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李默出現在了燕京市的一家銀行的自動取款機前,他沒有花多餘的時間去理會那些跟蹤他的人,西郊墳場足夠那些人度過漫漫長夜了。
李默把從院長和稿青雲那裡敲詐過來的一百萬塊錢,通過自動取款機,全部都打到了羅天在國外給李靜辦的銀行卡上。
李默知道,李靜這次出國,短時間內是難以回來了,一個剛上高中的小女孩,想要在國外立足,沒有足夠的金錢是非常困難的。
錢轉完之後,李默走出了銀行,他漫步在黑暗中的路燈下,不由的一時有些悵然。
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個人走在這黑夜中的時候,他反而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釋然。
初中,高中時期的艱苦生活,大學時期的頹廢壓抑,在醫院做黑鍋醫生得苦悶,景子街的熱血沸騰,一幕幕在李默心頭飄過。
恍惚之間,李默感受到了什麼。
他的心境似乎在發生着某種蛻變,鬼谷真氣似乎感受到了些什麼,悄無聲息的加快了運行,李默似乎進入了一種非常其妙的狀態。
不過,從李默離開自動取款機的那一個瞬間,就被被一雙眼睛盯上了,那雙眼睛中沒有貪婪,只有飢餓。
那雙眼睛的主人看着李默的時候,像是看着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麪,她喉嚨蠕動着,肚子偶爾發出飢餓的鳴叫。
她穿着藍色的破爛的風衣,縮卷在自動取款機斜對面的角落裡,她一直都在盯着自動取款機的方向,她已經盯了兩天了。
兩天的時間裡,她沒有喝一口水,也沒有吃一口的食物,她在猶豫着什麼,仿徨着什麼,直到今天的黑夜,飢餓已經吞噬掉了她得理智。
也就在此時,她看到了李默去了那個自動取款機前,做了些什麼。
她也看到了李默身體好像很弱,沒有什麼戰鬥力,然後又像是失魂落魄一樣的走在路上。
她撿起了一塊摔破的啤酒瓶的碎片,緊緊的握在了手裡,蹣跚的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在夜色裡跟上了李默。
李默依然沉浸在一種奇怪的境界裡,他沒有察覺到任何的東西,他還在漫步走着,不緊不慢。
直到,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握着一個玻璃片,狠狠的橫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雙手由於握破舊瓶的碎片太緊,玻璃片直接割破了她得手。
暗紅的血,順着玻璃碎片滴在了李默的身上。
“錢,把你所有的錢都拿出來。”沙啞的聲音有沒有顫抖,也沒有一絲的感情,只有一種麻木的飢餓感。
李默驚醒,他幾乎本能的運起了鬼谷真氣,護住了自己的喉嚨,同時,他反手直接握住了橫在他脖子前的那雙手,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直接把那個拎了起來,摔在了地上。
“嘭——”
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李默直接把那人摔在了地上。
那人摔在地上之後,再也沒有任何的生息,她一聲不吭,一動不動,由於用力握住玻璃碎片而被割破
的手,還在留着血。
李默微愣。
他思維快速的運轉着,他很快想清楚了自己剛剛的狀態,在鬼谷天功中描述,那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入定狀態。
這種狀態雖然不會直接讓他的修爲增加,卻能讓人的心境昇華,而心境決定着一個人以後修行能夠達到的高度。
想清楚了剛剛的狀態,李默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地上那個一動不動的女人身上。
破爛的藍色風衣勉強能遮住這個女人的身體,她嘴脣乾裂,白皙的手有些乾枯,細長的腿捲曲着,一動不動。
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一個很久沒吃過飯,喝過水的女人,不,仔細看,或許她只是是一個年齡很小的少女。
最吸引李默的是這個女人的眼睛,那雙眼睛沒有任何的波動,死一樣的安靜,李默能感覺到她還活着,還在呼吸,心臟還在跳動。
可是,看她得眼睛,卻覺得她已經死了。
她得眼睛裡只有絕望,對這個世界的絕望,對自己的絕望,一個卑微的人面對這個冰冷,沒有一絲溫度的絕望。
李默一直以爲自己都是一個卑微的人,李默也感受到過城市的冰冷無情,也感受過絕望。
每一個流落在城市的卑微的人身上,都有一個故事,李默有自己卑微的故事,眼前躺着的那個絕望,死寂的少女,又經歷了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才讓這個女人如此落魄,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拿起了玻璃片到街上搶劫?
