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剛開始,我就跑來了,現在正耍得熱鬧呢。”
“來人來人……”阿多喜一疊聲地叫着往外走。
隨着阿多喜的叫聲,立時“呼呼啦啦”跑過來十幾個面相兇惡的打手,後面還跟着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人,看起來很像古代的狗頭狗頭師爺。
“跟我去東長街。”阿多喜用手一指乞丐,叫兩個打手,“你倆看住這要飯的,要是小妞長得漂亮,大爺賞你一百塊錢,要是敢騙大爺,就砍下你的兩隻手來。”
乞丐託着那泡口水“顛兒、顛兒”地跑上來諂媚地笑着:“我哪敢騙公子啊,我還指望着這雙手要飯呢,到那裡公子要是看着順眼,別忘了打賞小人啊!”
那倆打手準備一左一右抓他胳膊挾持着往外走,剛靠近他,就不敢伸手了,他身上確實沒有可以下手抓的地方,太髒了。而且他手裡還託着那樣一泡黏糊糊的東西,一個打手乾嘔一聲:“你手裡那是什麼!”
乞丐看着打手歉意地“嘻嘻”一笑,趕緊把手拍在身上來回抹抹,攤開來展示:“乾淨了。”
倆打手離他更遠了些,一個探出腳尖踢他的屁股一下:“你在前邊快走。”
東長街上,圍着厚厚的一圈人,場子中間的父女倆正一人一把寶劍表演對練。突然圍觀的人羣一陣大亂,一羣打手分開衆人來到場子中央,兩邊一閃,阿多喜走了出來。
圍觀的衆人一見是阿多喜,大部分人都認識他,知道又要出事,“呼啦”一下子幾乎走得精光,剩下幾個膽大的,也是躲得遠遠的看着。
賣藝的父女倆雖是外鄉人,但看看這羣人的架勢,那還用介紹他們的來頭嗎。見圍觀的人這麼快就散了,姑娘氣得一跺腳,恨恨地看着阿多喜他們。
阿多喜盯着姑娘的臉看,眼都直了。就他這花花太歲,什麼樣的漂亮女子沒見過,單單眼前這位,使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以前玩過的女人都是醜八怪。姑娘剛纔耍得賣力,額上小有細汗,臉紅撲撲的,透出一股春天裡雨後鮮花的嬌豔。
油頭粉面的狗頭狗頭師爺走上來,乾咳一聲,向父女倆介紹說:“這位是阿多福家的阿公子,看你們父女都長着耳朵,不應該沒聽過說阿多福阿老闆吧,西田最大的煤礦老闆,整個西田一大半的錢,都在我們家裡。我們阿家一向宅心仁厚,樂善好施,見你們父女漂泊在外不易,特來邀請到家裡歇息用餐。”
父親是個一臉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他瞪了狗頭師爺一眼:“妞兒,收拾東西,咱們走。”
狗頭師爺“唰”地臉色一變:“你以爲你們能走得了嗎,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絡腮鬍子把扁擔抓在手裡:“我們也不是好惹的,不要欺人太甚。”
狗頭師爺一招手:“給我打。”
這些人是專業幹這事的,不用囑咐怎麼做,一般的程序就是把父親打個半死,然後把父女劫持回去。最後的結果大概就是女孩不知所蹤,然後那個父親在煤礦上勞累致死,最後扔在礦坑裡弄兩剷土掩埋一下算了。
打手們迅速把父女倆圍在當中,幾個人上去擒拿姑娘,其他大多圍上去要把人家的老父往半死裡打。老父冷冷地站在那裡並不動,等打手衝上來,手裡的扁擔往前一探,杵到最前面一個打手的肚子上,打手疼得“嗷”了一聲,扁擔隨之往上一挑,打在打手的下頜上,人就飛了出去。
姑娘揮起手裡的寶劍,照着上來的打手就是一劍,打手一側身躲過,順手來抓姑娘的手腕,姑娘手腕一翻,寶劍“唰”地往回一削,不是打手閃得快,那隻手就沒了,打手大叫一聲:“好厲害!”
乞丐一見亂了起來,怕待會兒阿多喜得手,顧不得給自己賞錢,趕緊湊上來向阿多喜伸手:“嘻嘻,公子,我沒說錯吧……”
旁邊一個打手飛起一腳踢在乞丐的軟肋上,“滾遠點——”“骨骨碌碌”地滾出老遠,半天沒起來,估計肋骨斷了。
遠處圍觀的人見父女倆被圍在當間,近二十個打手不但不能將他們制服,而且有幾個已經被打得躺倒在地,都在議論紛紛:“這父女倆是高手,阿多福家的人也有碰到對手的時候……”
旁邊小吃攤上一個人正在吃麪,冷冷地看着打鬥的場面,問老闆:“這是什麼人,這麼猖狂?”這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戴着西部人常見的寬邊帽子,壓得很低,露出來的下半塊臉上有一道斜着的刀疤,從左下巴往上去了,也不知道這道疤有多長,顯得有些陰森。
老闆說:“一看您就不是本地人,這是阿多福家的公子阿多喜,阿多福是西田最大的煤老闆,跺跺腳連縣長都害怕,你想想他能不猖狂了。”
“這麼厲害,讓他當縣長得了!”
這時候絡腮鬍子又打倒了幾個打手,偷個空隙,拉起女兒就跑。阿多喜在後面急得跺腳:“快追快追,別讓他們跑了——”一邊叫嚷,一邊跟在後面追趕。
打手裡有一個跑得快的,剛追到父女倆的身後,被父親回身一扁擔掄在腰上,人整個飛起來,正好落到小吃攤燒水的爐子上,爐子上坐着十幾把開水壺,被他撲棱倒好幾把,開水濺到他身上,燙得他“嗷嗷”叫着翻滾下來。
阿多喜看明白了,單憑這些人怕是拿不住那父女倆,他朝着狗頭師爺叫道:“快打電話叫人,拿傢伙來,快點——”
父女倆跑得並不很快,看看打手追近了,就回身打鬥一番,然後回身再跑,看看近了,再回身打一陣。
阿多喜心裡這個急呀,這樣轉來轉去,叫的救兵也很難找到他們,要是叫這小妞跑了,那不得把他後悔死。
鑽出一條小衚衕,到了一條大街上,父女倆又回身跟打手們纏鬥在一起。父女倆下手並不狠,只是打得打手不能靠前,聽着打鬥的動靜很大,但沒人傷亡。阿多喜氣喘吁吁地趕上來,大叫大跳地指揮着打手進攻。
街上的行人早就嚇得躲出老遠,在人堆裡,那個戴寬邊帽的刀疤臉不知何時也跟了來,靜靜地站着,露出來的那塊臉像是被冰凍了一樣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