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們有時候該交換一些情報……”蘇雅試探着說道:“您在公司那邊可以看到紅升在幹什麼,而我們在家裡可以看到紅升的動靜……咱們聯合起來,他就不會有機會亂搞了!”
“這是個蠢主意哦,我必須乾脆點告訴你。”趙晴笑着搖搖頭:“要掌握一個男人的心靠這些手段是行不通的,你就是設下層層關隘又如何?男人天生就是喜歡冒險喜歡新鮮,有喜歡刺激的生物,讓他們接受咱們的包圍圈?這似乎有點不可能,但我仍願意試一試……”
蘇雅睜大了眼睛:“爲什麼?”
“因爲我想試試,紅升對我們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他能不能容忍我們犯錯誤,所以我明知道是錯的,也會去做!”趙晴端着空空的酒杯,把最後一滴紅褐色液體滾進喉嚨。
“那咱們就一言爲定!姐姐全靠你了!”蘇雅雙眼噙着淚水:“不是我不相信紅升,而是……現在天天連人都見不到,你讓我們如何安心?我和小雪每天都睡不着覺……”
“咯——”她正聲淚俱下的訴說着,突然蘇雪腆着肚子打着咯回來了,一臉歡快的嚷嚷着:“哈哈!我忘了冰箱裡還有做天吃剩的餡餅了!你們來點?”
“……”
蘇雅頓時啞口無言,好一陣子,她侷促的擺擺手:“好吧,只有我睡不着。”
潘紅升還不知道家裡的女人正要聯合起來鬧革命,他現在正在苦苦的內心掙扎中。
現在他不清楚白素到底是真的對自己死心了,還是在賭氣。
自己的所作所爲是否是一種強人所難的做法?若真是那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這幾天他在課堂上的表現很低調,但是臺下的學生們關於他的傳聞卻在發酵。
王曉佳依舊沒有來上課,看着那個空空的座位,潘紅升都沒心思去找白素磨嘰了。
一開始他選擇這個職業只是爲了進來跟白素說句話,根本沒想到會這樣曠日持久。
自從被白素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決拒絕,他早就想到過離開這個女孩安靜的生活,但卻捨不得這些孩子了。
在這些孩子身上,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從小就缺失的東西。
每當看到這些孩子的家長週六週日來接孩子,或是家住遠處的孩子家長提着大包小包來探望,他總有一種眼睛潮溼的感覺。
這種生活,是每個正常孩子都有的吧?
可是他沒有。
他沒有這些看上起稀鬆平常的東西,他甚至想要杜撰一幕父母來接自己的回憶。
“魯迅先生的這篇文章,其實沒有太多的深意,只是對一種民衆陋習的批判。”潘紅升在課堂上自由度十分寬廣,他把自己的看法也融入到了日常教學之中。
“但是考試的時候……參考材料上說他是把對政局不滿的寓意蘊含在其中……”
“那是考試時的說法,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回事。”潘紅升擺擺手:“我可不想自己的學生都是書呆子,魯迅雖然很多文章都存在批判性,但這篇沒有,之所以說有……是因爲某些人希望有,你們只要考試的時候照着寫就是,私下裡可別真以爲人家除了批判性的文章就不會寫了。”
潘紅升的這個思路帶活了氣氛,蘭顯麗主動舉手:“我同意潘老師的看法!原來有一篇文章叫小桔燈,冰心寫的,原來的老師硬是說人家把崇尚新社會光明的寓意隱藏在字裡行間裡,我愣是沒看出來……”
“小桔燈,明顯是一篇描述情調生活的文章,就好像現在的小資和小清新,雖然外界把冰心老師標榜的很高,但我不喜歡她的行文。”潘紅升直言不諱:“她的很多文章都存在生活化超越藝術性的毛病,就是對於談話的描述過於直白。那一篇海的女神,她和幾個孩子的對話顯得只是在堆砌辭藻。但她能夠意識到這一點,在文章裡都自嘲:‘我說的話太乏味了,對方都睡着了。’”
臺下的女生們震驚不已,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潘紅升被幾十雙女孩子的眼睛這樣注視,一層冷汗冒了出來。連忙加上一句:“當然,這都是我的個人看法,人家是幾十年前就自成一派的宗師,或許放在現在也是頂尖流行女作家之一,那種對生活的凝練和熱愛才是關鍵,也是現代女作家模仿最多的一個模板。”
臺下的女生刷刷刷的用筆記錄着,還有幾個女生的臉頰成爲緋紅色。
以潘紅升的文學素養,教授這些小孩子當然是綽綽有餘。
他選修的科目中最喜歡的就是文史,經常下了課之後還跟教授談論問題。
但是他萬萬不會想到有一天,有孩子會跟他做一樣的事情,所不同的是他成爲了被提問者。
語文是一門很有意思的課程,它不像數學那婊子只要掌握規律和公式,再加上海量的練習題就沒問題。
