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奇的追隨者終是反應了過來,開始紛紛附和,班中的兩方勢力頓時吵了起來,有些人甚至開始露胳膊挽袖子,大有要幹一場的架勢了。
黎三沒有出聲,可是臉上明顯已然有些不高興了。班文石也沒說話,只是臉上掛着意味不明的笑,陰測測的看着滕延康。
滕延康只覺頭皮有些發麻,心說夏正奇果然夠狠,這本來他跟衆人井水不犯河水一直是相安無事的。夏正奇整這麼一出,直接讓他把黎三和班文石都得罪了。
“平時的友愛都是裝給我看的嗎?”席谷大力的拍了下講桌,四碎的木板令所有人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既然我有言在先,班長的位子就非黎三莫屬了,你們這麼舉薦滕延康,足見他爲班級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就讓他當個副班長好了。”席谷掃了眼幾個挑頭的人,在心裡默默的記下了,裡頭的人有分數高的,也有分數低的,一時還真不太好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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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席谷請客,這一百多號人把學校旁的酒館的一樓塞得滿登登的,平時受席谷壓榨慣了,如今好容易得了個壓榨他的機會,怎能不放開肚子胡吃海喝呢。
“使勁兒吃,誰要是娘們家家的,吃個幾口就說飽了,看老子不揍扁了他!”席谷難得揚着聲音說話,想來也是因着今日太過高興了。
席谷的話音未落,二班的班長閆安澤便帶着班級的十來個人推門走了進來。
“呦,好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爲席班長要帶着這幫人把這酒館的藏酒都給喝光了呢。”閆安澤本是爲了安慰班中的一衆精英,所以選了這酒館想要請大家喝一杯,不想跟五班撞了個對臉。
他雖是個心性豁達的,嘴上的話仍是不免有些泛酸。心說他到底是比不過席谷,無論是在方圓世界外,還是在這方圓世界內,他真的都被席谷這個同鄉給比下去了。
“哈哈哈哈,來得正好。你看一樓鬧哄哄的,我也怕吵到你們,就請移步二樓雅座吧,喜歡什麼照點,我買單。”席谷堆起笑臉拍了拍閆安澤的肩膀,這個同鄉在他剛到邊城的時候,十分的照顧他,他一直銘記於心。
“憑什麼讓我們去二樓?我們就喜歡一樓!”閆安澤身後的權寬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交情,到底是壓不住火嚷了起來,憑什麼他們五班得了雙料第一,就有權利霸着酒館的一樓,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那你想怎麼着?想來跟我們一起喝?想一起討論討論我們是怎麼贏得比賽的?”楊胖子拍桌站了起來,震得三四個酒瓶滾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別桌的人分不清狀況,聽見玻璃的破碎聲以以爲五班的人捱了打,不知是誰直接脫了鞋就扔到了閆安澤的臉上。
閆安澤擦了擦臉上的鞋底灰,本不想計較,不想身後跟着的十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不幹了,已經有幾個越過他飛撲到了五班人的身上。
五班的人本就喝了酒,如今人家踩到頭上了,豈有不奉陪的道理。於是兩班的人扭作一團,場面混亂不堪。
席谷和閆安澤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緊着勸自己的人,無奈人聲吵雜,任兩人喊破了喉嚨也沒幾個人停手。
“滕滕哥,你可真會躲清閒!”陶富榮時刻謹記姐夫的教誨,遇事向來是能躲就躲,所以當他鑽到一個檯面比較大的桌子下面的時候,發現滕延康和另一個人正躲在那裡。
“快進來!”滕延康本來做好了攻擊準備,眼見來人是陶富榮,急忙將他拉了進來,之後又放下了快要拖地的桌布。
三人俱是沉默的蹲在桌下,秦山河眼見兩人該是相識的,康哥卻不給他介紹,心裡頗不是心思。
直到一聲槍鳴劃破吵雜的人聲突兀的響起,酒館中的人才都停了手。
“席谷,閆安澤,是不是邊城拘了你們灑脫的性子,非得在王都這樣廣闊的地界才施展得開?”
滕延康在桌下瞬間變了臉色,韓慕辰的聲音雖然比照當年少了幾分青澀,可是那慵懶的音調和透着股狠勁兒的態度一如當年。
從桌布低端向外看去,只看得到一雙嶄新的黑色軍靴,一塵不染的靴面昭示着主人性格的一絲不苟。
滕延康雙拳緊握,連指甲摳破了掌心都不自知,他真恨不得掀起桌布出去,揪着他的領子問個究竟。
真恨不得,就直接掏出他的心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顏色!
可是滕延康丨生生忍住了,現在的自己該有多狼狽,以這樣的方式與他相見,他絕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
“三王子,是屬下們管教不嚴,但憑您責罰。”閆安澤眼見韓慕辰動作華麗的歸槍入套,只覺脖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人有百步穿楊的能耐,性格又極其狠戾乖張,今天沒殺一儆百一準兒是因爲他心情挺好的。
“少給我整那些虛的,就還像在邊城的時候叫我上將就好。責罰也不急在今天,明天見。”韓慕辰說完掃了一眼身前的大圓桌,隨後轉身離開了。
那下面應該躲着人,而且有個人的氣息十分的不平穩,竟是透着隱隱殺氣。韓慕辰直覺該是對他無法造成什麼困擾,索性懶得去理睬。
不知是不是因爲身在王都的緣故,他的情緒中平添了一絲煩躁,真想快點兒離開這個鬼地方,回他的邊城去。
韓慕辰屏退了隨從,待走到一個四下無人的深巷中,幾個跳躍就上了不遠處一座幾百米高的鐘樓。
恰巧剛到午夜整點,伴隨着悠揚的鐘鳴似乎連整座鐘樓都在震顫一般。
王都就像一座不夜城,到處霓虹閃爍,連深夜的涼風都吹不散它的熱情。
韓慕辰精緻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只一閃而過的黯然好似被這黑夜抹去,讓人捕捉不到痕跡。他捏了捏一直隨身帶着的那件硬物,隨後隱去了身形......
剛纔他極目遠眺的方向,那一片輝光的深處,曾經有一座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