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阿隆死了。
撒旦之翼的第二首領,實際意義上的最高指揮,終究還是沒能活着走出華夏機場。
這是地獄在和黑暗世界開戰之後,所喪生的最高級別將領。
這樣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也許,就如蘇銳所言,接下來,地獄的戰略或將轉入全面收縮的狀態之下了。
“歌思琳!”
蘇銳顧不得把戰刀插回刀鞘,直接飛奔到歌思琳的身邊,後者剛剛被打飛出去,在地上翻滾出了十幾米才停了下來。
“我沒事,別擔心。”
歌思琳笑了一下,但是卻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的皺了一下眉頭。
確實,她的右側肩膀接連受創,估計已經發生了嚴重的骨裂。
阿隆的重拳非同小可,也幸虧歌思琳有着黃金血脈的天賦加持,若是換做其他的普通高手,恐怕早就已經被一拳打死了。
看着歌思琳的樣子,蘇銳心疼無比,把她抱在懷裡,說道:“我來晚了,都怪我……”
其實,依着蘇無限的判斷,哪怕蘇銳不來到這裡,歌思琳也不一定會輸的,甚至不一定有這麼一次重傷。
“你還恨我嗎?”歌思琳躺在蘇銳的懷中,看着蘇銳的側臉,覺得世界上的一切煩惱都想拋開,所有的事情都想忘掉。
她想要讓這一刻,變成永遠。
“爲什麼要恨你,我從來也沒恨過啊。”蘇銳覺得,此時歌思琳的眸光清澈到了極點,也溫柔到了極點,簡直能夠化開一切:“‘恨’這個字那麼沉重,我怎麼可能把它用在你的身上呢?”
“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恨過我嗎?”歌思琳又問道。
“從來都沒有。”蘇銳覺得此時的歌思琳可愛極了,不用揹負那些重擔的小公主,似乎又回到了曾經那無憂無慮的狀態之中,於是,他柔聲說道:“你別忘了,以我們之間的關係,你遇到什麼難題,都可以找我來解決的,你的那些困難,也不用藏在心裡。”
歌思琳忍着疼,本能地撅了一下嘴脣,這似乎是在撒嬌:“好呀,那你來說說,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什麼關係?
這究竟是送分題,還是送命題?
朋友關係?
戀人關係?
戰友關係?
好像怎麼回答都不準確啊。
看着歌思琳的紅脣,看着她動人的眼光,蘇銳覺得,對方所提出的問題完全不需要用語言來給出答案。
嗯,直接身體力行便好。
霸道總裁蘇小受上線!
於是,蘇銳低下頭,在歌思琳的嘴脣上吻了一下。
久違的紅脣。
曾經,兩人在被海神波塞冬、冥王哈帝斯和戰神阿瑞斯率領衆多部下圍攻的時候,就已經吻得難解難分,現在想來,那些畫面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是,時間卻永遠也沖刷不掉這些畫面的底色,就像有些人,一旦邂逅了,就永遠不會再錯過。
蘇銳吻了一下,本想擡起頭來,卻沒想到,歌思琳的雙臂已經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同時,這位小公主也給蘇銳帶來了最熱烈的迴應。
棋逢對手,難捨難分。
“全體都有,向後轉。”
蘇戰煌通過通訊器小聲的下了個命令。
於是,那些戰士們都眼觀鼻鼻觀心的轉過了身去。
至於在二樓的幾個狙擊手,本來是透過瞄準鏡,把蘇銳和歌思琳接吻的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到蘇戰煌下了命令,只能戀戀不捨的轉過去了。
勝利之後的情感,總是最真摯也最動人的,不是嗎?
…………
“華夏方面態度極爲強硬,殿下,我沒能完成任務。”加圖索說道:“我想,我們已經可以爲阿隆上將默哀了。”
此時,他正站在一個酒店的房間裡面打着電話,但是,他的身形並不放鬆,反而站的筆直。
顯然,電話那端的“殿下”,給他帶來了一些壓力。
奧利奧吉斯。
“加圖索將軍,這是地獄百年以來最慘痛的失利,沒有之一,對嗎?”淡淡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似乎不含任何的情感。
“是的,百年以來,最慘痛的失利。”加圖索默然了一下:“是我們考慮不周,纔會導致這般結果。”
“上一次地獄失利成這樣子,還是在一百多年前的米國。”奧利奧吉斯說道:“而這一次,這個跟頭,栽在了華夏。”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在百年之前,某個給地獄帶來重創的米國人,在那一戰過後,一飛沖天。
加圖索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那些歷史,但是他對那些過往都非常瞭解,曾經在米國所經受的那些屈辱,是每一個地獄成員的必修課。
用地獄高層的話來說,只有知道自己曾經到底敗在何處,才能夠更好的避免失敗。
這個組織,從來不介意把自己的傷疤揭開,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加圖索熟知歷史,自然也知道這一次的失敗究竟代表着什麼,他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殿下,其實,這一次和百年前的米國失利有所不同,我已經用最大的誠意去爭取談判,甚至還搭上了樞紐資本,但是,華夏一方絲毫不爲所動,所以根本無法對阿隆上將進行任何的營救……我們爲了避免更大的犧牲,只能……”
加圖索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奧利奧吉斯給打斷了,後者的語調似乎也隨之而高了八度:“爲了避免更大的犧牲,你就要坐以待斃,等着死亡訊息不斷地傳來?”
