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他這封信讓我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想通了,也許離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脫,或許他會在嶄新的城市中找到屬於他的愛。
起來上洗手間感覺頭重腳輕,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可能是餓了兩天的緣故。
莫宇熬了黏糊的小米粥,香味誘人。
我勉強吃了一小碗。
莫宇吃了一碗。
他沒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叫我多吃碗粥纔有力氣,我拒絕了。
看他的黑眼圈感覺深深自責,我又催着他,“莫宇,你該回去休息了,爲了我害得你不眠不休,我真是過意不去。”
莫宇看向我,淺淺一笑,“要我回去也可以,但你現在這個樣子總得有個人來照顧你,要不我叫凡過來?”
我生氣地把臉轉向別處,不理他。
莫宇趕緊又說道,“好了,別生氣,我只是說說罷了,人家說不定現在忙着他的新婚呢,哪有空過來。”
一想到再過幾個月他就要結婚了,心裡一陣刺痛。
“別再提他。”
我一兇,莫宇立刻乖乖閉嘴。
想想他照顧我一天一夜,我又兇他,突然覺得好對不起他,於是我又說道,“抱歉,我脾氣不好。”
莫宇理解地點點頭,“人都有壞脾氣的時候,我理解。”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試探他,“你有沒有發現我有什麼不對勁?”
他立刻反問,“開心你覺得你有什麼不對勁嗎?”
我搖頭,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即使發現了什麼也不會告訴我,只會選擇他的方式來解決。
“莫宇,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不想回去就躺沙發休息吧。”
“好,開心,聽我的建議,先把心事放一放,有時候心事積壓久了突然一下子爆發人難免會承受不住,很傷身體。”
我點頭,有些懷疑他是心裡醫生。
最後他給我幾粒藥,“把藥吃了再睡。”
我有些遲疑,我怕藥物會影響到寶寶。
“對了,你自己看下說明書確定吃幾粒之後再吃吧,我懷疑我眼花了會看錯,你可要看仔細了。”莫宇乾脆把藥瓶拿給我。
善解人意的莫宇,他肯定是看出了我的某種顧慮。
“謝謝。”說完我拿着藥瓶進房間,關起門來研究,看了說明書並沒有強調孕婦禁用的字樣,於是很放心地把藥吃了。
一覺醒來,天已黑。
並沒有做夢,我期待着夢裡再與媽媽相見,可是連夢都不做了,也許是那藥物的原因。
我的情緒恢復得差不多,沒有當初那般衝動。
莫宇煮了晚餐,他的廚藝是不容置疑的。
開飯前莫宇對我說,“許教授打了好多電話找你。”
“知道了。”我冷冷地應道,一顆心又開始煩躁起來。
藥物就是藥物,當它失效時,那股仇恨之火又慢慢燃起。
莫宇怔了怔,然後小聲地問,“開心,許教授爲什麼會找你呢?”
“舊識行了吧?”
莫宇突然嚴肅起來,“開心,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許教授親自找你事情肯定不簡單了,他今天已經打了好多通電話找你,我問原因他沒告訴我,本來不想逼你那麼急着承認的,但是我真的害怕等你主動告訴我了,或者我能幫你嗯?”
我把桌上的碗一掃,它們“咣、咣”地掉到地板上。
“莫宇,你回去,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是的,一個人,安靜的一個人,什麼也不要去想,不能讓別人扯出我的回憶,我真的害怕這樣的自己。
“寫小說累了嗎?是不是因爲你太專心寫小說把它與現實混淆了?”
“莫宇!”
見我真的生氣了,莫宇做了個打和的手勢。
“好吧,你先一個人靜一靜,我明天來看你,記得按時吃藥。”
莫宇走後,我撲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心哭到要碎了,依然沒有淚。
快樂這兩天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有接。
我甚至把她的名字設置成黑名單讓她的號碼無法打進。
我想一個人靜靜地蜷縮在角落裡舔傷,我想一個人冰封所有的記憶。
但總是事已願違。
夜靜得聽到樹葉墜地的聲音。
龍嵐鳳給我打來電話。
她的聲音依如記憶中那般尖銳。
她在那邊又瘋又笑,“季開心,沒想到我會給你打電話吧?”
一聽到她的聲音,我恨不得此刻就將她捏碎,“龍嵐鳳,你怎麼還沒死?”
“哪跟哪呢,你還沒死我能先死嗎?”
我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龍嵐鳳,你還真有種,敢打電話給我,信不信我花點錢分分鐘叫人弄死你?”
