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語氣是冰冷的,一種冰冷到另我陌生,亦如凡變得陌生到另我無法接受一般。“不勞駕你們費心,我自己的事情能處理好。”
“姐姐。”快樂又叫着我。
我沒理快樂,看向莫宇,冷冷冰冰地問,“哪家醫院?”
莫宇報上醫院名,我們一起下樓。
樓下,莫宇與凡的車停在那裡,凡的車上坐着如代亦,她穿着一套黑色連衣裙,氣質高雅地坐在車裡,笑臉迎人。
她笑着跟我打招呼,“開心,好久不見。”
我沒有應她,看了她一眼便直接上了莫宇的車。
凡的車子開在我們的面前,透過車窗,我能看到他與如代亦說說笑笑,看樣子,他過得很好。
心裡不禁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以爲一個人真的可以愛另一個人到海枯石爛,天長地久。
看來最近看的喜劇小說太多了,都快忘記悲劇小說了。
是的,最近很害怕看悲劇小說,因爲它總與自己是那麼相似,所以妄想看些喜劇小說來舒緩心情,就像是有缺陷的人都拼命想掩飾自己的缺陷一樣,其實我們都知道真正的缺陷是掩飾不掉的,因爲它真正的存在。
“開心,你何必要逃避自己的心?”
莫宇邊開車邊說。
快樂也從副駕駛上回過頭來,“姐姐,你還愛着凡的對吧?”
我瞪了她一眼,她乖乖閉嘴了,剛纔她要與我坐後座被我冰冷地拒絕了。
“我說過,機會還有,看看你要不要去爭取機會了。”
“莫宇,我們現在是去看病人,不是談論私事。”
“好吧,反正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呢,你好好考慮。”
車子“嗖”地飛過柏油路,把兩邊的樹木狠狠地往後甩,莫宇與凡不去參加賽車比賽真是國家的損失。
馬上就要到春天了,春天一到,五月就更近了。
機會,其實我一直都有,只是我沒有資格去用它而已。
車子開進白色的醫院停車場。
下了車,我們健步如飛直奔向搶救室。
很多記者將攝像機與照相機藏於身後,在搶救室門前來因渡來渡去,只是我們都太擔心以至於沒注意到那些人就是記者。
無數相機朝我們拍來。
無數攝像機對準我。
咔嚓!
咔嚓!
“請問季開心小姐,你是不是跟林依娜女士是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林依娜,我想那肯定是龍嵐鳳*上的名字。
“季開心小姐,當初你離開丁總裁是因爲報復,你是不是說了什麼話刺激林依娜女士了?”
“季開心小姐,你這是在報復林依娜女士嗎?請回答。”
“季開心小姐,林依娜女士已經進搶救室十幾個小時了,請問你現在的心情如何?”
……
無數問題向我砸來,我幾乎無法呼吸,我以爲凡會憤怒到打人,或者是拉着我逃離這人羣,但是,他沒有做,只是做了個“停”的手勢,然後衆人的相機便對準他。
看來,他真的變了,如代亦真的改變了他。
他微微一笑,“這裡是醫院,請大家別打擾到其它病人,其它事情暫時無法奉告。”
“丁總,身邊這位就是如代亦小姐,您的未婚妻嗎?”有人立刻將我的問題拋向一邊,也是,能挖到丁非凡的新聞那鈔票便是滿天飛了。
“我是。”如代亦笑盈盈地依偎到凡的身邊。
無數相機立刻咔嚓、咔嚓地拍向兩人。
“據說你們打算五月份結婚?”
如代亦笑得很甜,“對的,凡剛離婚馬上就結婚不太好,所要推遲了幾個月,本來上個月有個好日子的。”
這根本就是在作秀他們的愛情,而我一直呆在他們身邊算什麼?
他們實在太過份了,一點也不顧及別人會怎麼看我這個舊老婆!
我轉身對莫宇說,“帶我離開。”
莫宇拉着我的手,很快便溜出人羣。
醫院的某個角落裡。
莫宇站在我面前,身邊飄的都是茉、莉、清香,他憂鬱地看向我,“開心你很傷心對嗎?”
“別胡猜。”
我背對着他,一顆心無比煩亂,幸好今天寶寶很乖。
莫宇嘆了一口氣,“開心,你不覺得凡變得太快了嗎?這像他嗎?”