加圖索這一次可沒有順着對方講話,他沉聲說道:“華夏那邊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着我們地獄去自投羅網,根據我們事先所掌握的情報,無論派出多少人,都是有去無回的結果,哪怕是我去,結果也是完全一樣的。”
奧利奧吉斯聞言,沉默了一下,隨後說道:“加圖索將軍,你變了。”
“不,殿下,我沒有變,從來不曾改變。”加圖索的神情一凜,立刻否認。
“你變得失去了勇氣。”奧利奧吉斯說道:“你現在已經把地獄的集體榮耀置於一邊,更擅長的卻只是你骨子裡的利己主義。”
“殿下,你知道的,我不是這樣的人。”加圖索說道:“正是因爲心懷地獄,我纔要避免出現更大的傷亡,我從來沒有自私之心。”
“我讓地獄軍團和撒旦之翼互相制衡,可不是讓你加圖索把阿隆送上斷頭臺的!”奧利奧吉斯忽然變得激動了許多。
看來,他之前的平淡語氣,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而這種寧靜所孕育着的,也許是一場空前恐怖的風暴。
“殿下,無論你相信與否,我都是爲了地獄。”加圖索說道,他的語氣倒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只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眯了眯眼睛,眼底似乎有危險的光芒流淌而過。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爲了地獄,卻讓地獄的尊嚴掃地,這不是一名合格的地獄上將該做的事情。”奧利奧吉斯說道:“加圖索上將,我希望你能夠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注意這一點。”
他的音調不如之前那麼高了,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至於奧利奧吉斯的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想的,恐怕沒有人知道。
“殿下,如果你一直是這樣認爲,那麼我的辯解將毫無意義,我也不想看到阿隆將軍就這樣死掉,從來都不想。”加圖索停頓了一下,又用一種很沉穩的語氣說道:“瘋狂將會導致最終的滅亡,冷靜纔會把人帶離魔鬼之口。”
奧利奧吉斯的語氣裡面忽然帶上了一股森然之意:“瘋狂將會導致最終的滅亡,冷靜纔會把人帶離魔鬼之口,這是利莫里亞家族的第一箴言,加圖索,你把這句話說出來,想幹什麼?”
利莫里亞家族!
“殿下,這是您先祖留下來的話,我想,很適合用在這個時候。”加圖索彷彿完全沒有感覺到電話另外一端的森森冷意,仍舊是淡淡地說道:“爲了地獄,請殿下冷靜。”
沉默許久之後,奧利奧吉斯纔開口說道:“利莫里亞已經消沉太久太久了,久到了世間只知道有亞特蘭蒂斯,卻不知道有利莫里亞。”
加圖索隔着手機,似乎看到了某種東西在膨脹,那種東西,叫做……野心。
“殿下,無論怎樣,地獄是地獄,利莫里亞是利莫里亞,請您不要把這二者混爲一談。”加圖索又說道。
“不,沒有利莫里亞,就不可能有地獄。”奧利奧吉斯說道:“而且,我的上將,我不喜歡你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講話。”
“殿下,我的意思是,地獄必須轉向全面收縮,爲了這個組織的延續,我們不得不這樣。”加圖索說道,“希望殿下可以三思而後行。”
停頓了一下,他又用最誠懇也最無奈的語氣說道:“如果,如果殿下非要把地獄和利莫里亞綁在同一架戰車上,那麼……我也別無他法,唯有全力以赴。”
“我從不懷疑你對地獄的忠誠,上將先生。”奧利奧吉斯說道:“利莫里亞不能再繼續沉淪了,地獄也是一樣。”
他說完,不等加圖索的回覆,便把電話給掛斷了。
加圖索把手機丟在了一旁,望着窗外,眼中精芒閃爍:“利莫里亞文明,本該已經消失在時光中,就因爲你們看到了亞特蘭蒂斯有可能復興的榮光,就急不可耐的要再次出現在世人的眼前嗎?”
說到這裡,加圖索輕輕地搖了搖頭:“很抱歉,我想,我已經看到了你們的結局了。”
自言自語一番之後,加圖索沉默了足足半個小時,又撥了個號碼。
這是……蘇銳的手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