龍嵐鳳在那頭哈哈大笑,“哈哈,季開心,你敢嗎?我借一百二十個膽給你。”
我咬死嘴脣,話從齒縫中迸出,“別以爲我不敢!”
龍嵐鳳笑得更是放肆,“像那天一樣?我告訴你後來我又發作了,否則豈能讓你輕易打我?”
怒火燒身,腹部又是一陣陣痙攣,大顆大顆汗從額頭滾落。
夜更是靜謐了。
風吹打着窗子,看樣子要下雨了。
龍嵐鳳陰森森地笑起來,“怎麼不出聲了?害怕了?”
咬破的嘴脣流着血,一股血腥味流入嘴巴,“龍嵐鳳,你真該死。”
她又笑了,“季開心,別這樣,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媽媽嘛。”
我往旁邊的椅子上狠狠地砸了一拳,“我呸。”
“你說我去認快樂好不好?”
如同晴天霹靂!!!
“無恥,她纔不會認你!”
“你說她現在好像蠻紅的哦,如果我跑去認她,會不會引起轟動?”
“龍嵐鳳,我警告你別逼我。”
“怎麼?想殺人滅口?然後毀屍滅跡?季開心,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嗎?”
我終於受不了,當場就直接吐了好大一口,“你究竟想怎麼樣?”
“很簡單,你養我,我不認快樂,我現在負債累累又換了精神病,只要負債還清,精神恢復正常,咱們各不相欠。”
“你做夢去吧!”
我把電話一摔,接着又吐了一大堆。
手機拼命地響,我拼命地吐。
好不容易吐完手機纔不響,但緊接着有幾條信息一起擠進了我的手機。
我虛脫地蹲在一堆*邊稍稍休息待有點力氣再去拿拖把清理地上的*。
“季開心,你應該知道輕重的,家醜不可外揚,尤其是名人的家醜。”
“你不用擔心,我有假的身份證,隨便給我安插個什麼角色都可以,我的要求很簡單,治好我的病跟償還我的負債,負債不多,五百萬而已,對於你來說,簡直就像打發乞丐。”
“季開心,好好想清楚吧,晚安。”
看完這幾條信息,我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把她揪出來大砍十塊八塊來宣泄心中的仇恨。
她威脅我,我恨不得撕碎的仇人竟然威脅我!
我的仇人竟然讓我給她治病幫她償還負債!!!
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一夜無眠。
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睜開眼睛到天明。
這一夜,我想了很多,甚至想過最邪惡的方法將她毀屍滅跡!
但我終是不夠堅定自己的立場,或者說我真的不夠狠心。
真是舊傷未好新傷來找。
看來我季開心真是個倒黴的人,要不然就是上輩子犯了滔天大罪。
我決定按兵不動,先把身體調理好再尋找解決的方法,總之我決不能受她的威脅,這種威脅一旦開始產生就會永無止境。
第二天莫宇一大早就趕來了。
他從外面帶來了早餐,很難得一個男人如此細心。
他的黑眼圈比昨天更嚴重了,看來昨夜又是一夜未眠,又或者說是找許教授談了一個晚上的話,但願許教授能遵守職業道德,沒把病人的消息向外人透露。
“昨天一夜沒睡?”他問。
我點頭,從他手中接過早餐,“你不也一樣嗎?”
莫宇揉了柔腦袋,“快樂說你不接她電話,她很緊張,要不是我阻止她,她這會兒肯定衝到家裡來了。”
“告訴她我沒事,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你這樣我很擔心知道嗎?”
我打開他帶着的早餐,是兩盒小籠包,香味誘人。
“我沒事,不過現在很餓了,先吃早餐再說吧。”
莫宇拉了張椅子坐下。
我把其中一盒包子推到他面前,“比賽吃吧。”
莫宇沒想到我會這樣,先是一愣,後來趕緊抓起包子大吃特吃。
肚子空空,我逼自己不要去想一切事情先把肚子填報再說,畢竟,我不再是一個人,我還有擎蒼寶寶。
我竟然比莫宇先把一盒小籠包乾完,莫宇嘴巴還塞得滿滿的,然後笑了起來,“開心,你總帶給我驚喜。”
“也總帶給你麻煩與擔心。”
他把最後一口包子吞完,“我們是朋友嘛,朋友是什麼?朋友就是把傷心分兩份,把快樂分兩份,這就是朋友。”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傷心分你一份?”
莫宇笑了,“要看你有沒有把我當朋友了。”
我把盒子收拾。
“其實我沒事,你猜得沒錯,只是寫作給累着了,所以去找許教授了,看來以後那種報復性很強的作品不能再寫了,害人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