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蕭冷笑道:“如果是瘋,也是你父親瘋,是他讓我走上今天的路。你也要跟着一起瘋,因爲這是你父親的命令。”
蕭定遠搖頭:“不,這不是父親的命令,只是你個人的意志而已。”
蕭冷的臉色忽然變了,像是被揭開了傷疤一樣死死的看着他:“這就是你父親的意志,也是他讓我繼承了他的意志。我現在做的很好,蕭家凌駕於其他三族之上,隱門的力量也在世界範圍內大放光彩。很快,我就會走向世界的巔峰,到時候我會收服整個隱門,讓傳承了數千年的內功功夫主導這個世界。這就是你父親要做的,而我已經成功了一半。”
“你錯了。”蕭定遠冷冷的看着他。
“我哪裡錯了?”蕭冷暴躁的大吼。
蕭定遠一字一句的說:“父親讓你做的,是聯合四族,完成他沒有完成的遺願。四族如散沙,就算流傳千古也只是鄉間沉寂的石頭,對世人毫無貢獻。你沒有成爲他要做的人那個人,反而你帶着蕭家脫離了隱門,成爲隱門的叛徒。如果父親在世,一定會後悔當初選錯了人。”
蕭冷像是被子彈擊中了心臟,眼睛都快從眼眶裡凸出來:“不,不,你說的不對。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對的,哥哥要是活着一定會爲我驕傲開心的!”
“開心?”蕭定遠鄙夷的笑道:“你也配說出這兩個字?他只是讓你殺了他,解除另外三族的疑慮。可你呢?殺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把整個一族差不多都給滅了。這是他要你做的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想我們活下來!”
蕭冷驚恐的靠着牆,歇斯底里的大吼:“我那是沒有辦法,要做就做的徹底一點。如果只殺了他,三族怎麼相信我?那時的我還很弱,如果不殺你們,我就取不到信任,也沒有今天我的一切。所以我纔會殺其他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就算哥哥知道了也不會怪我。他那麼雄圖大志,殺幾個人沒什麼的,他一定不會怪我的。”
“錯,錯,大錯特錯。”蕭定遠衝着蕭冷瘋狂的咆哮。
蕭冷就像個犯了錯的可憐老頭,已經縮在牆角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王霸之氣。
蕭定遠惡狠狠的盯着他:“蕭冷,雖然當初我年紀小,但我永遠記得父親說過,這世界上一切都不重要,但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因爲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只有家人會陪伴在我們身邊。他曾經無數次告誡過我,一定要善待自己的家人。如果有需要,爲了家人,哪怕付出性命也值得,這是我們作爲蕭家男兒的使命。保護家人,就是保護一切。”
“別說了,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蕭冷發瘋一樣大叫,整個人已經蜷縮在角落裡,捂着頭拼命的大叫。
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重新回到他的面前,他清晰的記得嫂子臨死時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而他滿臉都是鮮血,猙獰的殺掉一個又一個。
那些都是自己的家人啊,他們是這世上唯一還在乎自己的家人啊。
可那一天晚上,全都被他親手給了結了。
“啊.....”
蕭冷像是看到了鬼魂來找他,雙手拼命的在面前揮動,整個人已經處於癲狂的狀態。
林飛揚在遠處看的唏噓不已,他忽然想起了龍興。
自己的這個好叔叔,和蕭冷還有點相似。
但龍興至少還有愛的人,蕭冷......正如他的名字一樣,那天晚上他就是個冷血怪獸,並且四十年來都沒有過任何的懺悔。
蕭定遠居高臨下看着他:“父親那麼信任的把刀交給你,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他相信自己的弟弟一定會繼承他的意志,照顧好整個家。可你辜負了他,不但背離了他的意志,還殺光了他的家人。你有夢見過他嗎?還是你從來就沒有敢夢見過他?”
“啊....”
蕭冷大叫着用頭撞牆,這次他沒有任何的內力加身,很快腦袋上就撞的鮮血淋漓。
蕭定遠向後退了一步,沒有絲毫憐憫的看着這個老人。
“亞洲尊主,真的是很了不起的稱號。但就算你做了整個世界的主人又怎樣?你能活多久?等待你的只是一方黃土而已!失去了這世上真正該珍惜的,你只不過是個孤獨的可憐老頭而已。”
“在來的時候我很想殺了你,可現在我不想了。”蕭定遠失望的搖着頭:“我不會違背父親的意願,我不會殺自己的家人。蕭冷,你這個可憐蟲,慢慢的孤獨等死吧。”
蕭冷不停的撞着牆,再也不敢看蕭定遠一眼。
他在逃避,他不想接受蕭定遠說的事實。
“真不殺他了?”林飛揚看着蕭定遠走來。
蕭定遠聳聳肩:“他已經瘋了,你覺得還有殺的必要嗎?”
林飛揚朝蕭冷看去,老傢伙已經完全失常,他所信奉的一切全部崩塌了,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支撐他蒼老的身體。
他完蛋了!
林飛揚點點頭:“有時候人活着比死了還痛苦,他埋葬在心裡四十年不願承認的東西,今天一下子全部接受成了現實。如果換了是我,恐怕現在要自殺了。”
“他不就正在做嗎?”蕭定遠說:“只不過是一點點折磨自己的意志死去。”
“走吧,我出來很久了,影尊們最多能給我拖延三天。回去遲了,我就成通緝犯了。”蕭定遠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林飛揚聳聳肩,剛準備走,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注意力被角落一塊巨大的龍骨給吸引了。
剛剛的那場戰鬥,屋子裡所有東西全部毀了,只有這個龍骨還完好無損的留在這裡。
他走過去撿起龍骨,這看起來像是頸椎一截的骨頭。
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門道,但是觸摸在手裡,卻讓他產生一絲共鳴的感覺。
“九頭蛇那裡看到過龍骨,他們當成了寶貝,說是從裡面可以汲取龍族的力量。”林飛揚笑着抱起龍骨,轉身衝蕭冷點頭:“謝了,我就不客氣了。”
他緊跟在蕭定遠身後離去。
整個屋子裡,只剩下蕭冷不停的用頭撞擊着牆壁,嘴裡不停的嘮叨:“我錯了嗎?我錯了嗎?我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