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問:“‘在親民’,大賢謂當作新民。後章‘作新民’之文似亦有據。先生以爲宜從舊本‘作親民’,亦有所據否”?”在潭州城府衙的一間屋子中,盧家衆人各自坐立,或是苦思冥想,或是抓耳撓腮,動作不一。
王曜景坐在案臺之前,奮筆疾書,將衆人提出的諸多問題一一記錄,而後又在下面寫下解答的話。
“吾曰:“‘作新民’之‘新’,是自新之民,與‘在新民’之‘新’不同。此豈足爲據?‘作’字卻與‘親’字相對。然非‘親’字義。下面治國平天下處,皆於‘新’字無發明。”
心學中,最重要的一部經典,便是《傳習錄》。
這部著作並非王陽明所寫,而是他的弟子門人對他日常言行的記錄,內裡充斥着大量的對話,通過對話的形式答疑解惑,同時闡述心學道理。
王曜景當然不會照抄《傳習錄》,不然人家問到徐愛是誰?陳九川是誰?那就不好回答了。裡面許多提到原本時間線上理學的人物都被他修改。
傳習錄中原本的人名,也被他修改成了盧家衆人的名字。
反正這部新的《傳習錄》,就成了一部盧家人在進行各種問題探討的語錄總結。當然,主要還是盧家人在問,王曜景在答。
“然直憨煩縷已甚,恃在信愛,當不爲罪,惟浚處及謙之崇一處,各得轉錄一通寄視之,尤承一體之好也。”這樣的討論,整整持續了一個月。
王曜景最後一筆落下,這部新《傳習錄》終於全部寫完,
盧家家主將一冊書卷捧在手掌,仔細的閱讀了起來。書中的每一個字,都猶如珠璣,他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樣充滿思想性的文字竟然是由他盧家人撰寫出來的。
而他們這些人也參與到了此事之中,成了這部經典的參與者,這一切都令他好似置身於夢中。
就在他準備繼續的閱讀下去的時候,忽然間,他手中的經卷漂浮了起來。一冊冊的文書,懸浮在半空中,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流淌着金光。
撲鼻的墨香朝着四周散發,所有嗅到這股子香氣的人,都覺得大腦通明,神思敏捷。
書冊一共十七卷,這十七卷書冊分別飛起,化作了一道虛影,落入到了盧家十七個人的體內。
王曜景見狀,心中便了然,看來這一回真要被盧家人分去不少便宜了。若是心學能順利流傳下去,恐怕在千百年後,盧家的地位能與孔家並列。
原本的《傳習錄》,便共分十七卷,分別闡述王陽明和他的十七個門人之間的語錄。每一卷,都對應一個人。
這一回王曜景改換了姓名,新《傳習錄》是跟盧家人的姓名對應的,只要能在一卷書冊上冠名的盧家人,當然能夠分潤去一分氣運。
在這十七卷書冊虛影落入這些人體內之後,各種異狀便在盧家衆人的身上浮現了出來。
盧家家主原本是一個乾瘦的小老頭,但此刻面部的皺紋舒展,臉上紅光熠熠,雙目中流轉着智慧之色。他向前踏出一步,一團青雲便憑空生出,讓他一步步的向着天空而去。
其餘十六人也是各自出現了才氣,念頭一動,追隨着盧家家主而去。
心學的誕生,並不似理學那般聲勢浩大。只是,這十七卷書冊,當場就造就了十七位還虛巔峰級別的高手,比理學一方的一甲進士還要高。
一甲進士,也就是還虛後期的水準。
現如今,整個理學都還沒有任何一個進士,哪怕是十年前就獲得才氣的那些人,現如今的實力也差不多在還虛中期到後期之間。心學不過新立,竟然有了後來居上的趨勢。
王曜景看着十七人,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在創立心學的過程中,他的功勞是最大的,十分功勞,他能佔去九分。
不過,他的實力足夠強大,因不會如這些人一般,有些實力就去顯擺。
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虛空,王曜景的氣運已經漆黑猶如一團墨玉,深邃無瑕,極度的靠近了玄色氣運。
“什麼人?”這十七人一踏入半空,就引起了屍神教衆人的注意。畢竟他們腳下踩着那麼大一團青雲,幾乎遮蔽了半個府衙。
所有屍神教弟子都緊張了起來,這青雲看上去如此怪異,莫非又是什麼行俠仗義的道門中人?
數十團黑煙升騰了起來,陰風陣陣,鬼哭狼嚎,朝着盧家十七人處撲殺了過來。
盧家人本身就是儒學傳家,對於這等邪門修士最是討厭,再加之先前被他們屍神教的人抓捕而來,現在當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盧家家主雖然是剛剛擁有才氣,但他畢竟是《傳習錄》的參與者,才氣天降,如臂使指。
他一揮手,手中便出現了一卷書冊,書冊的名字爲《捲上·盧逸答問》。盧逸就是家主的名字,裡面記在了他跟王曜景二人的問答。
“人之心體,本無不明。而氣拘物蔽,鮮有不昏。非學問思辨,以明天下之理,則善惡之機……”盧逸口中唸誦着書冊,一字一句,都彷彿有千鈞之中,千丈方圓的虛空都被他給封鎖。
天地以他爲中心,那些屍神教的弟子,都不過是化神的水平,哪裡能與盧家家主抗衡。只是轉瞬間,那些黑煙就被轟擊成了齏粉,一個個弟子慘叫了一聲,連帶着神魂都被碾碎。
“好膽,竟然敢傷我的人!司空先生,請助我一臂之力!”雖然不知道盧家人會擁有法力,但李明秀見到這一幕,鼻子都氣歪了,便對着身邊的司空照雪說道。
司空照雪不發一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天上。
這十七個人也不過是還虛境界而已,他一招就能滅殺。
“李明秀,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吧,我看你們誰敢動手!”可就在司空照雪要動手之際,一個聲音罵罵咧咧的傳來。
在這潭州城,還沒人敢罵他李明秀呢。
李明秀一轉頭,發現正是之前跟他開條件的那個盧家年輕人,好像……好像叫什麼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