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殺倭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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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召集區小隊隊委全體開會。

飯桌上別看陳龍叫的兇,可實際上酒水畢竟是奢侈品,難得品嚐一下還行,真要放開了喝,那也要考慮影響!所以,他和曲縉雲、周雲欣三個才分了一斤白乾,只是臉上顏色紅了點罷了。

胡大康、謝大梁、魏春生、陳小富、陳小蓉幾個隊委全部就坐,陳龍主持會議。首先介紹了周雲欣給大家認識,重點指出要保密她的身份,實情只傳達到隊委一級。然後請曲縉雲講話。

“同志們,客氣話就不多說了。前段時間鬼子打過來,大家都很辛勞,處境也很艱難。但我們只要緊緊團結在區委的領導下,肯定是能取得最終的勝利的。”越是艱難困苦的時候,越是要堅定信仰,滿懷信心,給大夥兒鼓勁,曲縉雲這個政工幹部很合格。

“前些天,鬼子西進封門口,遭到國.軍一個團的阻擊。這個仗打得不小,據說整整攻了一天一夜,最後鬼子無功而返。有鄉親報告,鬼子拉屍體的大卡車足足有十幾輛,來回幾趟才清完。估摸着死傷的鬼子不下千把人。小鬼子不撞南牆不回頭,吃了虧還不肯回頭,最近恐怕還要繼續進攻。”曲縉雲先通報一線的戰況。

“好啊,就得要打疼他!”會上幾人都很興奮,“是哪裡的國.軍呀?這麼厲害!”

“應該是西北軍的一部,巧用封門口地利,戰果輝煌。”曲縉雲笑着解答,“目前,小鬼子還在那邊尋找機會,可有消息說他們有可能後撤,河源縣地方武裝準備藉此機會狠狠打擊它一次,爲受害的鄉親們報仇。縣大隊接到了邀請,估摸着也會來人邀請你們。”

“封門口那邊也就五六十里地,離得倒是不算遠。”陳龍攤開簡易的地圖,邊看邊說。“只是,俺們這裡剛打過一仗,部隊傷亡很大,新招的隊員訓練還不足一個月,俺怕心有餘力不足啊。”

實情如此,陳龍說的也毫無負擔。爲什麼抗戰開戰初期,國.軍會越打越弱?還不是因爲國家積弱,武備不全,沒有完善的預備役制度,戰場消耗來不及補充,新兵招來就匆匆派上戰場,甚至好多新兵連槍都還不會開!

“這個情況我們也瞭解,縣大隊同樣面臨這樣的狀況。可是,面對友軍的號召,我們也要積極做出迴應,起碼要出擊騷擾一下,給友軍一定的支持吧!”曲縉雲倒是沒有下達命令,給出的也是很中肯的建議。

“那好吧,俺們接到邀請,就開會決定一下,儘量給出最大的幫助。”陳龍也代表區小隊做出了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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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三天後,果然來人了。一個穿着誇張的武生短打戲服的漢子前來投書,滿口的戲文腔調。

書做《殺倭令》,日:“三岔口陳兄老山鈞安:查倭寇犯境,殺我人民,燒我屋宇,害我姐妹……人神共憤!想我華族,巍巍千年,和善與共,文明恭謙。即弟昔年寤寐於兄,其也只爲兄弟義氣之爭,無關族種之安。今倭寇大敵當前,欲亡吾國,滅吾種,實爲危急存亡之秋也!故弟不昧量力,欲登高振臂,引兄等仁人志士珠玉同行,同力共戳,滅殺此殘暴醜類!望兄體念家國安危,振作高義,鼎力相助。弟涕淚感激。冀盼雅音,共商大計!弟:紅槍會張德彪金大貴頓首。年月日”

“好,好,好啊!紅槍會還是有底氣的,終於出手了!”陳三爺抑揚頓挫地讀完了這封《殺倭令》,一連叫出三個“好”來。

“有嘛呀?不就是張德彪、金大貴這兩貨麼,還日鬼成精了,居然敢出頭帶隊打鬼子?!”陳老山一邊撇撇嘴,昔年的手下敗將而已,咋啦,今天要當挑頭的?沒看出來啊!現在照陳老山看,有這資格的應該是自己家三娃子啊,那麼多人槍,還有大塊頭的兩座機關槍,還打不過你紅槍會咋的?!

“大爺,張家窪可被小鬼子禍害的慘,燒了大半個莊子,死了好幾百口子。俺瞧紅槍會這是急了眼了!”陳二狗接口爲陳老山解開了疑惑,他消息靈通,還曾經親自去張家窪看過。

“娃子們,你們咋看啊?”陳三爺將信交給陳龍,隨口問道。

“沒得說啊,打鬼子俺們肯定要上啊!”陳龍立即就回答道,區委會已經研究好了的。

“哎,這纔是俺老陳家的種,夠爺們!”陳老山興奮地一把拍在兒子的肩上。雖然和紅槍會有點間隙,可在打鬼子的大義面前,那算個啥啊!

