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嚴打一直持續到我開學,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混子們沒什麼事可做,而我們都在不斷的準備計劃,遠在縣城的陳亮一定不會想到我們這一羣人會直接撲向縣城去做事。實際上,從市區到縣城中間的分界點就是那個小鎮,拿下了小鎮的主要控制權,就相當於得到了一塊跳板,而小鎮也成了“屯兵”的最好位置。我時常跟身旁的人開玩笑說:“假如條子們直接給小鎮來個定點爆破,把這裡炸平了,估計本市的治安就能好不知道多少倍了……”
當然,我們這些個壞蛋,大概也都死了。
五組人,蔣濤本來就是縣城裡的人,他的“老窩”也在縣城,所以直接回去那邊等待出手。
而其他幾組人,一組是那些專業打手們,爲首的姓羅,他帶了一批刀手,一共大約有六十人左右,潛伏在小鎮裡頭,他們有三輛麪包車,算是“先進設備”,平時他們的人就打扮成開黑車的,在縣城和小鎮之間載載客,一旦要“做事”,他們就直接把一批十幾個人拉去主要地點發動突襲,其他人分批“長途奔襲”救援。
還有兩組分別管着兩塊酒吧和網吧林立的街道,他們的人分散在舊別墅、網吧、酒吧和餐館裡。
而我們這一組,人數最多,因爲孔東城有一批人,司馬凌海他們有一批人,我們在學校,剛開學就收了一批人,酒吧裡葛軍祥和姓錢的又帶了一批人。
但問題是,這些人十分分散,說起來有一百多將近兩百號,一次性能拉出去的也就幾十人,而且我還有一種特別的擔心,就是那個龍鳴宇,會不會還繼續監視着我們。
據說龍鳴宇傷好之後回去直接受了紀律處分,當然,這只是據說而已。但這傢伙以前大概也沒少受過這樣的處分吧,所以他隨時可能再跑出來跟我們做對。他畢竟是警察,而我們呢?我們畢竟是一羣壞蛋。
拿到秦哥對對方八個堂口的介紹資料之後,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王臻上縣城徹底溜達了一圈,剛開學的時候,學校的學生都還沒恢復到原有的狀態,管理制度也跟不上,王臻甚至沒有請病假,直接逃了一天課,跑出去溜達。
我們把“據點”設在了鎮上的酒吧裡,王臻回來的時候,話還沒說,先狂喝了一大杯熱水,說:“我操……這太乾燥了,這冬天,又冷又幹……”
之後,他開始介紹他探到的情況,按照秦哥的不熟,我們要進攻的應該是在上元街、百盛路和龍塘村口三個地方,這三個地方,上元街和龍塘村口都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但百盛路不一樣,這條路在縣城算是繁華路段,據說當初陳亮拿下這條路也花了不少心思,畢竟拿下繁華路段等於是跟條子明目張膽的對着幹,到最後,這條路上也只不過是有幾家夜間纔開門的酒吧和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網吧是他的“產業”。如果非得說這裡是他的堂口的話,也只能說是半個堂口。
王臻說:“上元街那邊是老街了,縣城的人都知道吧,傳說什麼鬧鬼啊,七月半莫名其妙飄鬼火啊都是那個鬼地方,聽名字就知道了。這裡管事的叫朱超羣……外號豬大膽……一胖子,手底下有二十多號人,不多,但是有槍,不知道他們敢不敢開。”
“操,豬超羣……豬裡跑得最快的麼?”侯洋說。
我們都沒心思跟他開玩笑,王臻繼續說,“百盛路這邊,基本上,你要打是不可能的,自從上次小鎮這邊頻發涉黑案件以後,那條路就讓條子盯死了,不知道陳亮是不是給其中的黑警察打了水才能讓他的人繼續在那裡立足的。這裡管事的經常換,今天是這個明天是那個,說不清楚。秦哥的那份資料這裡有紕漏,他上面說的那個管事的其實是幾個月前的,現在又是另一個。”
“第三個這個龍塘村口,其實就是幾家旅館,還有一個酒吧,龍塘村本來就是一夥老實巴交的農民呆着,而且大部分青壯年都去外地務工了,剩下的不願意讀書的混小子,不願意工作的混子,跟了陳亮,就在龍塘村口直接開了那幾家店,那都是針對郊區那所中學開的店,據說很多學生被黑過錢,但沒人敢聲張。那裡比較薄弱,但是問題就在於說,那裡旁邊就是學校。”
“是學校怎麼了,小鎮旁邊還是學校呢!”侯洋說。
“你傻了吧?”王臻說,“那旁邊的中學,被黑錢他們學生可以不聲張,要直接打起來就不一定了,學校附近重點保護,最近這城市就是這樣。誰讓我們在銘德連續鬧出那麼大的亂子來!”
