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丐幫衆人,尤其是全冠清他們都是面露怒色,費盡心機的圖謀到頭來卻因爲這白衣公子一席話,成了一出鬧劇。
先前的那四位丐幫長老,則是在暗自思索。莫非自己等人真是被亂臣賊子持着那先皇遺詔所鼓動,成了別人爭權奪利的棋子?
想及此處,四人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將目光投向全冠清,他此刻無力地垂着一條胳膊,依舊咬牙忍着疼痛,此刻的他還在堅持着什麼?
此時丐幫的實際掌權人已經成了徐長老,他一臉不喜的看向沈傲,出口問道“閣下是何人,此事乃是我丐幫的私事,似乎不需要外人來說三道四。”
“哦,在下和喬兄有所交情,故而才現身如此。眼下看到這麼多人針對喬兄一個,舍妹才氣憤不過站出來說句公道話。”說道這裡,沈傲故作指責的對王語嫣說道“你這妮子,之前和你們講故事的時候,就總喜歡打斷我說話。我跟你們說過,這習慣可不好。今日你又打斷了別人這齣好戲,嗯,回去一定要好好罰罰你。”
表面上,沈傲像是在指責王語嫣,但他那寵溺和笑容,哪裡有半分不悅的意思?
這番話語,聽在衆人耳朵裡就更加不是滋味了。尤其是康敏,她低着頭瞥向沈傲等人的眼光帶着惡狠狠地怨毒之色!
王語嫣嘟了嘟嘴巴,不再說話了。
喬峰鐵青着臉,看了徐長老一眼,打斷道“徐長老,丐幫幫主一職事小。方纔你們說,我喬峰是契丹人。馬伕人手中更是有指證我是契丹人的信件作爲證據,勞煩將其呈上來讓我喬峰一觀。”
“冤家宜解不宜結,何必舊事重提?依老衲之見,將此信毀去,泯滅痕跡,也就是了。”智光大師苦着臉搖頭說道。
“本幫副幫主慘死,若不追究,馬副幫主固然沉冤不雪,敝幫更有土崩瓦解之危。”徐長老堅持反駁道。
智光大師爲之嘆息了一聲,只好附和道“說的也是……”
話畢,他擡起頭來,但見一鉤眉月斜掛天除,冷冷的清光瀉在杏樹梢頭。
隨即,自然是智光大師將事情的始末給娓娓道來。
雖然喬峰在沈傲的提醒下早有準備,可是他還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父母會那麼的悽慘。自己可憐的母親竟然會慘死字雁門關。
當喬峰聽見智光和尚說砍下了那女子的手臂,割下她的頭顱時,喬峰就制止了他再說下去。
後面根本就不消再說了,他已經明白,那一個小孩真是自己,一切的謎團解開了。喬峰的心中猶如一塊大石頭壓着一般的難受。
“帶頭大哥是誰?”喬峰問着智光和尚。喬峰的心中澎湃憤然,他想不到汪幫主這個授業恩師,竟然是他的殺父仇人。那帶頭大哥更是可惡。
“喬峰,帶頭大哥是誰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智光和尚冷聲道。
喬峰勃然大怒,一舉飛身上前,還未等智光大師反應過來,已是出手擒住他的脖子,大聲道“智光大師的爲人,我素爲敬仰。但是…你們……你們……要除去我幫主之位,那也罷了,我拱手讓人便是,何以編造了這番言語出來,誣衊於我?我……我喬某到底做了什麼壞事,你們如此苦苦逼我?”
或許在外人看來,喬峰一會兒追問帶頭大哥的身份,一會兒又說衆人是在編故事,顯得有些沒頭沒腦。
但沈傲卻是知道,喬峰此刻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爲他在逃避,害怕去面對自己生父生母那悽慘的遭遇。
話至末尾,喬峰最後幾句話,聲音都嘶啞了。
沈傲聽之,心中爲之黯然。
但聽得智光大師身上的骨骼格格輕響,均知他姓命已在呼吸之間,生死之差,只繫於喬峰的一念。除此之外,便是風拂樹梢,蟲鳴草際,人人呼吸喘息,誰都不敢作聲。
沈傲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喬峰的身上,看着喬峰眼角轉瞬而逝的溼潤,沈傲笑道“喬大哥的氣節,我沈傲折服,漢人也好,契丹人也好,你始終是你。”
聽聞沈傲此言,徐長老嗤笑道“可笑啊可笑!漢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豬狗不如!明明是契丹,卻硬要冒充漢人,那有什麼滋味?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肯認,枉自稱什麼男……”話還未說完,沈傲勃然揮出一道凌厲至極的六脈神劍朝他擊去。
“噗——!”一道血箭從徐長老肩口飛出,徐長老帶着驚駭莫名的表情,倒了下去。
“所以說,打斷別人說話,真的不是一個好習慣。稍稍不小心,就可能丟了性命。你說呢?徐長老?”沈傲目光漠然的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徐長老。
場上,寂靜無聲。
徐長老沒有回答沈傲的問題,因爲他已經死了。
喬峰有些感激的看了沈傲一眼,兩人雖只是萍水相逢。但即便到了此刻,對方亦爲自己說話,饒是喬峰一代豪傑,也不禁眼眶溼潤。萬夫所指,所有人都把自己當成契丹人,所有人都仇視自己,只有這沈兄弟不爲所動。
沈傲從徐長老的屍體手裡撿起那汪劍通的親筆手書,遞給了喬峰。
喬峰仔仔細細看得清清楚楚,這幾行字的確是恩師汪劍通的親筆,這麼一來,於自己的身世那裡更有什麼懷疑,但想恩師一直待己有如慈父,教誨固嚴,愛己亦切,哪知道便在自己接任丐幫幫主之曰,卻暗中寫下了這通遺令。他心中一陣痠痛,眼淚便奪眶而出,淚水一點點的滴在汪幫主那張手諭之上。
看着喬峰悲壯莫名的樣子,沈傲注視了他一眼,問道“喬兄,還記得之前在酒樓一遇麼?”
喬峰此時的神情顯得極爲低沉,聽到沈傲的話,他眼中重新煥發起了光彩,提神笑道“當然記得,那是喬某最開心的一天。”
沈傲微微一笑,傲視了衆人一眼,不屑一顧。
而後,沈傲語氣認真嚴肅道“我想說的是,今日縱使是千夫所指,我沈傲,亦相信你。”
沈傲這番狂放不羈的話語,讓衆人大爲驚訝。這沈傲,居然在明知喬峰是契丹人的時候,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對比起其他衆人驚詫的心思,王語嫣和阿朱阿碧三女,則是無比崇拜的注視着沈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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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峰大笑三聲,說道“今曰有你沈兄弟一席話,我喬峰此生無憾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