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妹子？”李虎愣住，“你幹嘛來啦？”
他跑上前，細妹子也向他快步走來，兩個差點撞到一起。倒也不是上演啥浪漫戲碼，莊戶人務實，不整那些虛頭巴腦的。
主要是，這座山村緊靠秦山大嶺，晚間容易有野獸出沒。加上道路崎嶇不平整，李虎擔心細妹子會踩空滾下山溝。
而細妹子也是抱有差不多的心思，怕李虎路不熟踩空啥的。所以一激動，兩個撞一塊，身子一晃，居然險些都摔下山路去。
細妹子嚇得叫了一聲，李虎趕緊一把抱住她，她則緊緊摳住李虎的胳膊。
嘩啦嘩啦！
兩人只聽到被踢落的石子兒滾下山崖，空落落的響聲，不由都是一陣陣後怕。若是他們滾落，這會兒恐怕就……
足足三五分鐘，他們才從驚魂未定之中掙脫出來。
李虎猛的發現，剛纔情急，他的右手環着細妹子的肩膀，長手居然搭在人家細妹子身前了。
柔軟舒適，還能感受到健康的心跳。李虎愣了一下，趕緊鬆開手，細妹子的臉色則唰地紅了。
“對不起，我……”李虎急忙解釋。
“沒啥咧，李大哥，我知道你肯定要去山裡。我哥他們不願意去，也是爲你好。不過既然你非去不可，我給你帶路！”細妹子道。
兩個年輕人分開站立，細妹子強行壓制着不斷狂跳的心臟。她這一輩子，第一次和男人這麼親密接觸，那種感覺，怎一個妙字了得。
“不成，怎能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李虎猛搖頭，他進山是爲了一個女孩。但是如果這要另一個女孩付出生命危險的代價，他是斷然不肯答應的。
然而細妹子擁有大山般的性格，寬厚溫和，開朗熱情。
她咯咯地笑：“李大哥，你是不是瞧不上我咧？別看我是女人家，我力氣可不比男人小。”
“可是……”李虎摸了摸後腦勺，“出事咋辦？”
“該咋辦咋辦，走吧。這裡路陡的很，沒有本地人帶路，外人根本走不進去，進去就出不來。”
細妹子嘎嘣脆，掠過李虎走在前面。李虎趕緊拿着手電筒跟上，這才發現，細妹子手裡居然拿了一把弩。
那可不是電視上那種精美的弩，木質的弩體已經被不知多少手摸得發亮，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這是我爺的，早年間他就靠這個養活一家十多口咧。後來不讓打獵了，保護野生動物，俺們才從深山裡走出來。”細妹子道。
她看出李虎心頭的疑惑，以及對那把弩的喜歡，便停下來，主動把弩遞給他。
沉甸甸的，這是李虎的第一個感覺。弩不知是用啥木料做的，非常結實，弩弦也很堅韌有彈性。
李虎那麼大的力氣，勾動努弦都有點吃力。
“真好，沒想到你家還是獵人世家咧。”李虎把弩還給細妹子。
細妹子抿嘴一笑，活像是山林的精靈，可愛活潑。
“有了這，你想去哪都行。”細妹子信心滿滿道，她用手拍拍自己的另一側後腰。
李虎注意到，那裡有一個毛皮製造的腰包，雖然簡單，但是結實實用。裡邊都是
弩箭，鋒利的箭頭是金屬打造的，折射着月光，發出鐵灰色的光芒。
別說，看到這些，李虎還真感覺有點踏實了。那弩很是奇怪，彷彿在跟人無聲地訴說啥。
他倆繼續前進，一路上李虎聽細妹子講述家族歷史。他們雖然是寒門，可是卻非常的有歷史。傳說他爺爺曾經是游擊隊員，打過日本鬼子。後來因爲某些原因躲在山裡度日，很是會些功夫。
“我爺爺一輩子生了十一個娃娃，我爸是老十一。”細妹子自豪的說。
李虎有點意外，根據他的觀察，細妹子兄妹三個，有點像獨門獨戶，無依無靠的感覺。
“你奇怪吧？”細妹子解釋，“我爺爺和我的姑姑、伯伯們，在一次山洪爆發中被洪水沖走啦，家族裡就只剩下奶奶和爸爸。那天因爲回姥姥家，纔沒出事的。所以我們兄妹從小就跟着爸爸來這裡祭拜，對山林很熟悉。”
真是個悲劇故事，李虎想，他找個由頭，結束這個故事。畢竟對於細妹子來說，那段家族歷史是令人傷感的。
李虎看了一眼手機，出村的時候，時間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半，他們走了足足兩個小時，纔來到上次遇到熊的地方。
可是在這裡，李虎卻有點發愣。他不記得上一次，那個亮眼睛是怎麼把他帶走的。
那時候他分明是清醒的，但是又似乎什麼都不記得，失憶一般。
“你要找誰？”細妹子道，“我知道前面有一個山洞，那裡有一位老師傅。”
