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和蘇雪對張博文的意外加入沒感到什麼不妥,畢竟這也是從金江跟他們一起出來的玩伴,彼此之間比較熟悉了。
張博文死都不說自己爲什麼要着急趕回去,但從他鄭重的表情來看,真的是遇到事了。
潘紅升知道這犢子的脾氣,不願意跟別人分享的秘密你就是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是無濟於事。
潘紅升有時候覺得,像這種人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整的自己挺變態的一副德行,沒準打仗時能成個烈火金剛之類的角色,就衝他混不吝嘴巴嚴這個特點,沒準比那些大把大把撈錢,一臉的義正言辭催人尿下的官員可靠得多。
他們回金江沒有大張旗鼓,按照潘紅升所佈置的,隨行的僅僅是張博文和負責開車的一個小卒而已。
這個開車的年輕人是張博文的手下,在幾次戰鬥中都表現的比較搶眼,潘紅升也對其頗有好感。
但是唯一遺憾的是,他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麼,聽張博文叫他“小柯”,於是他也跟着這麼叫了。
小柯這個人極爲機警,雖然開着車但時不時的朝後面的潘紅升窺探幾眼,說的話也是句句順耳;一看就是社會歷練豐富的小子。
有這種機靈有眼力價的手下,潘紅升省卻了很多麻煩,雖然花妖不在身邊但一切路途上的雜事被處理的很妥當,給潘紅升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張博文一路上卻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還時不時的摸出手機看看,發幾個短信,或是趁着停車的間隙打個電話……
“博文那邊有什麼事嗎?”就連最最遲鈍的蘇雪都看出來了,她好奇的悄悄對着身邊的林紅怡問道:“他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林紅怡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前面中間一排座位上的潘紅升;潘紅升卻故意對她探詢的目光視而不見,因爲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喜歡逼迫別人公開自己的隱私。
“幸虧找了輛大點的車子,不然還真坐不了!”蘇雅覺得車廂內的氣氛稍稍有些凝固,立刻岔開話題:“開兩輛車又麻煩又要注意跟車;還不方便聊天……還是紅升你的安排最好了!”
這明擺着是廢話,潘紅升卻鬆了口氣。
金江距離北京不算遠,也不算近;小柯和張博文兩人輪班開車還是累的夠嗆,潘紅升也想上去幫忙但對方死活不願意。
其實潘紅升也想過坐火車或是飛機,但坐飛機要還是要轉車,坐火車又趕上週六日的返家潮,還是自己人駕車比較隨意些。
其實潘紅升跟張博文一樣,心塞得滿滿的全是事。
此次回金江,他要去見很多人,但有個人是第一個要去看望的,過去的如膠似漆愛似狂潮被時間和空間折磨的體無完膚,此時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見到對方之後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車子又停了下來,正在後面座位上打盹的潘紅升醒了,因爲似乎有人在激烈的討論着什麼。
“你們這是外地牌照吧?今天我們這裡限號。”
說這句話的是一個個子矮矮臉圓圓穿交警制服的男子,一邊跟開車的小柯說話一邊還拿自己賊溜溜的眼睛往車後的女孩身上掃……
限號?這個字眼在京滬廣這樣的大城市也許說得過去,可潘紅升擡頭看看眼前,僅僅是巴掌大的一個小鎮;居然也好意思提什麼的限號?
“這位交警同志,你們這裡也有單雙號?”副駕駛座的張博文臉上帶着戲謔的笑:“那根據我們這個車號,該是雙號出行了?”
“沒錯,你們這個號我說是雙號,就是雙號!”對方臉上帶着一股子肆無忌憚的表情和無賴腔調,慢悠悠的說道:“你們外地來的,哎幺,還是京城來的也許不知道規矩,我們這裡有自己的一套規定……”
“知不知道,你再說下去,我就會把你的逼臉砸爛?”張博文在再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卻掛着柔和的笑——他不想驚動後座那些正在休息的人。
“哈?你是在跟我說話?”圓臉男子很驚訝似乎又感到很好笑,眨巴眨巴眼皮看看車牌,不像是公職單位的號碼,立刻安下心來繼續說道:“我看你們帶着女眷,也不願意多爲難你們,但你必須要爲自己剛纔說的那句話買單!本來只想收你二百就放人的……現在你必須交納一千的罰款!”