燈光霓虹照亮了城市,城市裡卻有很多燈光照不到的角落。
十分鐘後,李默簡陋的出租屋內。
一個穿着破爛風衣的少女,正在狼吞虎嚥的吃着一碗康師傅牛肉泡麪,她沒有擡頭,只是一直吃麪。
李默靜靜在一旁坐着,他看着眼前的這個路上搶劫她,又被他撿回來的少女,默默又拿了一桶泡麪,澆上開水,推到了那個少女的身前。
出租屋昏黃的燈光下,依然在狼吞虎嚥的少女臉上有些血色,蓬亂的頭髮下,掩蓋着一張年輕的讓人心痛的臉。
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她沒有說話,李默也沒有問。
她一直吃了兩桶面,似乎還有些沒有吃飽的意思,不過,李默也沒有再給她泡一桶,李默是一個醫生,李默知道一個飢餓了很久的人,絕對不能讓她一次吃太多的東西。
那個少女見李默沒有再給她泡麪的意思,她也沒有說什麼,她起身,走了兩步,直接就躺在了李默出租屋的牀上。
“你想對我做什麼,就做吧。”
這是她和李默的第一句話,也是今天晚上的最後一句話,因爲,說完這句話不就,她就睡着了,睡的很死。
似乎,她根本就已經不在意李默對她做什麼了。
她躺在李默的牀上,破爛的風衣已經掩蓋不住她青澀的身體。
李默一直安靜的看着,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喧囂繁華的城市下,總掩飾着一些不爲人知的骯髒。
這一夜,黑虎幫沒有行動,殺手也沒有行動,燕京市各種大勢力的眼線在墳場度過了一夜,只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搶劫了李默。
出租屋是李默做黑鍋醫生時租的,出租屋內只有一張牀,李靜走了,李春風去了黑市之後,也沒有在回來,簡陋的出租屋內,只剩下李默和那個少女。
夜深,李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牀邊,他扯了扯牀上的被子,蓋在了那個少女的身上。然後,李默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黎明十分,李默醒了,牀上的那個少女還在睡着,她太久沒有休息了。
李默起身,洗漱,出門,出租屋不遠處買了一些買了一些粥和餅,帶回了出租屋,放在牀頭,然後又在牀頭放了三百塊錢得現金。
城市中卑微的人,總能有一種無聲的共鳴。
做完這些之後,李默轉身就離開了出租屋,他像往常一樣,擠着公交車,去了醫院。
李默身上並沒有多少錢,坑回來的一百萬給李靜都轉了過去,他身上的錢都是在醫院領的稀少的工資罷了。
或許,要掙一些錢了,李默擠在公交上的時候,心頭閃過了這個念頭。繁花似錦的都市,沒有金錢,是一件非常讓人痛苦的事情。
不過,這個念頭在李默心裡一閃而過,因爲,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掙錢,他現在要面對的是境外那一個殺手的刺殺。
李默之所以這麼早離開出租屋來醫院,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怕那個路上撿來的卑微的少女,受到牽連。
雖然黑虎幫的老大放言那個殺手在三天後,纔會來刺殺李默,但是這樣得話又怎麼能隨便相信?如果那個殺手提前來了,豈不是要連累一些無辜的人?
李默此時心裡也有了一些信心,殺意決昨天已經修成,飛針在昨天的一次心境昇華之後,也已經完全修成,李默這個時候到喜歡那個殺手儘早來,能儘早的解決這一次危機。
沒有人喜歡每天都被一個境外頂級的殺手盯着,像黑夜般的餓狼一樣,隨時都想把你吞噬掉。
公交到了醫院門口,李默下車,瞬間就感覺到了幾道幽怨的目光落在了李默身上。
李默忽然笑了笑,因爲他發現這幾道目光之中,竟然有幾個昨天夜裡在墳場見過的熟人,還有那個開出租的司機。
看來,昨夜西郊墳場肯定發生了些什麼的,不然的話,今天早晨這些人不應該又守在醫院門口了。
或許,在驚慌之後,他們都給各自背後的大勢力打了電話,深夜被救了回去。
李默沒有在意這些人,這些人對他沒有什麼惡意,他們只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畢竟李默一個人打殘了黑虎幫,是一件超乎了常人預料的事情。
李默四周看了一眼,轉身就走進了醫院。
不過,在他走進醫院的一個瞬間,李默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收到了一條信息。
“我是楚天,找到了黑虎幫老大現在的位置,有沒有興趣要來?”
信息很簡單,李默看着眼睛驟然亮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