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清脆的槍聲劃破清晨的寂靜,南門方向一陣雜亂的嘈雜傳來,很明顯是偵緝隊在抓人。
“兩位客人,喝杯水吧。”林山子從裡屋倒出來兩杯水,放在了櫃檯上。
“老闆,後門在哪裡?”男人二分頭,短裝馬褂,看着像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少爺,喝乾了杯中水,彈出一枚光洋,出口問道。
“後門,後門外也是有巡邏的。”陳穀倉隨嘴接到,“二位還要去嗎?”
“儂啥個意思啦?陰陽怪氣咯——”手腕一翻,女人手上已經多了一支掌心雷手槍,眼光冷冷地瞪着陳穀倉。儘管是貂皮坎肩披大氅,可還是看得出這個女人一身的煞氣。
“收起來,別衝動!”羅森一把按住了女人的手腕,低聲勸阻着。
“老闆,是偵緝隊。”林山子蹩在窗邊,看着追擊的場面說道。
“兩位怕是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得來,先進裡屋坐坐吧!”陳穀倉瞥了眼那掌心雷,微微一笑,自顧往裡帶路。
“走!”羅森提拉着精緻的小皮箱,拽着女人跟進了裡屋。
裡屋是一個小正堂的佈局:迎面牆上中堂掛畫,一副“福祿壽”三星圖,下面是香梯供桌,當間一張八仙桌,八把椅子,傳統的中式家庭格局。
“委屈兩位了啊!先躲一躲再說吧。”陳穀倉拉開香梯的櫃子門,怎麼撥弄了一下,就看到了櫃子的內壁向一邊滑開,露出一個洞口來。
“兄弟,這是幾個意思?”瞅了眼洞口,羅森也疑惑對方怎麼知道自己在躲避追捕的。
“軍統局羅森,奪命玫瑰,久仰,久仰!”陳穀倉哈哈一笑,“縣裡面都鬧翻天了,軍統那邊開出了賞格,三千大洋求消息,一萬大洋找下落呢,咋的,俺們還不能發這個財啊?!再說了,就你們暗殺丁髮根、襲擊日本特務的事蹟,俺們也挺佩服啊!”
“那敢問兄弟是哪條道上的?”羅森見對方一語道破自己的跟腳,不敢再掖着藏着了,馬上抱拳問道。
“抵抗小鬼子的家鄉人,無名之輩,不足掛齒!”陳穀倉笑笑,“二位放心地呆着,到時候自然會安排你們出去。”
“好!那就拜託了!”羅森再次抱抱拳,和女人鑽進了密室。
密室不大,只有十幾個平方的樣子,而且是挖掘在地底下的地窖。裡面簡單的牀鋪,讓疲憊的羅森兩人顧不上熄滅豆盞燈火,就那麼合衣靠在牀上就睡着了!
風雪交加的黑夜,飢寒交迫的囧境,還要四處躲避追殺的日本特務和巡邏的漢奸、僞軍,就算是強悍如羅森兩人這樣的軍統特工,也堅持不了太久的。
不大一會兒,兩人就相繼沉睡了過去。
**************
“有沒有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呀?”不到中午,先後來了兩三撥人過來詢問。也虧得這大風雪,隱藏了羅森兩人的行蹤,遮蔽了雪地裡的腳印。
“這風大雪大的,哪裡有什麼人來哦!”陳穀倉看看門口被山子清空的雪地,笑着拿出煙一撥撥地應付着。反正這來往的管片僞軍他都熟悉,打着哈哈就對付了。
“老闆——”山子掃完了門口,進門擔憂地問了一句。看來這兩個人太重要了,一上午的就來了三撥人詢問啊!
“沒事。要沉住氣!”陳穀倉知道山子是想把消息送出去,可直覺告訴他,整個這城南幾條街應該都被盯上了,畢竟羅森兩人就是在這邊憑空消失的,現在就是比耐心的時候。
“門口再加一把掃把,希望二狗能早點來。”陳穀倉又拿出一把掃把遞給山子:門口一個簸箕,兩個掃把,這是迫切希望上級來人的請示暗號。畢竟消息是陳二狗那邊傳來的,讓自己這邊留意羅森兩人的行蹤,必要時要出手救援的。現在人找到了,下一步咋辦,可不是他陳穀倉能決定的。再說這高額的獎賞,兩人也渴盼這儘快拿到手啊!
“煙有沒有?給來包黃金葉。”事關重大,陳二狗也在南城一帶晃悠。陳穀倉的暗號打出去不過一個小時,陳二狗就施施然地過來買香菸了。
“人在下面,累得不行,睡得香呢!”陳穀倉笑着遞過一包香菸,彙報道。
“哦,還真被你們撈着了啊?”陳二狗心頭一喜,“運氣不錯啊,該你們走運了啊!”
“嘿嘿,俺們這也叫瞎貓逮着死耗子,這麼大的雪天,無巧不巧地一大早就來了。”陳穀倉笑得合不攏嘴,壓低了聲音問道:“還真有一萬大洋啊?”
“那還能有假?軍統那邊都急得火上房了,連江湖求援令都發了,看來這兩個絕對是重要人物,他們損傷不起的。”陳二狗自然知道這事兒的輕重,“你們好生安撫着,這兩個咋說也是抗日英雄,俺們必須要救的。”
“看那個羅森文質彬彬的,還真刺殺丁髮根啊?”陳穀倉點點頭,“不過那個奪命玫瑰還是挺厲害的,好凶的一個娘們。”
“羅森才更厲害!”陳二狗笑笑,“一對五,只動刀子殺了三個,重傷一個,搞暈一個,厲害吧?!可惜丁髮根只是被重傷了!”
“這麼猛?還真是看不出來啊!”陳穀倉聽了也有些震驚,不僅內心對那個羅森進行了重新地評估。
“咳哼,老闆,俺去買點菜啊?”門口的林山子咳嗽一聲,拿着籃子說道。他這是告訴有人來了。
“貨要加把勁賣啊,這俺們家老闆也催的緊,到年關了,家裡等着關賬呢!”陳二狗頓時一副討賬的口吻道,拿着個賬本指點着。
“陳老闆,再幫着說說啊,俺們店小,真的一下子清不了!”陳穀倉苦了臉,數了一百個大洋,告饒道。
“那成吧,俺估計年前老闆肯定還要讓俺再跑一趟,你還真不能就這麼打發了......”嘟囔着,陳二狗把大洋收到荷包裡,順手打了個收條給店裡做賬。
“那個誰啊?發現了可疑人要及時報告啊!”門口兩個黑皮子,喲喝着探頭看了一眼屋裡,上下打量了一回往外走的陳二狗,“你,幹哈的啊?”
“俺?要賬的!”陳二狗頓了頓,“貨要抓緊出啊,不行就降點價賣吧,薄利多銷,早點回本!”
“哎,這位兄弟說的在理,做生意就是要薄利多銷!”兩個黑皮子也跟着湊趣,“那個陳老闆,便宜點,俺們買兩條香菸!”
“唉——,你們就趁火打劫吧!”陳穀倉哀嘆一聲,壓低了兩塊錢賣了兩條香菸。讓那兩個得利的傢伙笑咪咪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