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季亮將季海心帶到那種私人開的臨時住宿,一個晚上十幾塊錢,但只有一個房間。
“海心,我知道之前對你不夠好,是我太想你媽媽了,我是恨你害死了她,但是她都已經不在這麼多年了,我再恨你她也不可能復活,再說了,你是我們的孩子,我應該好好愛你的,我們今晚臨時住在這裡,爸爸明天就開始去找房子找工作,相信爸爸會給你幸福的生活,你說好不好?”
這是季海心第一次見到季亮說話如此誠懇彷彿還帶着一絲惶恐,像是怕她搖頭那般。
季海心抿了抿嘴,季亮期待地看着她。
優美的脣瓣動了動,她終於慢慢地開口,“可是,我想姐姐。”
“你放心,貴族學校我還是讓你上的,等我穩定一點,我會接她過來一塊住,你說好不好?”
她能不答應嗎?季亮難得溫柔一次,她相信若不答應,他肯定會動粗,從現在開始,她要學着保護自己,只有將自己保護好力量才越來越大,纔可以保護姐姐。
……
季海蓮將媽媽扶起,盛凌薇氣得將她推到一邊,“你們氣死我了!”
這晚,盛凌薇像發瘋般,將所有的氣全都出到季海蓮身上,長這麼大季海蓮第一次捱打,打到她細嫩的肌膚幾乎要裂開,她哭得嗓子都要叫啞了,她承受不了這般疼痛,她真想不通以前妹妹捱打的時候居然能忍住沒叫出聲,甚至眼淚都不掉。
看來,妹妹比她這個當姐姐的堅強多了。
這晚,季海蓮一夜沒閤眼,淚水一直從她漂亮的雙眼中滾落,她全身又痛又辣,沒有人幫她擦藥,盛凌薇打完自顧關上房門喝酒。
季海蓮有些絕望地想,就這樣死掉好了。
而這晚,季海心也沒有睡。
因爲只有一個房間,季亮睡地板,而季海心睡牀,她擔心姐姐得要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半夜她偷跑出去看姐姐,但是她進不了別墅,只能站在鐵門外望着一片漆黑的別墅。
夜深人靜的別墅。
風吹樹葉呼呼作響,彷彿像有什麼東西在鬼叫,她很害怕,想爬圍牆進去又爬不上去,試了幾次手心都磨破了皮,無奈之下只能含淚離開。
第二天,季亮起得很早,他破例去買了兩份早餐,四個熱包子加兩杯熱豆漿。
“海心,昨晚沒睡着?”季亮見季海心頂着熊貓眼便關心地問。
季海心憔悴地點點頭,“可能是突然換地方的關係。”
季亮將包子和豆漿拿給她,“吃了上學去吧,我今天去找房子。”
“爸,要不我們還是回別墅吧,你跟媽媽好好談談。”
“不可能,我跟那瘋婆子沒什麼好談的,海心,相信我能照顧好你,等我找到一份工作,我就去跟她離婚,把你姐姐也接過來。”
季海心點點頭,很用力地咬着包子。
吃完早餐,季亮破例送她去搭公車並給她十塊錢,“爸爸身上只有這麼多,你今天中午不用回來吃飯了,在學校外順便吃碗粉,晚上我去接你。”
季海心深深地看了季亮一眼,他突然對她這麼好讓她有些無法適應。
“拿着。”季亮將錢塞到她手裡,“你在學校就認真讀書,我砸鍋賣鐵也會供你讀完大學。”
問題是你現在連鍋跟鐵都沒有。
“嗯。”季海心點點頭,公交車剛好來了,她輕靈地跳上公車,跟季亮說了聲,“爸爸,再見。”
季亮站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車漸漸開遠,直到消失。
季海心一到學校立馬就去姐姐班上找她,但季海蓮還沒有來。
季海心跑到學校門外給姐姐打去電話,電話一直響,但無人接聽。
季海心焦急不已,拔腿就往學校反方向跑,她要回去看姐姐。
轉彎路口。
一輛灰藍色BugattiVeyron1*跑車以超速行使,車內妖孽的少年冷漠孤傲,冰冷的臉沒有絲毫溫度。
一抹淺藍色的人影突然衝出轉角處!
車子嗖地一聲衝過去!
那抹人影被車子重重地撞飛了出去!
少年冷漠的瞳孔收緊!
汽車嘎的一聲剎住了。
丁泉並沒有下車,而是拿出電話,冷漠地看向不遠處那抹人影,若出了人命,自然會有人來替他解決。
丁泉正要按下電話,卻見那抹淺藍色的身子慢慢爬起來。
原來沒有出人命。
丁泉迅速掏出一張支票。
一張五十萬的支票很快便開好,簽名處是他遒勁有力的字跡。
季海心感覺全身骨頭像被震碎般,胸口像堵了一口淤血,想吐卻吐不出來,她感覺自己再多走一步便會死去,但是她要去找姐姐,沒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重要。
丁泉很詫異那抹慢慢爬行的人影,她居然沒有過來討任何賠償?