這個時候,一邊的司馬凌海說:“我覺得,先從朱超羣這裡出手吧……”他用手在王臻畫的簡易地圖上劃了一下,說,“你們看,這個上元街,偏僻到什麼程度了,你的這個小地圖,這邊,高速公路、加油站,這邊,山區,這邊……還沒建好的化工廠,這裡基本上就是管不到的地方。”
“那他們有槍呢?”侯洋說。
“越是偏僻的地方,他們開槍越是肆無忌憚,而且我們不瞭解這個朱超羣,這樣直接打過去,恐怕不行。”我說。
司馬凌海說:“石小柱也有槍吧?”
我說:“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就動石家圍的力量,不合適,他們在市區,過來這裡要多久說不清楚,而且石家圍本生也算是被警方重點整治的地方,他做事那麼高調,上次在酒店吃飯就嚇了我們一身的冷汗出來,現在再開着他的那個皮卡往我們縣城裡竄,到時候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如果……直接去借槍呢?”沈秋顏忽然插嘴。
我搖了搖頭,說:“似乎也不好,我看過他們的槍,都是沙噴子,你們知道吧,那種槍一兩隻還好拿,多了的話沒辦法帶,我們沒有交通工具,和其他幾組人不同。”
司馬凌海說:“要不這樣吧,先帶幾個人過去探一探,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貨色。”
我想了想,說:“可以,誰跟我一起去?”
“哪有你這個總指揮去的?”司馬凌海笑着說。
我說:“沒關係,我現在就是想有‘第一手資料’,好好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到時候好指揮小弟們去打。”
“我去。”張毅說。
我說:“不行,帶能打的去,到時候也不至於說出了事逃不出來。”
侯洋說:“那我總可以了吧。”
我點了點頭,轉過人羣,我的目光落在霸王龍身上,我忽然有了一點兒想法,我說:“霸王龍,怎麼樣,這次跟我們一起去一趟?”
“我?好啊,沒問題!”霸王龍說。
我又看了看他們,說:“這樣吧,我、侯洋、霸王龍第一批進去,王臻,你也過去,這次有別的事情交給你,還有,再來三個人……唐默,你是紅棍,打架你在行,你和葛軍祥也過去。其他人帶一撥人,在縣城外找一個地方等着,我們說好地點,事情辦完以後我們直接往約定地點跑,到時候你們記得接應咱們,知道麼?”
“我來吧……”張毅說,“我是不能打,但接應的事情我總能做了。”
我點了點頭。
司馬凌海說:“這麼說起來,蕭凌,你安排的這麼妥當,是有自己的辦法了?”
我說:“簡單的辦法,不一定能成,一會兒我們慢慢佈置。”
我說到這裡,沈秋顏把手搭在我肩膀,說:“沒有把握的話,不要逞強。”
我說:“沒有關係,打不了就是鬧一次事而已,我們哪次做事是百分之百有把握的?”
按照我們事先的佈置,第二天我、霸王龍和侯洋就去到了上元路那邊,那邊的確特別偏僻,遠遠的都能看見大路對面山上的山墳,這裡頂多就算是縣城的一個入口處而已,而且是沒什麼人經過的入口處。這個朱超羣在這裡開飯店,大概也是面向那一夥外來人員,或者是旅客的。估計除非是國慶、過年等等假期,這裡基本上不會有幾個人。
我們三個恰恰就是打扮成旅客的樣子,我讓一個小弟借了一輛摩托車,讓霸王龍騎着,從大路上面一路狂飆過去,在王臻所探查到的朱超羣的店子前頭停下,那店子居然叫“肥肥飯館”,我還真沒想到這個朱超羣是個這麼喜歡裝可愛的傢伙。
不過這跟我沒什麼關係。
我們三個走進去,要了飯菜,埋頭吃着。
沒多久,唐默和葛軍祥走了進來,他們在我們不遠處靠門的位置上坐下,過了一會兒,唐默忽然站起來,說:“操,真JB冷,尼瑪的……這位置……不行!”他在店裡溜達了一圈,看着我們的位置,說,“咱們坐這兒,這裡最不透風!”說着就要擠上來。
我立刻站起來,我非常慶幸自己當時沒有笑場,還保持着一臉怒容,說:“幹什麼,幹什麼?沒看見我們在這坐着麼?你們是不是瞎了!”
唐默推了我一把,說:“我管你們誰在這坐着,爺爺我想坐那裡就坐哪裡!”說完一伸手,桌上的飯菜灑了一地,瓷碗全部變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