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的事情,葉老闆是真的不知道,當時他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攔住那個被人當槍使的蠢兒子,可惜他不知道。
那天的事情出來後,葉老闆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葉沐陽和韓正東都把事情原委告訴了他,都這個時候他們如果還不說的話,那能有今天就完全是咎由自取。
當知道背後的幕後主使是嚴家嚴朝宗的時候,葉老闆也釋然了,如果是別人的話,他說不定還要找對方理論理論,可偏偏是嚴家,葉老闆有些無可奈何。
他當然知道這位蠢兒子爲什麼會誤上賊船,一來是被嚴朝宗耍的團團轉,嚴朝宗是誰啊,那可是嚴家未來的接班人,上海灘有名的年輕人,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蠢兒子能和他相提並論?其次,這位蠢兒子無非就是想用這件事和嚴朝宗交好,畢竟犧牲一個可有可無的普通人,然後搭上一個未來註定在上海灘揚名的嚴家接班人,孰重孰輕,誰都能做出選擇。
或許,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會如此選擇,這點葉老闆不怪這個蠢兒子。
可惜的是,老天爺跟所有人開了個玩笑。
今天,嚴朝宗來找他,葉老闆在見到嚴朝宗的時候,就知道嚴朝宗想幹什麼,無非就是要拉着他們葉家一起對抗那位秦大少爺。
葉老闆之所以拒絕,那是因爲,嚴家有對抗的資本,他們葉家沒有這個資本,最後可能會再次成爲炮灰。
他這些年能走到今天,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個社會你得罪不起的人太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可要是一意孤行對抗到底,很有可能自取滅亡。
該認慫的時候,就要認慫。
葉老闆直接拒絕,這讓嚴朝宗有些始料未及,他覺得葉老闆絕不是那種輕易認輸的大佬,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誰願意在上海灘丟臉?
“葉叔叔,我以爲你是我以爲的那種人”嚴朝宗長嘆口氣道。
葉老闆聽到這句話不知爲何來了興趣,反問道“你以爲我是哪種人?”
嚴朝宗不想說那些廢話,而是直接告訴葉老闆道“葉叔叔,秦家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強大,他們本就已經自身難保,如果您真能咽的下這口氣,我什麼也不多說了,今天就當我沒來過,您要是咽不下,你可以先聽我說說”
葉老闆往前走了幾步,有些嘲諷的笑道“我們葉家可比不上你們嚴家啊,你們嚴家家大業大底蘊深厚,你們敢和秦家對抗,我可不敢啊”
“葉叔叔,您覺得我們嚴家和秦家,哪個厲害?您實話實說就行”嚴朝宗不輕不重的問道。
葉老闆思索片刻,不知道嚴朝宗這話什麼意思,但還是如實道“秦家”
“葉叔叔您說的是實話,既然我們嚴家不如秦家,爲什麼我還要對抗秦家呢?”嚴朝宗輕笑道,他不怕葉老闆拒絕,就怕葉老闆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只要讓他說下去,他就能一點點的打開葉老闆的防線。
葉老闆沒說話,等着嚴朝宗的答案。
嚴朝宗緩緩說道“那是因爲,牆倒衆人推,想讓秦家倒下的可不止我們嚴家,秦家的處境比想象的要艱難。而且,如果我不反抗的話,難道等着秦家主動找我?我還知道,葉叔叔忌憚什麼,葉叔叔忌憚的是朱家,可是朱家的位置註定了他們不敢亂來,因爲朱家和秦家本來就不對路,朱家也不會爲了秦家而放棄他們的前途”
信息量有點大啊,葉老闆聽完這些話以後,確實覺得嚴朝宗說的有道理,也再次認爲,嚴朝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老二能被他玩弄於鼓掌當中,怪不了別人。
葉老闆很好奇,嚴朝宗怎麼知道的這些事情,而且他從哪裡來的底氣,那句牆倒衆人推又是何解?
