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揚尷尬的抽回手,方可則大大方方的朝他淡淡一笑。
雙方僅僅見面才幾分鐘,但林飛揚卻已經佔據了兩個回合的下風。
在這個女人的面前,不知爲何,他總是不自覺的會被對方的氣質給迷住。
這倒不是說林飛揚被對方的美色,而是方可從身體裡散發出一種迷人的氣質。
那種氣質如高山流水一般空曠悠遠,是一種讓人只能察覺卻無法琢磨的氣質。
彷彿在身邊,但伸手一抓,卻又像是在遙遠的天邊。
方可微笑着坐下:“林先生,小花已經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和我說了。我很想知道,你和慕容家到底有什麼仇?”
這一刻,林飛揚能感受到方可的氣場發生了變化。
那股帶着優雅的水墨氣息被收斂進了身體,現在充斥在這個美麗女人身邊的,是一種強大如女王般的霸氣。
雖然她只是淡淡的說了剛剛那一句話,但卻讓人有種不得不回答的感覺。
林飛揚微微一笑,自行找了張竹凳坐下,翹着二郎腿笑道:“我也想知道,你們和慕容家到底有什麼矛盾!”
方可笑道:“問題是我先問的,這裡也是我的寨子。不管是從禮貌還是尊重來說,都應該你先回答吧?”
林飛揚搖頭:“恐怕你忘了,不是我要來這裡,而是你們請我來的。我已經殺了慕容家的人證明了自己,那麼現在,是否該你們證明一下自己呢?”
方可漂亮的眼睛緊緊盯着林飛揚,林飛揚同樣笑眯眯的看着方可。
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之間似乎正在進行着一場猛烈的交鋒。
過了片刻,方可淡淡一笑:“林先生果然和我見過的那些人不一樣,好吧,既然百花寨想結交您這樣的朋友,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
林飛揚微笑:“願聞其詳。”
方可沉默片刻,像是整理了自己的思緒,淡淡的說道:“百花寨在這個地方已經生活了快百年,一直以來我們都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
“但是三十年前,突然有一支毒販武裝來到我們寨子。”
“他們逼迫我們寨子裡的人成爲他們的農民,爲他們耕種土地,製造毒品。如果不同意,就砍手砍腳。如果有人反抗,那就殺掉。”
方可閉上眼,似乎不願回憶起那段悲傷的日子。
“寨子裡死了很多人,不光光是男人,就連婦女兒童們也被迫爲毒販幹活。”
“我們的土地不再種植糧食,全部種上了罌粟。”
“可雖然我們順從了,但我們的日子並沒有好過,反而是噩夢剛剛開始。”
方可說:“因爲土地全部種植罌粟,所以我們沒有了糧食來源,只能靠毒販給的那些微薄的糧食維持生命。”
“最可恨的是,毒販們盯上了我們寨子裡的女人。我想你應該已經看到了,百花寨是個出美女的地方。毒販們要求,只要是13歲以上的女人全部要送到他們那裡去,直到他們玩膩了纔會送回來。”
方可氣憤的握住雙拳:“我們可以成爲奴隸,我們可以屈服於我們的武力。但這一切只是爲了和平和安寧的生活,我們只想平靜的活下去。”
“但他們的要求已經觸及了我們的底線,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妻子和家人送給那些萬惡的毒販成爲發泄工具。”
方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突然爆發出濃濃的戰意:“所以,五年前,當時的寨主,也就是我的母親,帶領所有人反抗毒販武裝。”
看到方可的表情,林飛揚就已經猜到他們失敗了。
因爲衝鋒隊不久前才被滅掉,如果百花寨成功了,也就不會有衝鋒隊的存在了。
果然,方可眼神黯淡的說:“我們雖然擊敗了毒販,可在毒販身後,還有更恐怖的力量,那就是慕容家。”
她眼神迷離的說:“那一夜,慕容家帶人偷襲了我們的寨子。我的母親和很多人就慘死在那個夜裡,我帶着剩餘的人逃離了寨子,在這裡苟且的生活了下來。”
她猛地擡起頭:“這就是我們和慕容家的仇恨,如果不是慕容家,我認識的很多人都不會死。所以,百花寨和慕容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林飛揚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非常抱歉,提起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方可的心情很快便平復,她忽然莞爾一笑:“不愉快的事情總會過去,當初我們逃走的時候多麼狼狽。可你看,我們如今不是好好的嗎?只要我們不拋棄自己,就沒有任何事可以拋棄我們!”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林飛揚感到無比的震撼。
這是多麼簡單的一個道理,或者說可以是真理。
許多人都明白,可是能像百花寨這樣做到的,世界上卻寥寥無幾。
方可意味深長的看着林飛揚:“現在,該說說你了吧?”
林飛揚楞了下,苦笑道:“其實我的故事很簡單,你只要知道,他們把我拉進了地獄,那我就要將他們魂飛魄散。”
方可緊緊地盯着林飛揚,許久之後嫣然一笑:“明白了.....看起來,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林先生,我想我們會成爲好朋友的。”
林飛揚眯着眼:“其實我很想知道,慕容家的老巢在什麼地方?”
方可眼裡跳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但轉瞬即逝。
但林飛揚卻捕捉到了那道光芒,他清楚,這個女人並不相信自己,她還需要試探。
方可忽然站了起來:“林先生對書畫有研究嗎?”
林飛揚稍稍楞了下,這個女人的思維跳動的也太快了,難道漂亮女人的腦回路也和正常人不一樣嗎?
“略懂一二。”林飛揚禮貌的說。
方可指着桌子笑道:“那正好,我剛畫了一副山水,請林先生指教一二。”
林飛揚走到方可身邊,只見桌子上平鋪着一張墨跡未乾的山水畫。
畫中小橋流水,高山仰止,一艘小船隨波逐流在蘆葦中,一個身穿蓑衣的男子仰臥船頭。
林飛揚靜靜的盯着這幅畫,整個人彷彿融入了這幅畫中。
方可原本平靜的眼神漸漸地起了變化,一抹激動陡然出現:“難道,他真的懂書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