“你帶我去吧。”李虎想，瞎貓碰個死耗子，說不定能從那人嘴裡問出點啥。
細妹子點點頭，帶着他在黝黑的山林裡摸索着前進。期間，似乎有一兩隻不知名的動物盯上他們，都被細妹子連哈呼帶跺腳的給趕跑了。
穿過一段山林，來到崎嶇的山澗旁邊，他們順着山澗的石頭路，繼續往上攀爬，終於來到那座山洞。
山洞內的老師傅，正在休息。突然到訪的客人嚇了他一跳，他翻身坐起，喝問一聲：“誰？”
細妹子趕緊答應着，對方聽出她的聲音，這才鬆口氣，點燃油燈。
李虎上前和他寒暄打招呼，藉着微弱的油燈光亮，打量這間天然的‘房屋’。
有牀有桌還有竈臺，跟上次亮眼睛的山洞大同小異。一側巖壁因爲生火做飯，被油煙燻黑。
細妹子大略介紹了一下來意，那人點點頭。他穿着打扮很現代，看起來也很乾淨，只是留了一縷長鬍子，差不多到第二顆鈕釦了。
“哦，你來找人。不過我沒聽說過有那麼個人啊……”老人說，“你說眼睛很亮的我不知道，瞎眼的我倒是認識一個，以前是個大夫，會看病。我們隱居者們，有個頭疼腦熱的，他都能隨地取材給對付過去。”
其實李虎懷疑他不算是老人，只是不修邊幅，看起來年紀很大。
一聽他說有這麼個人，李虎也小小激動了一下。這就是所謂的病急亂投醫，他總想着什麼人是隱世高手來着，可以手到病除，把雲舒玉給治好。
“那行，現在這裡湊合一宿，天亮我帶你們去。”老師傅道。
李虎和細妹子就坐在山洞裡，靠着洞壁
睜眼等到天明。那人說話果然算數，天一亮，飯都來不及做，就帶着李虎和細妹子去找那個老大夫。
沿途聊天，李虎才知道，當下這個社會雖然物質文明極爲發達，但是隱居者依舊存在，而且數量不少。光這個老師傅所知，就有十幾個人散居在這座山嶺裡。
“更深處就不知道啦，畢竟我們也要生活，柴米油鹽啥的，少不了。”老師傅道。
老師傅拒絕透露名字，說話態度隨和，走路虎步生風。雖然常年吃素，可是看得出，他身體非常健康。
終於找到那個老大夫，對方居然是個女的。而且她在半山腰修建了一座寮棚，簡單的居住着。她接待了李虎，問清楚來意。
“原來是乳腺癌。”老大夫道，“不必大驚小怪，癌細胞存在於每一個人的身體，與生俱來。只不過大部分人終生不會爆發，而小部分人，在特定條件下就會發作。”
這個說法未免讓人感覺驚恐，李虎有些半信半疑。
“小夥子，你要救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老大夫問。
李虎點點頭：“非常重要。”
“如果你願意，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可以讓你試試看。”老大夫道，“你們都先出去溜達溜達，我要單獨跟小夥子聊聊。”
細妹子和老師傅答應着，走出屋子。
老大夫沉默了一下，對李虎說：“我們有緣分，一看到你我就覺得看到了希望。湊巧你又是來尋藥的，我便把我這些年潛心研究的方子給你。”
“方子？”李虎愣了一下，“啥方子？”
“當年我曾經是燕京大學醫學院的高材生。”老大夫說，“實習那年，發現自己得了這個病。當時我正在熱戀，工作和婚姻，都還沒有開始。我被病魔打倒了，幾乎尋死。”
李虎十分吃驚，目測這老大夫五十來歲，那麼說她病了幾十年，居然還活着。
這讓李虎突然變得很有信心，覺得雲舒玉或許不會死。甚至，都不需要手術。
老大夫緩緩講述了她的故事，手術，切除，復發。這是個悲劇故事，按照正常來說，復發之後幾年內她就該死去。
就在那時候，她拋棄紅塵，來到秦山隱居。
“初來乍到，深山野林，正常人、大男人都會覺得很難，我更是如此。”老大夫道，“一次劇痛折磨中，我跳崖自盡。可是醒來卻發現，自己在一座山洞內躺着。”
李虎心不由一動，他想起自己上一次的經歷。
“是不是一個眼睛很亮的男人？”李虎問。
“眼睛很亮？不，那是個瞎子。”老大夫道，“他開解我，還傳授給我氣功，並幫助我在這裡立足，教會我如何生存。”
從老大夫的描述之中，李虎看到一個年輕女孩，拖着病體如何在大自然之中艱難生存。
“在那之後的三十年裡，我都在研究各種草藥，針對自己的病症下藥。失敗過，給折磨的死去活來過，終於給我找到法子了。”老大夫道。
李虎欣喜若狂，熱切地說：“請您務必告訴我，我朋友如今正在乳腺癌中期。”
“教你可以，不過我有條件的。”老大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