裝的吧?
脣角冷漠地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既然愛裝,就讓她一路裝到底吧。
灰藍色BugattiVeyron1*一路狂飆向學校。
季海連好不容易走到公交車站牌處,有人不小心撞了她,本來就體力透支的她一下子重重摔倒於地!
“對不起,你沒事吧?”一位穿着校服的靈秀的少女歉意地將她扶起。
季海心感覺全身的重量全都支撐在這個少女身上,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我沒事。”
“你臉色很差,不會是生病了吧?”少女見季海心也是穿着校服,便關心地問道。
“沒,”季海心扶着廣告牌,虛弱道,“我只是昨晚沒睡好。”
“咦,海心,真的是你?”一輛銀色LeblancMirabeau跑車開到季海心面前,車窗緩緩拉下,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衝着季海心微笑,惹得所有剛下車的少女砰然心動。
季海心感覺眼前一花,整個人重重向眼前的少女砸去。
莫鴻煊一驚,立馬打開車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來將季海心抱上車。
銀色LeblancMirabeau跑車一路狂飆使向最近的醫院。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柔的少年焦急不安。
“莫少爺,她可能是被某種東西重重撞擊,我們給她全身仔細檢查並未發現受大傷,估計是太痛而導致暈厥,打一瓶吊針等會就會醒過來了。”
莫鴻煊那顆繃緊的心略略放鬆,他實在是害怕透了她剛剛宛若死去般躺在自己的懷裡,他向來什麼都不怕,但剛剛那一幕現在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少年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她嬌美的臉,最後停在她的黑眼圈上,這是一個怎樣的女生?按理說能上貴族學院的女生家庭條件應該都挺不錯,爲何她先是一身傷這次又突然暈倒外加帶這麼深的黑眼圈?
莫鴻煊突然感覺很心疼。
“姐——姐——”
兩聲姐使得莫鴻煊慌忙地抽回手指。
“姐。”季海心睜大眼睛爬起來二話不說立馬拔掉針頭就要往外衝。
“海心,”莫鴻煊拉住她,“怎麼了?”
“姐,我要去找我姐,煊哥哥,帶我去找姐姐,求求你。”
她說得很急,大顆晶瑩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而出。
莫鴻煊聽得一顆心彷彿被誰狠狠抽過一鞭。
他握緊她手背針孔處,“好,我帶你去。”
季海心激動得攥緊他的手,“煊哥哥,實在太謝謝你了。”
她的手心很冰冷,彷彿像冰塊般。
莫鴻煊一驚,才發現她額上全都是因緊張害怕而冒出的冷汗。
“海心,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去找你姐姐。”
一路上,季海心的心思全都系在姐姐的身上,莫鴻煊問她什麼她都亂答,唯有指路的時候她是最清醒的。
清晨的別墅籠罩在淡淡的晨霧中,有一種朦朧的美。
別墅的鐵門是鎖死的。
季海心拼命按鈴卻沒有人出來開門,她心急如焚,淚水啪嗒、啪嗒直掉。
這是莫鴻煊第一次見季海心掉淚,他心疼不已,想伸手去幫她擦眼淚卻又感覺不妥。
風輕輕地吹過,伴隨着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
“煊,丁笑又要挑戰,趕緊來學校。”
丁泉的聲音很冷,帶着一股不可拒絕的氣勢。
他向來如此,莫鴻煊早就習慣,只是今天——
他輕輕地掛斷電話,看了看身邊拼命伸出小手去按鈴的季海心,就拿這股按鈴的架勢來說,這個女孩對於任何一件執着的事不會輕易放棄。
這是個渾身上上下下都對他充滿挑戰的女孩,把他深藏在內心的興趣全部激發起來。
莫鴻煊第一次將丁泉的話當耳邊風,溫潤的聲音響起,“我帶你爬圍牆吧。”
季海心淚眼汪汪地看着他,“可是,圍牆很高。”
“相信我嗎?”少年對她伸出修長的手指。
季海心看向他,目光帶着信任,伸出自己的纖纖玉手。
兩隻手輕輕地握在一起。
她的小而滑,他的大而溫柔。
彷彿一股電流傳遍全身,莫鴻煊的心彷彿漏掉了一拍,他壓下內心的悸動,聲音溫柔而悅耳,“海心,我帶你飛上去。”
雷光交叉間,季海心撞到一個溫柔的懷抱,那個懷抱散發出淡淡的茉莉清香,使得她的心好像跳快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