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煙花一樣絢爛

孤月懸空,四周漫布着讓人絕望到窒息的黑暗,完全看不到方向,除了一團黑暗形成的迷霧,什麼都看不到,伸手四周,什麼也抓不住,彷彿這世界只剩下了兩種東西:黑暗,還有自己!

一道閃電劃破了黑暗,硬生生地撕裂了天空,就像鮮血淋漓的傷口被撕開了一樣。緊接着,四周火光閃動,人影幢幢。

這是一個熟悉的夢,也是讓唐天無比恐懼的噩夢,它就像他身上某個隱秘的頑疾一樣,時不時地出來折磨他一下。

唐天無助地靜立在那裡,火光中的人影衝出來了,像幽靈一樣向他靠近,他們沒有面部,沒有任何可以辨別他們的東西,只能看到一個個漆黑的影子,連面部都是一團漆黑。

唐天往後退着,他很詫異自己的身軀,爲什麼變得這麼渺小柔弱,就像是一個小孩的軀體一樣,他沒有任何反抗力,連逃跑的能力都很弱,此刻他就像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羊羔,根本無法逃脫被宰割的命運。

這一刻,輕風都似乎能將唐天吹倒在地,他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無助。他沒命地奔逃着,躲避着那些向他聚攏過來伸出魔爪的黑影,可是無論如何,他都逃不掉,黑暗中不斷地有一個個恐怖的黑影竄出,攔住他的去路,步步緊逼,直到把他逼到了一個黑洞邊。

黑洞深不見底,裡面似是一潭黑水,裡面隱約可見很多妖獸一樣的東西。唐天被逼得跳進了深潭,可是他沒有掉下去,他緊緊地抓住了巖壁,努力地往上攀援。

“孩子,把手給我!”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傳來,充滿着親切和慈愛,黑暗中,他看到了一個身影,這個人身着黑色制服,腳蹬皮靴,一副軍人扮相,他向自己伸出了有力的大手,但是,仍然看不到他的臉。

唐天哆嗦地伸出了手,抓住了對方的手,然後努力往上爬,這個時候他很平靜,因爲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緩緩地攀了上去,一道奇特的亮光,在那人的身上移動着,唐天感覺就好像自己的眼睛有了夜視的功能,他緩緩地擡起了頭。

“孩子!”那人繼續輕柔地喚道,唐天感覺到了溫暖,父親般的溫暖。

他緩緩地擡起了頭,然後,一張臉從黑暗中探了出來,很清晰地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啊……!”唐天一陣驚恐,大叫出了聲,他原本緊握的手迫不及待地鬆開了,就好像他看到了一個可怕的妖孽,比之前那些黑影還要可怕,他需要沒命地逃離。

手一鬆開,唐天的身子就像墜落的山石一樣,徑直朝着黑洞無邊的黑暗墜了下去,彌留之際,他看到了對方因痛苦而扭曲的臉。

“啊”地一聲,唐天一下子驚喜了,他惶恐地坐起身,噩夢中驚醒,讓他額頭盡是冷汗,當下他閉着眼睛,咳嗽喘息不止。

他的腦海中,仍然是噩夢殘留的那張臉,他很奇怪,每一次噩夢的內容都很相近,而最讓人恐怖的相近是,每次噩夢中都有那個穿黑色軍衣的人,有屬於他的那張臉。可是每一次,唐天都無法記起他的具體樣貌,在噩夢中,那張臉是那樣的清晰,但是噩夢醒後,就沒有了任何的記憶。

閉着眼睛喘息了一會兒,冷汗漸漸乾涸,腦海中的那張臉漸漸模糊,唐天這才感覺到輕鬆了一些,他漸漸地平息了下來,徐徐擡起了手。

一睜眼,卻看到一張俏麗的臉立在他的面前,美眸帶着詫異地看着他,呼吸之下,淡淡的茉莉花香盡入鼻中。

“你怎麼了?”蘇雨心柔聲地問道,聲如夜鶯,驅散了唐天心中的陰霾和恐懼。

“沒什麼,做了個噩夢。”唐天如釋重負地笑道。他詫異地發現,原本自己給蘇雨心蓋的那件衣服,現在蓋在他的身上。一陣暖意在心中涌起,只一瞬間,他的心情就完全恢復了。

蘇雨心看了看他,隨即道:“別誤會,我只是比你早醒來一點,然後看到你好冷的樣子,看樣子,你被噩夢嚇得不輕。”

“夢醒了什麼都好了,很高興,夢醒之後第一眼就能看到你,這算是給我噩夢之後的獎勵吧?”唐天笑道。

蘇雨心嗔怪地道:“別胡說了,雨已經停了,那個……?”

唐天起身看了看洞外,雨確實已經停了,但是天卻快黑了,天一黑,山裡的能見度就很不好,走山路就很不安全,不但溼滑難走,而且有可能碰到那些結束了冬眠的野獸的騷擾,如果島上有的話。所以,必須儘快在天黑之前走出山裡。

其實蘇雨心醒來的時候,雨就已經停了,只是她沒有去把唐天叫醒,而是一直等着他自然醒來。不知道怎麼的,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不應該打擾他。

“走吧,我現在送你回去,我們要在天黑之前走出山裡。”唐天對蘇雨心道,說着,他捂住胸口咳了幾聲,寒氣聚集,一股劇痛讓他止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個……,不用了,實在不行,就明天天亮再回去吧。”蘇雨心對唐天道。

唐天道:“怎麼改變主意了?”