有風吹來,雜着各種濃濃的藥味。
“莫宇,我們來這裡並不是討論這個問題。”
莫宇無奈道,“好吧。”
“天啊,你們竟然躲在這裡落得清靜,可憐的我被那些記者纏住了,他們竟然認得出我,一個勁地問我什麼時候拍完《一劍梅》,煩死人了。”
雜亂的腳聲伴隨着快樂焦躁的聲音。
“記住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先把那些問題摒棄掉。”莫宇說道。
快樂不出聲了,慢慢走向我。
她軟軟的小手慢慢移向我。
她握住我的手。
“姐姐,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不要這樣子對我不理不踩。”
我沒有甩掉她的手卻也沒有說話,發生這樣的事,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是該告訴她事實還是該隱瞞?
我真的不知道,但願龍嵐鳳不要出事吧。
人真的很矛盾,恨她的時候巴不得她立刻就死掉,等她真正出事的時候卻又在爲她擔心。
包包裡的手機在響。
我掏出手機。
“開心,我是許教授。”
“您好。”
“我想知道你當時在跟她爭執什麼,你應該知道她有嚴重的憂鬱症,不能受刺激的,我想在她蹲下來的那瞬間就犯病了,要不然她不會衝向馬路。”
“我只能說我很抱歉。”
對於當時的事情,我不想解釋什麼。
“我在醫院,你能過來嗎?因爲她做手術沒有人簽字,醫院在翻查她號碼時翻到我的,所以我來了。”
許教授就在搶救室門外,只是剛纔太雜亂我沒有看到他。
記者們拿到頭號資料,都趕緊回去整理了。
許教授抽着煙,一臉擔心與害怕。
如果說他只是龍嵐鳳的心裡醫生,那麼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醫生實在太敬業太少見了。
但事實只是如此嗎?
他肯定是被她吸引了,或者說愛上她了,否則,是不該有這樣的害怕。
見我身後跟着這麼多人,他也不好問什麼。
莫宇跟凡都與他打招呼,看樣子,他們好像挺熟的。
接下來我們一直在等待搶救室裡的動靜。
快樂挨着我坐,她認爲自己做錯事了,不敢說話一直握着我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分每秒都像在煎熬。
我的內心深受着良心的譴責,當時只是覺得龍嵐鳳太可惡了,沒有去考慮過她是個病人。
許教授比先前更加緊張與害怕了。
他什麼也不說地坐在那裡,內心肯定比誰都焦急害怕。
因爲愛過,所以深有體會。
“姐,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快樂的話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我身上。
莫宇送來關心的目光,凡的目光很平淡。
我搖搖頭。
快樂起身去爲我倒了一杯水。
我接過那杯水卻怎麼也喝不下。
如果快樂知道里面躺的是她媽媽,她會怎麼樣?
如果裡面的人有三長兩短,快樂會不會恨我?
這時,搶救室的門推開,大家一起涌了上去。
“怎麼樣?醫生?”
“我們已經盡力了。”
“怎麼會這樣?”
“沒有辦法了嗎?”
……
我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根本就聽不清他們後面在說什麼了。
又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消失了,誰會想到她前一刻還跟我爭吵不休?
“都怪你,你當初是怎麼開車的?”許教授憤怒地揪着司機的衣領。
“她自己衝過來的。”
凡與莫宇把許教授拉開了。
“誰有辦法通知她家人來料理後事?”醫生問。
“沒有用的,她無親無故,老公跟別人跑了。”許教授說完,把臉埋在雙手間。
我知道,他的心肯定碎了。
“這可真難辦。”醫生嘆了一口氣。
“交給我來辦好了。”許教授擡起頭來,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推着白布蓋的龍嵐鳳慢慢離去。
“姐,你也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別難過了。”快樂將我的手握緊,柔聲地安慰着我。
可憐的快樂!
若她知道死的是她媽媽,她此刻肯定跺了我的心都有。
莫宇走向前來,“開心,想開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凡也跟如代亦走到我面前,凡看向我,聲音依然平淡,“你做事總有你的理由,有時候做錯了卻固執地認爲那是對的,開心,你覺得這樣真的能快樂嗎?”
快樂衝到他面前,“不許你說我姐姐,你有什麼資格?以前我覺得你還是個人,但你一跟姐姐分開立馬就找個新歡,跟李異那種人渣沒啥兩樣,幸好我姐姐不要你。”
凡不再說話了,只是他一點也沒有生氣,彷彿把一切事情都看得風輕雲淡了。
如代亦笑着替凡說話,“快樂小姐,感情的事情誰都無法勉強是不?”
“狐狸精。”快樂啐了她一口。
如代亦也不生氣,反而是看向我,“開心小姐,是你當初自己不要凡的,我想凡並沒有錯吧?”
頭很痛,現在不是糾纏這個問題的時候,眼前的大問題是龍嵐鳳死了!
快樂的媽媽死了!
我該怎麼辦?
我很慌很亂,我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難道說那句“不是不報時辰未到”的話真的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