘻嘻,打你的那個惡人要死了。”鍾靈噗哧一笑,看了沈傲一眼,又轉而朝段譽說道。
段譽大感新奇,也是接過鍾靈的瓜子,磕着道“爲什麼?”
“信封信箋上都是毒。”鍾靈神秘兮兮的說道。
段譽表情一驚,呆呆的問“那有這麼厲害?”
樑下,只聽龔光傑開始讀了起來“神農幫字諭左……聽者,限爾等一個進辰之內,自斷右手,折斷兵刃,退出無量山劍湖宮,否則無量劍雞犬不留。”
無量劍西宗掌門辛雙清冷笑道“神農幫是什麼東西,誇下好大的海口!”
辛雙清話剛說完,龔光傑便仰天便倒,撲街倒地。
幹光豪急忙上前,喚道:“師弟!”他剛準備伸手欲扶,左子穆卻是搶先兩步,翻掌按在他的胸口,輕力微吐,將他震出三步。
“只怕有毒,別碰他身子!”
只見龔光傑臉上肌肉不住抽搐,拿信的一隻手掌霎時之間便成深黑,雙足挺了幾下,便已死去。
前後只不過一頓飯功夫,“無量劍派”東宗連死了兩名好手,衆人無不駭然。
段譽低聲問了句:“你也是神農幫的麼?”
鍾靈當即嗔道“呸!我纔不是呢,你胡說八道什麼?”
段譽不由奇怪了,疑惑的問道“那你怎地知道信上有毒?
“這下毒的功夫粗淺得緊,一眼便瞧出來了。這些笨法兒只能害害無知之徒。”鍾靈的幾句話廳上衆人都聽見了,大夥不由一齊擡起頭來,只見鍾靈兀自咬着瓜子,穿着花鞋的一雙腳不住前後晃盪。
看到房樑上齊齊的坐着的三人,左子穆擦了擦汗,很想大罵一番!媽蛋,我們無量劍派的房樑就這麼有趣?你們三個都這般坐在上面是要鬧哪樣啊?
深呼吸了一口氣,左子穆用盡量平緩的語氣問道“姑娘尊姓大名?”
“我的尊姓大名,可不能跟你說,這叫做天機不可泄漏。”鍾靈呆萌的哼了哼,甚是得意。
瞧這丫頭得意洋洋的樣子,沈傲就想要捏捏她的小臉蛋。不過這想法,可只能在腦子裡想一想。
見鍾靈這幅摸樣,左子穆心中怒火中燒啊!不過他也只能強自忍耐,繼續和顏悅色的說道“那麼令尊是誰?尊師是哪一位?”
“哈哈,我纔不上你的當呢。我跟你說我令尊是誰,你便知道我的尊姓了。你既知我尊姓,便查得到我的大名了,我的尊師便是我媽,我媽的名字更加不能跟你說。”
左子穆聽出了鍾靈的口音,乃是雲南本地人無疑,當下尋思起來:雲南武林中,有那一擅於輕功的夫婦會是她的父母嗎?
由於鍾靈沒出過手,所以左子穆無法從她武功家數上推想,便道“姑娘請下來吧,我們一起商議對策如何。神農幫說誰也不許下山,那也就是說連你也要殺了。”
鍾靈咯咯一笑,渾然不懼道“他們不會殺我的,神農幫只殺無量劍的人。我在路上聽到了消息,因此趕來瞧瞧殺人的熱鬧。長鬍子老頭,你們劍法不錯,可是不會使毒,鬥不過神農幫的。”
這幾句話,算是說中了無量劍派的弱點了,若憑真實的功夫廝拼,無量劍東西宗,再加上八位聘請前來作公證的各派好手,無論如何不會敵不過神農幫,但說到用毒,衆人卻是一竅不通。
左穆聽鍾靈口氣中全是幸災樂禍之意,似乎無量劍派死得人越多,她越加看得開心,當下冷哼一聲,問道“姑娘在路上聽到什麼消息?”