開車的小柯不由有些擔心,不是替張博文,而是替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交警,他連忙擺擺手說道:“一邊忙活去吧,別打我們的注意,快走吧。”
這句話其實百分百的是好意,小柯的處理方式潘紅升也很滿意,他覺得這只是個撈點外快的傢伙沒大在意,畢竟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已經成爲一種風氣,沒必要太肝火。
“吆呵!”圓臉交警聽到這句話反而更加來勁了,轉而對小柯厲聲喝道:“都給我下車!我要徹底檢查!”
“行了啊!”坐在後座的潘紅升也有些火了:“別不知好歹,滾!”
“得,得!”張博文笑着對潘紅升揮揮手:“升哥這事您別管了,我五秒鐘內就讓他安靜下來。”
說着他猛地拉開車門喝道:“小柯!”
司機小柯知道張博文什麼意思,爲避免麻煩他是想打完人立刻上車走,免得陷入麻煩之中。
雖然只不過是個小鎮的交警,但一旦衝突起來就不是跟他一個人的衝突,而是跟整個鎮子的警力。
這種小場合再動用潘紅升的關係處理,那真是殺雞用牛刀,顯得很沒能力。
但是小柯卻猶豫了一下……他從潘紅升剛纔的話裡聽的出來,對方在這些女人面前不想大開殺戒,而眼下張博文的做法卻是十分欠考慮……
“文哥!文哥!讓我來吧!”小柯連忙從駕駛座下來,輕輕拉拉張博文:“這種小事讓你出馬不是失身份嗎?我來我來……給我三分鐘。”
張博文微微一皺眉頭,手裡卻被對方快速遞上一根菸,手腳麻利的點着。他哼了一聲,並沒有回到車裡,而是站在車門邊冷冷的觀察對方。
其實他心裡也有幾分奇怪:這麼點的小地方,小小的一個交警爲什麼這麼牛氣?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此時小柯笑眯眯的上前抱住對方的肩膀,走到一邊去交涉了。潘紅升打開車窗,饒有興趣的衝着不遠處的小柯一點下巴:“這小子聽會來事啊……你什麼時候收的?”
“原本是個小卒,後來看着挺機靈的就帶在身邊了。”張博文看着小柯一邊說着一邊對着這邊指指畫畫,對方的臉色由不屑轉爲驚懼,最後陪着笑臉跟小柯握握手,飛快的上車離去。
小柯在兩位大佬的注視下不動聲色完成了任務,一臉平靜的回到了駕駛座。
“行啊,小子!”張博文臉上帶着幾分得意:“不虧是我帶出的弟兄!”
傻子,人家比你有心眼正在威脅你的位置,你難道沒有危機感?
潘紅升不由的搖搖頭,看來這個小柯也十分會討張博文的喜歡;否則的話對花妖和黃毛都抱着戒心的他,居然會對小柯一點戒心都沒有。
潘紅升不由的有些後怕:自己是不是有時候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精明強幹的手下固然用起來省心,但隨之帶來的控制困難卻是如影隨形,是人都有野心的,越是像小柯這種頭腦靈活八面玲瓏的角色;日後越是難控制!
像花妖那種有頭腦又忠心不二的,畢竟是少數;是人就會有貪慾!
“剛纔你對那隻豬說了什麼?”張博文傻笑着問道:“他怎麼這麼跑的跟兔子似地?”
小柯似乎很不願意提及剛纔的事情,淡淡一笑答道:“沒什麼……我只是說,我們是回家探親的記者……”
兩人都愣住了:沒想到最唬人的不是什麼高官,也不是什麼企業家的名頭,居然是記者!
“你說他就信?”潘紅升不動聲色的說道:“他雖然長得像豬頭,未必就這麼好騙吧?這種人眼裡只認錢的……”
“這傢伙之所以這麼膽大妄爲口氣強硬,是因爲他小舅子是鎮政府的秘書,剛纔被我幾句話詐出來了;我隨身都帶着這個東西的,上一份工作留下的,到哪裡都很方便!我一亮出這個,這孫子臉色馬上變了!”小柯說着拿起自己胸前的證件,上面印着“XX綜藝臺”的字樣。
“你以前是記者?”潘紅升愣住了:難怪這樣八面玲瓏!職業練就奇蹟啊!
連張博文都撓撓頭:“我怎麼不記得?我記得你以前不是買保險的嗎?哎,其實一拳頭就能解決問題,這種貨色……”
潘紅升看着他搖搖頭:看來自己的這員大將需要磨練的地方還很多啊!要不然怎麼壓的住手底下的琉璃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