蘇雨心道:“因爲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還有,看到你剛纔做噩夢,我才知道原來也有東西讓你感到害怕。突然間,我想聽聽你的故事了。”

唐天笑了笑,他的心頭掠過了一絲喜悅,隨後便和蘇雨心一起就着火堆坐下。

“我沒有什麼故事的,我連我自己的來歷都不知道,其實,我也在尋找着有關自己的故事。”唐天道。

“你沒有父母,沒有朋友嗎?可是我覺得,你不像是一個壞人!”蘇雨心正色道。

“謝謝,我不是一個壞人,但並不代表我能夠認清我自己,我可以很強大,但我也可以很渺小,渺小到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唐天淡淡地道。

蘇雨心道:“那你說說你的她吧,就是你說的那個很像我的她,你想在我的身上,找到她的影子。”

唐天笑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對別人的這方面很好奇?”

“不是的,最起碼我就不是,是因爲我實在沒有別的和你聊,你也沒有什麼讓我瞭解的,所以我才問,你也不是一定要回答我,我只是問問。”蘇雨心道。

“那好吧,我只能告訴你,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去保護她,只要她能夠幸福快樂,我願意作出任何犧牲,付出任何代價!一切只有一個原因:我愛她,非常的愛她,從一開始到現在再到將來,永遠都不會改變,即使她已經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唐天道。

“什麼?她已經屬於別人了?”蘇雨心美眸閃動地道,她爲唐天對那個女孩的一片深情而感動,也爲他感到惋惜,她能夠感覺得到唐天的真心,所以她很同情他,爲什麼那個女孩不和他在一起呢?

當然,她也知道這是唐天的痛處,她不可以直接去問他這個問題,揭他的瘡疤。

“是的,她已經屬於別人的,無論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心,而我,只有一直默默地把她放在心裡,而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唐天道。

“爲什麼不告訴她呢?這樣子……?”蘇雨心道。

“總是有原因的!你會覺得我是個可憐蟲是嗎?愛情的可憐蟲?”唐天笑道。

“其實是有那麼一點吧,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告訴她你很愛她呀,你不說她也許永遠都不知道。”蘇雨心道。

“是嗎?感謝你對我的提醒,也許你是對的,我應該親口對她說一聲我愛你!”唐天道。

蘇雨心點了點頭,唐天繼續道:“很榮幸現在有你陪在我身邊,其實有時候我真的感覺,你就是她。真的很感謝你,今天我能爲你做的,只有這個。”

唐天說着,便把一塊精美的名錶遞給了蘇雨心,這塊表蘇雨心再熟悉不過了,正是之前掉進了水潭裡的那塊。

“啊?怎麼會這樣?你把它撈上來了?”蘇雨心驚喜交加地道,同時又很不可思議,那個水潭多深啊,他真的潛水下去把它撈上來了嗎?想到這兒,蘇雨心不由得一陣感動。

“雖然很艱難,但我還是成功了,能夠遇到你是多麼難得,我不想看到你傷心失落的樣子。”唐天道。說着,他又止不住咳嗽起來,嗓子一甜,忽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蘇雨心嚇壞了,唐天伸手示意道:“沒事,只是受了點寒氣,有點腔內出血,我體質好,很快就能恢復的。”

“爲什麼要這樣呢?我又沒有怪你,雖然它對我來說很重要,但你也不用這麼不要命去幫我啊!”蘇雨心道,她心很軟,唐天的做法,也着實讓她感動了,此刻她的眼眶,止不住感到熱熱的。

唐天笑道:“沒什麼,我覺得值得我去做就行!”

蘇雨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她很感動,卻又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不可理喻,這是隻有傻瓜纔會做的事情吧?

這時候,山洞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唐天走近前一看,便發現幾十道光柱閃動着,警方已經搜索到這裡了。他自己,還真是嚴重低估了警方的敬業精神和辦事效率。

“他們來得真快,警察會順利找到你的,並且安全地把你送回東海,看來,等不到明天了,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唐天對蘇雨心道。

蘇雨心剛想說什麼,唐天道:“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你說吧!”蘇雨心點頭道。

“我覺得我應該聽你的,對那個女孩說一聲我愛你,但現在,我已經不能再見到她了,可是我又不想留下遺憾,我可以把你當作是她,對你說一聲我愛你嗎?”唐天望着蘇雨心,淡淡地道。

蘇雨心怔了一下,隨後還是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應該答應這個癡情男孩這個並不算過分的要求吧。

“我愛你!”唐天靜靜地看着雨心,許久,才簡潔而柔情地道。說完,他很欣慰地笑了,可以當着心愛的女孩的面,對她說出這三個字,他的確很開心釋懷。

說完,唐天直接去了洞口,把警察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然後一幫警察開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集結。

“我要走了,就此分別吧,謝謝你的相伴,我想我永遠不會忘了今天!”唐天對蘇雨心道。

“等一下,你的衣服!”蘇雨心脫下唐天的外套,遞給他道,很奇怪的,此刻她居然一點阻止對方逃跑的意思都沒有。

唐天道:“留下吧,那個你更需要,請閉上眼睛。”

蘇雨心順從地閉上了眼睛,眼前安靜了一陣,再一睜眼,唐天已經不見了。接着,忽然一陣耀眼的光亮,在她眼前炸開了,前方炫麗的煙花綻放着,無數煙火彩蝶翩翩起舞,在夜空中盤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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