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具女屍悽婉哀愁的表情,潘紅升不由的攥緊拳頭:這些人不論用什麼面目,什麼理由,其實本質上都在褻瀆死者!
人都已經死了,躺在墳墓裡,你們卻還不放過,連死人身上的衣服都要扒下來,不論是合理合法的賊還是無牌無照的戝,都是賊!
“你怎麼了?”四姑娘看到潘紅升面帶慍色,有些怯生生的問道:“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沒有,沒有。”潘紅升連忙對着她笑笑:“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多人擺脫不了一個‘貪’字!爲了錢連自己的命都不要,至於嗎?”
四姑娘有氣無力的一笑:“那是你沒有真正過過爲錢發愁的日子,之前我爺爺患病的時候,水果正好又價格低,我們忙活了整年的收成只不過幾千元,這幾千元拿來看病只能買一個月的藥……我去親戚家的餐館打工,來城裡找份工作,就是爲了還上欠你的錢……”
“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還我?這樣怎麼樣,這錢你可以慢慢還,兩年後還我,怎麼樣?”潘紅升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對方,只要採用迂迴包抄的策略:“我現在用不到錢,你給我也沒什麼意義,兩年之後再談這個事,如何?”
“好!”四姑娘總算點點頭:“兩年後我會將本帶利的全還給你!一分都不差!”
這個鄉下妹子的認真和淳樸讓潘紅升真的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資助對方的醫藥費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而四姑娘他們還起來一定很辛苦……
“爺爺說了,欠別人的錢一定要還,你能在危難的時候把錢借給我們已經是雪中送炭了,我們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情!我們莊戶人家自然有莊戶人家的骨氣!”當四姑娘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絲彪悍之氣,那種彪悍是潘紅升當時最不喜歡的,現在看來卻是異常的吸引人。
無論一個女人的長相,家境和受教育程度如何,懂得自尊自愛的女人始終是有人尊重的。
旁邊的趙晴睡得很沉很踏實,潘紅升和四姑娘兩人打破了一開始的羞澀和忸怩,終於開始無所顧忌的聊了起來。
談起兩人在賓館呆的那段時間,四姑娘臉微微的紅了:“人家都說,跟男人去賓館的女人都是壞女人,我們隔壁家的那個大嫂子就揹着她男人跟別的男人去了,結果被他男人拿着西瓜刀從賓館追出來了……”
“我們只是去換衣服而已……”潘紅升聽到這句話也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那天的事情對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他也在村子裡呆過,因爲村子裡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比較小,那些大媽大姑大嫂們吃晚飯就會搬個小馬紮坐在一起聊家常;有什麼事一個人看到全村人掌燈前肯定都耳熟能詳了。
那天自己跟四姑娘旁晚出去,再回去時換了另外一身衣服,這種事情在外人看來,難免不往歪處想。
莫非四姑娘進城,跟那件事情有關?潘紅升不由得有些歉疚。
兩人聊着聊着,突然護士進來了:“早上例行檢查,病人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沒事了!”四姑娘愣了一下:“對不起,您剛纔說什麼?現在已經是早上了?”
“是啊!”護士滿臉帶着疲憊,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有什麼需要請按鈴。”
潘紅升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跟四姑娘在一起聊天時間突然好想過的飛快,看看錶已經七點多了。
“啊——”小桌子上睡覺的趙晴深深的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看到精神奕奕的兩人感到很吃驚:“你們——起得好早!”
潘紅升和四姑娘笑而不語,彼此間的眼神都跟昨天不一樣了。不一會兒主治醫生過來檢查,最終確定四姑娘沒有腦震盪和其他併發症,可以出院了。
四姑娘一聽高興壞了,光着腳丫叉着腿嚷道:“哎?我的鞋子那?誰把我的鞋子踢進去了?”
“哦!是我……”潘紅升尷尬的一笑:“剛纔沒注意,我給你揀出來,等等。”
他彎下腰去,上半身整個的探進牀底,此時他的臉部貼着牀沿,從這個視線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對方細細的腰肢和豐美的臀部,四姑娘的腳丫雖然腳底有些繭子,但蓮足的形狀卻是十分誘人纖巧,既修長足弓的彎度又恰到好處……
也許是注意到了潘紅升的目光,四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盤起了腿,把雪白的腳丫藏了起來。
潘紅升也是臉一紅,支起了身子。
“我自己來就行了。”聽四姑娘的口氣,似乎是怕潘紅升幫自己穿鞋,那真是太讓人感到害臊了。
其實她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反倒是讓潘紅升靈機一動:“來來來!你是病人,照顧你是應該的!”
“還是我來吧!”趙晴果斷的把鞋子奪了過來,四姑娘當然不好意思讓她穿,忸怩了好一陣子之後趙晴終於放棄了努力。
四姑娘從牀尾墊子下摸出自己那雙帶着小洞的短襪,在兩人目光注視下紅着臉穿上了。
那襪子一看就很廉價很劣質,有很多地方已經散線了露出清晰的肉色,但這樣看起來卻是有一番別樣的性感。
潘紅升這才明白過來剛纔對方爲什麼磨磨蹭蹭的不穿鞋,原來是怕他們看到自己寒酸的襪子。
鞋子是公家發的,衣服褲子也是公家發的,四姑娘手裡有大把的錢卻不敢隨便花一分,因爲她明白這些錢都是別人的,自己花的越多以後還的時候越辛苦。
趙晴看着這個樸素懂事的姑娘不由得心裡有些發軟,開始忽視她是自己情敵這個事實,在她看來這個農村姑娘保持着傳統女性那種品行,跟那些個進城之後就貪慕虛榮紙醉金迷的姑娘完全不同。
記得她在四姑娘這個年紀家裡也是很困難,那個時候自己一邊上着學一邊打着好幾份工,爲的就是家裡能負擔小一點……
自己跟這個貧窮但是有骨氣的女孩其實有着相似的地方。
趁着對方穿衣服的時候,趙晴悄悄的問潘紅升:“紅升,咱們那裡的員工食堂不是缺人嗎?不如讓小四去那裡?不會有些委屈她吧……”
“對啊!”潘紅升猛的一拍自己的腦門:“她可是有一手絕活!我怎麼把這茬忘了!”
趙晴到底是善解人意,輕輕笑着說道:“你去說的話,人家一定會認爲是在可憐她,這件事還是我去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