葉老闆試探性問道“秦家處境就算是再不堪,也不是一個嚴家能對抗的”
嚴朝宗哈哈大笑起來道“葉叔叔,這也是我想說的,我們一個嚴家自然不是對手,可是我們擁有很多盟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些朋友足以置秦家於死地”
“那我們的盟友都有哪些,我至少得知道份量夠不夠,要都是阿貓阿狗,就算是再多也不管用”葉老闆很敢興趣的說道。
嚴朝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如果葉叔叔點頭答應,葉叔叔自然就會見到他們,我可以保證,葉叔叔不會失望,因爲我們這些盟友,都是四九城的大家族,他們和秦家的恩怨,可比我們要深的太多”
如果葉老闆剛纔還有興趣的話,在聽到嚴朝宗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覺得事情可能比他所想的要複雜的多,而且要更可怕,可能牽扯的層面太廣了。
葉老闆臉色微變,他此刻只想遠離這個嚴朝宗,遠離這趟渾水,不然到時候葉家就真的成了炮灰了。
“葉叔叔,現在你考慮的怎麼樣?”嚴朝宗見葉老闆在沉思,再次問道。
葉老闆低聲說道“你讓我考慮考慮”
嚴朝宗並不着急,他覺得葉老闆肯定回答應的,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只等着葉老闆點頭了。
因此,嚴朝宗樂呵道“那我等着葉叔叔的消息”
嚴朝宗離開後,葉老闆在湖邊坐了十幾分鍾,隨後回到了別墅裡面,客廳裡的孃家人們已經離開了,應該是帶着妻子出門散心了,不過葉老闆的大兒子卻坐在客廳裡等着他。
葉老闆剛進來,葉家老大就起身走過來道“爸,我看見嚴朝宗來找你了?”
葉老闆臉色陰沉道“你跟我進書房”
父子兩人進了書房以後,葉老闆立刻說道“老大,安撫好你弟弟的情緒,實在不行送他去國外待段時間,這件事情就讓他徹底過去吧”
葉家老大有些不服氣道“爸,難道就真的這麼算了?弟弟這條腿,白斷了?”
葉老闆沒有生氣,他現在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突然放下了很多事,也避免了很多麻煩。
他語重心長的說道“老大,聽我的,這次的事情遠沒有我們所想的那麼簡單,嚴朝宗的目的不簡單,如果我們葉家牽扯進去,很有可能成爲犧牲品,我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家業,根本經不起揮霍,你也別有任何想法了,更不要去接觸嚴朝宗,一定不要,不然到時候我親手打斷你兩條腿”
葉老闆這句話實在是太重了,重到葉家老大有些震驚,他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
葉家老大一臉疑惑道“爸,發生了什麼事?”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能知道的就是,我們葉家不能趟這趟渾水,不然後果我們承擔不起”葉老闆擲地有聲的說道。
葉家老大不傻,他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如此嚴肅的樣子,可想而知,父親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父親都這麼說了,葉家老大也不可能去亂來,他重重的點頭道“爸,我知道了”
不得不佩服葉老闆的洞察力以及決心,正是因爲如此,葉家因此避免了一場災難,不至於成爲這上海灘的棄兒。
上海蘇州河邊,一家普普通通的茶樓裡,吳三爺正在和一位遠道而來的花甲老人聊天,這位老人看起來比吳三爺的起色還要看,更是一臉富貴相,任誰都能看出來,絕不是那種普普通通的老頭子。
今天茶樓不對外營業,不過茶樓上下倒是有不少人,其他人都在樓下等着,由着這兩位老人在二樓的窗邊喝茶聊天。
楊登也跟着吳三爺來了,他獨自坐在樓下等着,面前放着一杯祁門紅茶,只不過早已經涼了,他卻一口未喝。
不遠處有兩位談笑風生的同齡人,從穿着氣質以及他們所聊的話題就能判斷出來,這兩位肯定是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聽說其中一位是上面那位花甲老人的侄子。
楊登在打量他們,他們同樣也在打量楊登,也知道楊登是那位吳三爺的義子,聽說挺能打的,也不知道有多能打,其中一位紈絝子弟就是薛科。
就在他們互相打量的時候,嚴朝宗姍姍來遲,一進門就看見了那兩位紈絝子弟,然後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好像很是熟絡。
隨後,嚴朝宗纔看見了楊登,下意識眯起來眼睛。
嚴朝宗並沒有着急着過去,他沒想到楊登居然也在,楊登和秦升的關係他是知道的,當初還懷疑過是不是楊登走漏風聲,才讓秦升僥倖逃脫,但是吳三爺最後告訴他,絕對不是楊登,他這纔沒多說什麼。
可是,吳三爺帶着楊登過來,嚴朝宗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老嚴啊,你那邊怎麼樣?”薛科笑眯眯的問道,他愈發的期待對秦家的阻擊,這場盛宴如今參與的利益集團是越來越多,他不信秦家還能挺過去。
嚴朝宗如實說道“該說的已經說了,他還在考慮當中,我們等消息就是了”
薛科有些生氣道“真是不識好歹啊,願意當孫子,那就讓他當吧,也就這點本事了”
嚴朝宗沒說什麼,而是問道“上面怎麼樣了?”
薛科呵呵笑道“正聊着呢”
對於這次見面,薛科底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