也不像那幾乎是沒有實質作用的英語。
可以說國人學習英語的熱度,到了奢侈的程度。
英語歸根結底,只是一種語言而已,除了你一門心思的想要移民,其實大可不必把自己所有的青春和智慧都耗在那上面。
其實耗費的那些人力物力,本來可以做很多事情,那些研讀語言的人才們本來可以研讀物理,化學等對國家有實質作用的學科。
而一直被忽視的文科,卻應該被大力扶持。
這是一個國家真正獲得世界地位和世界尊重的象徵,現在的情況是英語專業的人才嚴重過剩,而能夠輸出到國外擔任中文教師的人,少之又少。
雖然現在中文在北美和歐洲還只是一個冷門,但也漸漸在增加熱度。
中國最爲這個世界最不可忽視的一部分,需要了解和溝通,而現在世界的格局,正在往一個方面轉化。
從過去中國主動謀求跟世界的溝通,轉化爲世界很多地區和國家開始主動了解中國。
潘紅升就喜歡用半節課時間講述那些考試必須的內容,然後用半節課時間給學生們講述這些不爲人知的故事。
下課之後,他立刻被女生們圍住了,這些扎着小辮的,穿着雙色襪子的小女生簡直把他當成了偶像,儘管他沒有泄露真實身份。
好不容易纔從這些小女生的包圍圈中解圍,上下一堂課的女老師已經來到教室,他不走不行了。
“等等!潘老師,再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小女生們殷切的眼神,充滿求知慾的表情讓他有點手足無措:“下次,下次!”
女老師的臉色不大好看:“潘老師……我們拖堂一兩分鐘這些孩子都要造反,你怎麼能做到這樣……真是不可思議……”
“呵呵,沒什麼……”潘紅升知道這不完全是讚美,其中摻雜着嫉妒,不滿和抑鬱。
就在他陪着笑臉快步走出教室的時候,清晰的聽到學生們一陣嘆息。
他有點心神不寧,因爲作爲四家上市企業的老總,他明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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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過於出彩的表現,有可能會導致某些人的嫉妒。
老師其實是一個最容易產生嫉妒心的職業,因爲圈子相對比較小,所以她們相互之間就會作比較,一旦發現自己某一點不如別人,就會羨慕嫉妒恨——別把老師當成是聖人,其實他們也是人。
潘紅升沒多久果不其然就被叫到校長辦公室,張思茂女校長語重心長的對他循循教導:“潘老師,我最近聽說你在上課的時候,採用一些新穎的教學手法……對於每個教師自己的教學風格我從來不干涉,但有一點我還是要提出質疑的,你居然拿出半節課的時間用來講述那些與考試無關的東西?潘老師?你在聽嗎?”
“啊!哦!”潘紅升其實剛纔眼睛一直在盯着對方穿着白絲襪的大腿,他猛地擡起頭來:“是啊,我也覺得這有點大膽,但現在的孩子對傳統的教學手法和方式牴觸心理很強,我算了一筆賬:用傳統的教育手法,學生會有百分之八十的心不在焉,百分之四十的去玩手機,百分之十都不到或許還能勉強跟着聽,但興趣度不大。沒有興趣度的教學,我覺得肯定是失敗的教學!”
他不顧校長的臉色繼續往下說:“現在我的方法能讓學生們至少半節課集中精力,讓後徹底的把知識吃透,後半節課討論的內容,其實也都是與課業有關的邊緣知識,怎麼能說是浪費呢?”
“這個……恩,你繼續說。”女校長是個有教學經驗的人,她知道潘紅升不是在心口雌黃。
現在的學生,對於傳統課業的牴觸心理真的非常重,課堂秩序也是呈現分崩離析的狀態,那些低着頭玩手機的算是低調的了,有得還把手機上接收到的短信和精彩內容四處傳閱。
對於潘紅升的說法,她還是持懷疑態度。
在她看來任何打着素質化教育的幌子,到最後都要屈服在高考的魔杖下。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之前的素質教育推行了很多年,但最後教育部領導一換還是回到老路來。
無論你再怎麼鼓吹素質的重要性,在這個國度是吃不開的。
你可以出國旅遊的時候隨地大小便,打架,佔小便宜不排隊,你也可以橫穿馬路大便後不沖水在公共場合高聲談笑,學校裡沒有人教育你這些,他們關注的是成績,成績,升學率。
就算把你教育成紳士又如何?假設你是芸芸衆生之中的普通一員,沒有那張紙甚至連一分月薪3k的工作都找不到,更別說什麼有機會出國旅遊了。
張思茂對教育的現狀表示無奈,她無力改變。
眼前這個年輕人多像自己以前啊!那個時候自己不也是滿腦子都是新鮮的想法和衝勁?但是風風雨雨這麼多年過來,她爲了生存,爲了活的更好一點只能捨棄一些東西,一些不被權威和主流認同的東西。
其實她的經歷跟大多數人的經歷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