“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俺馬上動員各家給你們做乾糧。”陳三爺欣慰地撫着鬍鬚,當即攬過活計去。

“俺們還是要開會研究一下,做好了安排咱再出兵!”陳龍拉着兩個長輩一道到隊部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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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的意見是,連着魯莊的父老全部都暫住老虎洞,鬼子在魯莊吃了虧,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來報復。”陳龍到底不放心老家鄉親的安全,“俺們這次只去一半人,重武器也留下守家。大康、小富,由你們兩負責,周老師幫襯着參謀。”

“俺……俺也想去……”胡大康嘀咕着不滿意。

“這可是命令,你們守家責任重大,帶着新兵要多加小心,出了岔子俺可不答應。”陳龍壓根就不搭理這貨,只拿命令壓他。老紅軍出身就是守紀律,一說命令,就保證完成任務了。

“沒事,三娃子。你們在外邊打得越好,小鬼子越騰不出手來鼓搗俺們,家裡就越安全。”陳三爺倒是諳熟兵法,防禦最好的辦法是進攻,只要打得縣城的鬼子手忙腳亂,他們那裡還顧得上小小的魯莊。

“好,那就這麼定了。”散會後,陳龍帶着胡大康、陳小富、周雲欣、魯金寶幾個再次巡查了一遍防禦工事,包括魯莊新挖的連通地道,外放出去的明暗哨卡,都仔細檢查了一遍。

“鬼子來了,第一時間要組織鄉親們進山洞,直接去二層的那個石廳,防守隊員至少佈置三道,實在不行就把那幾處狹窄的通道炸了,堵死進口……”隨後又帶着大家進洞查看了一遍:新進行的改造,哪裡放哨卡,哪裡設落閘,怎麼防槍炮、手雷,怎麼打擊敵人,防火、防煙、防毒氣……一點一滴陳龍交代的十分仔細。

“隊長,要不還是我帶隊去吧,你這碎碎唸的,咱都模擬好幾遍了吧!”胡大康不停地掏掏耳朵,有些不滿。

“胡大康,你給我虛心點兒,驕傲什麼啊!”陳龍橫了他一眼,“別看你是老紅軍,可對付日本鬼子,俺還真要比你主意多。你說,怎麼防止毒氣?坦克怎麼打?炮擊怎麼躲避?飛機轟炸如何逃離?鬼子堵着放火,你又怎麼破解?……兩個莊子,大幾百號人口的安全交給你負責,你怎麼能當兒戲?!”一連七八個問題,直接把胡大康問了個張口結舌。最後一頂帽子太沉重,可足夠引起重視。

“大康同志,鹽多不壞菜,俺覺得陳隊長多做佈置沒有錯。”周雲欣也表態站在陳龍一邊。只是她很奇怪,怎麼這個兩年前的小長工,怎麼就一下子變成了軍事專家了。飛機、坦克、大炮、毒氣,沒理由他能瞭解這麼多啊,這不會也是魏掌櫃教的吧!

“是,隊長同志,我確實驕傲自滿了,忽視了鬼子先進武器的利害,我檢討!”胡大康倒也爽快,馬上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最後,又叮囑了留守的刀疤要帶着壯丁隊多幫襯護鄉隊,陳龍這才集合隊伍,告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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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窪,山神廟。陳龍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紅槍會:好幾百漢子,紅包頭,紅褡背,人手一杆紅纓槍,黑褲布鞋,集中在一起演練,倒也威風凜凜。

“陳家大哥,你能來,俺老高興嘞!”一個皮膚黝黑的高大漢子,老遠看到打頭的陳老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來。

“彪子,瞧你這說的,俺是那麼雞腸小肚的人?”陳老山倒不樂意了,“打鬼子,殺倭寇,能少了俺陳家崗的好漢?!”

“那是,鬼子來了,禍害地方,俺們兄弟必須攜手趕走它!”旁邊一個矮小一點的漢子也湊趣地答話。

“識相的就趕緊地滾回老家去,不走,俺們就消滅它!”陳老山指指身後跟着的一隊人馬,兩挺輕機關槍,十隻花機關,兩支擲彈筒,其餘全是清一色的三八大蓋步槍。隊員們腰插手榴彈,背上大刀片,一個個雄姿英發,煞是威武。還有一隊也揹着鋼槍、大刀的壯丁隊,也個個彪悍。

“老哥,這是你陳家崗的隊伍?”張德彪驚訝了,不敢相信地問道。

“夥計,時代變了,你們光靠那個纓槍,鬥不過小鬼子的!”陳老山拍拍腰上的盒子炮,順手拔出來亮給他們看看,“現在得靠這個,才能又快又好的消滅小鬼子!”

“行啊,老叔,幾年不見,你都玩上這個了?有點意思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土地廟裡穿了出來,表面聽着挺客氣,可細細一聽,怎麼都透着一股調侃的味道。

“這位是?”陳老山挑了挑眉毛,問道。

“在下徐有進,家父徐源。”年輕人拱拱手,略帶傲氣地答道。

“徐源?”陳老山略一思索,馬上瞪大了眼睛:“水匪徐麻子?你們還邀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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