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目光皆聚集在唐壁身上。
雖然各路反王前來北平皆是抱着相同的想法,但他們卻沒有首發的勇氣。也只能看着唐壁在此,頗有成爲焦點的架勢。
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唐壁全然不爲所動,反倒是十分鎮定,淡然道:“孤雖稱王,此前卻是北平王下屬,關係密切。”
“如今世子率軍擊敗李唐反賊,實乃可喜可賀,孤亦是深以爲榮。而這天下亂世,紛爭不止不休,孤不願與舊主爲敵。”唐壁淡漠如常道,渾然不覺有何不妥。
但衆反王聽在耳中,多少覺得有些無語,想不到唐壁此人竟然這般厚顏無恥。爲了苟活於世,竟然說出這般言語。
若是他當真不願與燕云爲敵,何不在羅成征討長安之前便來歸附?非要等到現在說出這番話,未免有些可笑了。
但這些想法也就是在衆反王心中,此刻他們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在羅藝之前,他們顯得頗爲拘束,哪有平日裡稱王稱霸的意氣風發。
對各路反王眼中的嘲諷,唐壁不屑一顧,從某種角度而言,他確實不願同羅成爲敵。在此前的許久,他都未曾向燕雲動兵。
是以唐壁繼續說道:“燕雲強盛至此,自當是天命所歸,孤雖稱王,卻也知道興衰榮辱之事,如今合該羅氏興盛,孤願歸於麾下,再爲效忠。”
明明就是羞恥的歸附,卻被唐壁說得這般大義凜然不同凡響。以至於衆反王面色驚愕,他們當真沒有想到這般說法,真是延誤良機啊。
聽得唐壁之言,羅藝也是故作感慨的點了點頭,朗聲道:“濟南王所言不差,如今天下大勢已定,李唐已然出奔塞外,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有了唐壁的鋪墊之後,羅藝直接道明,也懶得和衆反王遮遮掩掩了。畢竟他也清楚,衆反王至此,除了這個目的還能如何呢?
難不成他們還心存僥倖,希望羅藝能夠放他們一馬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羅藝又不是傻子,這麼好的機會不去利用。
趁着此時,直接將各路反王收服,日後也就沒有其他的麻煩了。他可以肯定的說,在這天下,燕雲纔是真正的主人。
其實羅藝也不曾想到,他竟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原本他只是想要自保而已,轉眼數年時間過去,他就將要登臨至尊之位了嗎?
自始皇帝建位以來,天下衆人莫不敬畏,哪怕羅藝如今有着相當的實力,依舊有些些許惶恐,因爲這不只是權力,更是責任。
回首此前,楊廣便是一個鮮明的例子,若是無法讓百姓安樂,恐怕天下依舊無法太平。這不是個簡單的問題,羅藝也無法用三言兩語解決。
衆反王面露驚詫之色,他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羅藝不是尋常人。縱然如今燕雲軍事皆以羅成爲主導,他依舊是維持政務。
此刻羅藝的獠牙終於是展露出來,讓衆反王爲之色變。在心中苦澀的同時,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究竟是生是死,是去是往。
在這種時候,顯然沒有必要說太多廢話,衆反王皆是表示臣服,願以權勢換取性命,可以說羅藝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天下拿捏手中。
這些反王若是能夠聚集起來,倒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他們已然見識過燕雲精銳的理解,再也不敢與之廝殺征戰。
正因如此,羅藝方纔能夠兵不血刃的達成目的。
不管怎麼說,衆反王也是一國之主,無論其正不正規,羅藝也得將之弄得有儀式感才行。便是令各路反王獻上降書,此事纔算告一段落。
衆反王雖然心有不甘,但在此刻還能作何選擇,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獻書了。希望羅藝能夠遵守約定,最起碼能夠保全自家性命。
各路反王雖然都來了北平,但其勢力不小,羅藝不願多生事端,自然不會拿他們下殺手。這樣對他日後收復土地不利。
哪怕衆反王已然獻上降書,選擇歸附燕雲,但要將他們的地盤拿在手中,顯然還是要些功夫的。不過這是後話,羅藝稍作考慮便是不復再言。
雖然天下尚未完全歸一,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然差之不大。
在羅藝處理諸般事務的同時,袁天罡等人亦是聚在一處閒談。
孫思邈捋着鬍鬚,莫名有些感慨道:“世子果然並非凡人啊,時間尚不到一年,李唐便是覆滅,這天下也快要被統一了。”
李淳風卻顯得淡定,擺了擺手道:“若非如此,貧道二人又豈會投到燕雲麾下,便是認定他是天下明主,我諸夏定當在此朝大興。”
聽得李淳風之言,孫思邈顯然有些驚訝,他狐疑的看着二人,說道:“世子固然不凡,但你二人如何能夠預見如今之事?”
雖然袁天罡和李淳風技藝過人,但孫思邈卻清楚其根底。能夠預見些東西是真的,但真要完全預知未來卻是不可能的。
袁天罡不由得笑道:“這是自然,誰也無法料定如今之事。但從昔日世子所爲,貧道便能篤定些東西了,天命在此,誰能改之?”
三人頓時啞然失笑,這般閒談總是有些意思的。
瞭解了這個問題,孫思邈又想起一事,他看向二人正色問道:“世子設立醫學院,當能看出其圖謀不小,爾等可知其目的如何?”
孫思邈自然沒有其他的亦是,只是因爲不解羅成行爲,方有此問。此番設立的醫學院,對孫思邈而言好處衆多,但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什麼院呢?
羅成的想法大多來自後世,又豈是袁天罡和李淳風能夠預料的。是以二人皆是搖了搖頭,他們不想知道,只要能夠確定羅成心意未改就行。
對於羅成,袁天罡和李淳風不能說全然看透,卻也知曉其心中之志。在這亂世之際,要還天下太平,更要振興華夏?
這並非羅成親口所說,可在其平日舉止之中,袁天罡、李淳風二人皆有感知。或許有朝一日,羅成當真能夠達成這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