“你吃瓜子不?”鍾靈答非所問。
沈傲一踉蹌,險些從房樑上摔下去,算是被這鐘靈給萌到了。
左子穆臉色發紫,如果不是大敵當前,他早就發作,把這死丫頭揪下來教訓一頓了。
“不吃!”瞪了鍾靈一眼,左子穆說道。
段譽賊眼轉了轉,對鍾靈問道“姑娘,你這是什麼瓜子啊?桂花?玫瑰?還是松子味的?味道還不錯。”
鍾靈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說道“瓜子還有許多講究麼?我這可就不知道了,瓜子是我孃親用蛇膽炒的,常吃眼目明亮。”
段譽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蛇膽炒的?
沈傲坐在一旁哈哈一笑,他倒是沒這麼多忌諱。似他如今的體魄,早已是百毒不侵。莫說這瓜子沒毒,就算有毒他也不怕。
沈傲陪着鍾靈在房樑上瓜子咳個不停,瓜子殼則紛飛着灑下,在衆人頭頂亂飛。
一時間,衆人都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左子穆側步避開一片瓜子殼,鐵着臉追問道“姑娘在道上聽到什麼消息,若能見告,在下……在下感激不盡。”爲了打探到有用的情報,左子穆也是連節操都不要了。以往,他哪裡會在人前自稱在下啊?
“我聽神農幫的說什麼‘無量玉壁’,那是什麼玩意兒?”
左子穆一怔,一臉茫然的表情說道“無量玉壁?難道無量山中有什麼寶玉、寶壁麼?倒沒聽見過。雙清師妹,你聽人說過麼?”
辛雙清還未回答,鍾靈便搶着道“她自然沒聽說過,你倆不用一搭一擋做戲了,不肯說那就乾脆別說。哼,好稀罕麼?”
左子穆神色尷尬的訕笑了笑,說道“啊,我想起來了,神農幫所說的,多半是無量山白龍峰畔的鏡面石。這塊石頭平滑如鏡,能照見毛髮,有人說是塊美玉,其實呢,只是一塊又白又光的石頭罷了。”
“你早些說了,豈不就好了?你怎麼跟神農幫結的怨啊?不然他們爲什麼要將你無量劍殺得雞犬不留?”
嗯,這會兒,坐在鍾靈妹子身旁的沈傲,也快變成一個呆頭鵝了。原本他以爲這齣戲的主角是段譽,現在才發現,真正的主角原來是鍾靈這黃毛丫頭啊。
瞧瞧這丫頭一手反客爲主的本事,那叫一個順溜。
左子穆頓了頓,只好放低姿態道“姑娘還請下來,待我詳加奉告。”
鍾靈雙腳蕩了蕩,哼道:“詳加奉告,那倒不用,反正你的話有真有假,我也只信得了這麼三成四成,你隨便說一些吧。”
左子穆雙眉一豎,臉現怒容,半響後才收斂着說道“去年神農幫要到我們後山採藥,我沒答允。他們便來偷採。我師弟容子矩和幾名弟子撞見了,出言責備。他們說道:‘這裡又不是金鑾殿、御(花)園,外人爲什麼來不得?難道無量山你們無量劍派買下的麼?,緊接着雙方言語衝突,動起手來。容師弟下手沒留情,殺了他們二人。樑子便是這樣結下的。後來在瀾滄江畔,雙方又動一次手,再欠下了幾條人命。”
“嗯,原來如此。他們要採的什麼藥?”
左子穆搖了搖頭“這個倒不大清楚。”
鍾靈得意洋洋一笑,說道“諒你也不知道。你已跟我說了結仇的經過,我也跟你說兩件事吧。那天我在山裡捉蛇,給我的閃電貂吃……”
“你貂兒叫閃電貂?”段譽道再次插嘴,怒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