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很溫暖, 鼻中是清新的花草香,耳邊是啾啾的鳥聲,滕延康本想翻個身接着睡, 不想調皮的鳥兒總是輕啄他的眼眶, 他不得不睜開了眼。
原來擾他清夢的不是鳥兒, 而是韓慕辰, 他抱着自己窩在庭院中的藤椅上, 一臉欣喜。
“這是哪兒...”
聲音嘶啞得很,滕延康只說了幾個字就輕咳了起來,於是一杯水被遞到了脣邊, 那人看着他喝水一臉饜足,好似看着自己孩子的父親一般滿眼寵溺。
頭上的□□美得有些炫目, 身旁人的表情太過溫柔, 滕延康心說這該是在他的夢境裡, 亦或是,在天堂也說不定。
於是他奓着膽去舔那人的薄脣, 心說反正是在夢中,就可着他歡喜吧。
不想那人竟是渾身一僵,隨後便紅了眼眶,“康康,謝謝你回來。”
“哎, 你別哭啊...”滕延康一時慌了, 緊着吻去男人的淚, 心說這勢必是在夢中了, 不然這個男人怎會這樣哭泣呢。
突然被男人緊緊的抱住, 雙臂被別在身後,動彈不得, 滕延康只覺心神一蕩,眼見放在旁邊小桌上的茶杯被碰落,摔得四分五裂,清脆的聲響令他猛然驚醒。
“我沒死?這不是夢?”滕延康嘴脣輕顫,眼淚在眼圈中打轉,他強掙了兩下,仰起了頭,想要從男人的臉上得到肯定的回答。
“對,你回到我的身邊了,謝謝你沒死。”韓慕辰有些尷尬的在滕延康的肩頭蹭了蹭眼淚,隨後便揚起笑臉。
趙涵把滕延康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他卻遲遲不肯醒來,這一睡便是半月,眼見身上的傷好了許多,卻是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韓慕辰每天都抱着滕延康到庭院曬一個小時的太陽,甚至有些悲觀的想着,只要滕延康不死,能一輩子都這麼睡着他也認了。
“這裡是錦園,現在我是方圓世界的君王...”韓慕辰心說與其讓滕延康問,不如他直截了當些,由他帶動話題,可以避開很多他不想說的東西,“...韓逐的餘黨清理得差不多了,一些歸順的也還在考察階段。我前日舉辦了祈福大典,因着改朝換代,加了不少的新節目。你要是早些醒來,興許還能跟着玩一玩。”
“確實可惜了...”滕延康說着不覺撅起了嘴,他擡手揉了揉胳膊,只覺渾身發酸,雖然身上沒有覺得疼的地方,可是怎麼才說了兩句話就覺得累了呢。
韓慕辰眼見滕延康露出疲態,於是抱着他進了屋中,將他平放到了牀上:“睡一會兒吧,你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因爲當時失血過多,傷了根本,還是需要靜養一段日子的。”
“好。”滕延康眼見韓慕辰給他掖了掖被角,之後坐到了牀邊,真的就泛起困來。
“康康,以後不許你再做這種傻事,即便是爲了我,也不許。”韓慕辰一手伸進被中握着滕延康的手,一手輕輕的撫摸着他的額際,這失而復得的感覺令他心中對上蒼充滿了感激。
“你何必掛着一臉的感謝呢...我可是成了你的殺父仇人啊...”滕延康半開玩笑的說着事實,眼見韓慕辰展顏一笑,心中多少有些釋然。
“你爲了不讓我背上弒父的罪名,竟是獨自去犯險...”韓慕辰說到此處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早知如此,我真該早早的殺了你。死在我的手裡,總好過死在什麼不相干的人手裡。”
滕延康只覺再也撐不住眼皮,索性就閉上了眼,含糊的回了句:“我纔沒想到那些大道理,只是想着能幫上你...外頭的鳥好吵啊......”
最後的幾個字似是變成了睡夢中的囈語,滕延康連話都沒有說完,就再度沉睡了過去,只有嘴角還掛着的淺笑,能夠證明他剛剛真的醒來過。
韓慕辰疼惜的摸了摸滕延康略見消瘦的臉頰,一直在牀邊坐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離開房間。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隨後快步的來到了議事大廳,眼見衆人該是等了他很久了,遂道了一聲抱歉之後,一臉嚴肅的坐上了高高的主位。
這個議事大廳沿用的是韓逐之前用的,內部裝修極盡奢華,隨便拿出某個角落擺着的小玩意兒,也是價格不菲的。
韓慕辰坐的這把椅子是效仿古時君主的龍椅所制,兩邊的扶手都刻上了龍形圖案,還漆上一層黃顏色的漆以示威嚴。
他不知韓逐當時坐在這把椅子上到底是有什麼所謂的優越感,或是傲視羣雄的快感,只覺爲了拿出和善的態度跟下面的人交談,還得端着架子,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啓稟君主,雖然甄上將一直在試圖尋求和談的機會,可是靈體那邊一律不予迴應。”浦棕面帶憂色,邊說邊弓身向韓慕辰呈上了剛整理出來的資料。
韓慕辰眼見傷亡狀況終是統計出個大概,簡單翻了兩下,雖然心裡打好了提前量,仍是被白紙上的黑色數字驚得變了臉色。
“甄明哲那邊讓他繼續努力,他們也不可能一直避而不出。既然整合工作告一段落,你就負責重建工作吧。”
“是。”
“啓稟上將,新的結界照比之前的結界堅固1.5倍,‘方’期也比之前的縮短了百分之五的時間。”單子明眼見浦棕退回了自己的位置,這才徐徐開了口。
“做得很好,你只管研究改良結界的方法,需要什麼就張口,我必定竭力滿足。”韓慕辰對着單子明點了點頭,心說此人果然醉心於研究,來面見君王竟是也穿着染得花花綠綠的白褂子,滿臉鬍鬚。
他是幫助韓逐管理秘密實驗室的人,也是第一個歸順的人。當韓慕辰說要摧毀那間實驗室的時候,他竟是高興得滿眼淚花,直說再不用幹這作孽的事兒了。
事後韓慕辰才知道,原來韓逐囚禁了他的妻兒,不然以他的脾氣秉性,斷是不會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的。
待衆人都散去了,邵砷才端來一直溫着的濃湯,執意讓韓慕辰都喝了。
“你現在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韓慕辰說笑了一句,隨後還是乖乖把濃湯都喝了,立時覺得胃裡暖呼呼的,十分的舒服。
“你可是切了個腎給人家!還耗費了那麼多靈力讓滕延康的身體適應,不知多少濃湯才補得回來呢!”
“得得得,蹬鼻子上臉了呢。這事兒不許再提起,滕延康知道該難受了。”
“主子,錦園外有個叫郭米的,直嚷嚷說是您孤兒院的朋友,看門兒的孩子懂事兒,立馬給人先看起來了,主子見不見這人?”
“見,現在就見。嘖,你這麼叫我,我怎麼就覺得你像太監似的呢....對了,錦園的鳥太煩了,找人都給我打下來,一隻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