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個詞時寧忘川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冰涼,他潛意識裡告訴自己最好永遠不要知道,他皺起眉頭,“那我希望永遠不知道。”
寧天成回過頭,靜靜地看着寧忘川,寧忘川也看着他,寧天成的目光越看越讓寧忘川覺得有深意,然而他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也希望你永遠不知道。”片刻後,寧天成重新轉過頭雙倍背於身後,微微擡頭看着深邃天空中那輪小巧的明月。
寧忘川看着他的背影,無論他再說什麼寧天成都沒有再回答。
過了一會兒,莫雲從靈堂裡出來喊衆人進去,他看向寧忘川的目光很有深意,然而卻很快又被他掩蓋過去。
寧忘川微微皺眉,心中很奇怪葬神社首領和莫雲說了什麼。
等到衆人重新進入靈堂,葬神社首領面向衆人,深邃的目光落在寧忘川身上說道:“既然你今晚決定守夜,那我們的談話就放到明天下午,到時我會讓天成去找你。”
他的目光已經很溫和但仍然帶着一股至尊的殺伐感,寧忘川仍舊覺得有些不適應,他剛想說話拒絕,莫雲卻已經搶在他面前答應下來。
莫雲說道:“好的,首領,到時候他會去的。”
寧忘川有些驚訝地看向莫雲,但是莫雲卻好像沒察覺到寧忘川的目光一樣,微微低着頭,送葬神社首領離開。
葬神社首領點點頭,轉身離開,那股壓迫和殺伐之氣這才緩緩消失。
但是寧忘川心頭的疑惑卻無法消失,不止是他,莫秋馨和依蘭也感覺有些奇怪,怎麼短短几分鐘,莫雲對葬神社首領的態度就好像發生了很大改變呢
如果說之前莫雲對葬神社首領的尊敬完全是來自於他爲寧忘川爲莫風做的一切,那麼現在他對他的尊敬就好像是發自內心的。
他們二人到底談了些什麼,能夠讓莫雲在短短几分鐘內對葬神社首領如此尊敬
難道,葬神社首領對莫雲做了什麼寧忘川曾經聽說過有些可怕邪惡的藥劑能夠麻痹人的神經,不過那都是出現在聯邦最陰暗的牢獄中,但是話說回來對方是聯邦最強大犯罪集體的首領,有什麼手段都不足爲奇。
等到莫雲一個人回來,寧忘川立刻皺着眉頭問道:“雲叔,他和你說了什麼”
莫秋馨和依蘭也同時看向莫雲,依蘭眼中滿是擔憂,莫秋馨眉頭也微微蹙着。
莫雲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們,而是走到莫風的靈牌前,看着那張黑白免冠照,目光微微眯起,眼神悠遠不可捉摸。
片刻後,他放輕鬆下來,眼中多了一些慶幸和生機,這可是這一個多月來不曾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莫風死後,莫雲雖然表面還好,但從他染上抽菸的習性上就能看出他內心其實已經非常頹廢,但是此時他眼中重新升起以往的自信和生氣,怎麼不讓衆人感到奇怪
就在寧忘川急躁地有些想發怒的時候,莫雲轉過頭對他說:“忘川,我們不要放棄。”
這話突然間顯得有些眉頭沒尾,讓寧忘川心頭的煩躁大多變成了疑惑和擔心,他問道:“到底怎麼了,雲叔,你告訴我。”
莫雲笑了笑,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葬神社首領跟我承諾,從今以後他跟我們將會是一條戰線,葬神社存在的本來意義就是推翻聯邦委員會。”
他伸手拍了拍寧忘川的肩膀,目含希望。
寧忘川微微一愣,眉頭皺得更緊。
葬神社能夠在和聯邦的鬥爭中頑強地存在那麼多年,這足以說明這個組織的可怕,直到如今還有葬神社還有很多核心成員身份是一個謎。
任何一個犯罪集體如果聽到葬神社首領做出這樣的承諾,恐怕第二天就要搶個銀行殺人放火慶祝一番。但是對於寧忘川來說,他卻覺得不應該是因爲這個。
或者是不僅僅因爲這個。
“真的嗎”寧忘川看着莫雲的眼睛。
莫雲點點頭說道:“真的。”
寧忘川只能從莫雲眼中看到真誠,但是他心靈深處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然而莫雲並沒有再給他問話的機會,他轉頭看向莫秋馨和依蘭,輕聲說道:“沒事,以後會更好的。”
寧忘川三人看了他一眼,都沒有再說什麼。
莫雲走到凳子前坐下來,看着靈堂外,陷入沉默。
寧忘川和莫秋馨重新來到靈牌前開始守靈,火盆裡的火重新大了起來。
第二天下午,寧忘川從休息中醒過來,守了一夜的靈,早上吃了頓早飯便抓緊時間休息,直到現在寧天成來敲門。
寧忘川洗漱完畢,和莫秋馨說了幾句之後自己推着輪椅走到門口,對靠在門牆上的寧天成說道:“走吧。”
寧天成點點頭,並沒有上前推輪椅的打算,直接走在了前面。
寧忘川也沒有指望寧天成會幫他,恐怕寧天成幫他的話他還會直接拒絕。
兄弟兩人一前一後地遠去。
一路無言。
最後兩人停在一間房間前,寧天成回過頭,說道:“首領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
“嗯。”寧忘川也不回話,身體前傾敲了敲門。
門內果然傳出來首領的聲音:“進來。”
寧忘川打開門,搖着輪椅進去。
寧天成關上門,靜靜站在昏暗的走廊裡,站成一尊雕像。
房間裡和走廊的昏暗不同,非常明亮,葬神社首領也不再是穿着那件深色的長風衣,而是簡單的一件淺色系衣服,只是臉上的面具還在。
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從面具裡射出光來,照在寧忘川身上。
寧忘川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抿着嘴脣儘量保持着臉色的平靜搖着輪子走到首領桌前。
他沒等首領說話,直接開門見山道:“你想和我說什麼”
如果不是昨晚莫雲替他答應下來,他根本不願意和葬神社首領多呆一秒鐘,此時當然恨不得趕緊完事離開。
“不急。”首領的聲音出奇得溫和,像是用酒在洗劍,他把桌上一杯溫度剛剛好的茶推到寧忘川身前,“先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