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岡一存聽了嘴角微微的有些抽筋:“哼,氣勢不錯嘛……真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潘紅升其實並沒有開玩笑,他確實不知道靜岡一存是誰。但是這句話如果在日本詢問,立刻就會被捂住嘴巴。
靜岡一存被譽爲全日本現在僅存的忍術大師,精通黑刀扣裡忍術,他被政府下過十四回全國通緝令,但沒有一次有人敢執行。
他對忍術的理解並不是一種“供人玩賞的玩物”,而是一種殺戮的最高戒律和音符。有人敢罵首相,攻擊內閣大臣,但沒人敢說半句他的壞話。
被他盯上的人,不是已經身首異處,就是已經深埋地下成爲腐骨。
黑刀扣裡忍術,以殘忍的刺殺見長,在全日本十三大忍者裡中也是臭名昭著的,因爲他們的忍者絲毫沒有人性,即使要殺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也毫不猶豫,殺戮是他們唯一的快樂,爲了殺人他們可以躲藏在一個地方不眠不休連續幾天,就是爲了致命的一劍。
潘紅升不知道這些事情,但他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子強大的氣場和殺氣!
這是以前所有敵人加起來都抵不上的,這個刺客似乎已經年紀很大了,但無論是動作,形體,體力耐力力量都沒有絲毫衰老的痕跡!至高的刺殺技術似乎製造了一個奇蹟,殺人如麻的靜岡似乎可以從被殺者身上獲得無盡的壽命一般,像一隻老妖精一樣永遠保持着內在的青春。
潘紅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與強者對抗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快感,這種快感跟張博文的變態狂性不一樣,他希望從這個對手身上學到有用的東西,就像那次意外的在十三太保老疤身上學到神通拳一樣。
這個對手是來自異國,看起來實力比熊谷強力很多的武者,雖然那種打不了一回合就逃的作戰風格讓他很厭惡,但潘紅升不得不承認,這種戰術相當有自我保護能力,在獨自面對衆多強力敵人的時候,是很聰明很正確的。
靜岡一存一改前日且戰且逃的風格,氣息突然全部釋放出來!
潘紅升心尖微微一顫,這股子氣息,居然相當於煉神爲魄後期的狀態!與自己的境界無限量的接近!
靜岡一存已經六十九歲了,歲月的累積讓他有了豐富的實戰經驗和殺人心得,其實他真正的奧義還是內氣法“行如風”,這是戰國時代的超強忍者猿飛左肋開創的至高奧義,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人體的速度潛力,使其健步如飛,形同鬼魅!
只見靜岡一存身體微微的顫抖着,手指翻動做出很詭異的動作,一隻腳在地上來回的摩擦着……
“準備好沒有?”潘紅升感到好奇:“你這是玩的什麼把戲?”
他認爲對方這種古怪的行爲是戰前的儀式,就跟泰拳選手戰鬥前嗚嗚喳喳的跳舞一樣。
但靜岡一存施展完手法之後突然一隻腳原地“刷刷刷!”揮動三下,整個人的身子突然花做一道虛影,消失在潘紅升面前!
“哦!”潘紅升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前被什麼硬物戳了一下,低頭一看心臟處的衣服居然破了個大洞!
“罡氣護體?怎麼可能……像你這種年紀,怎麼可能有這種絕學?”靜岡一存的聲音暴露了他的位置,潘紅升的聽覺異常敏銳,一把將其從高速運動中抓住,狠狠的往地下一甩!
但是被摔到地上的只有一件破舊的黑衣,靜岡一存早就不見了蹤影!
“金罡氣……看來我真的是低估你了!”靜岡一存不知道又飄到了那裡,他的動作超出了人類肉眼所能識別的極限。
連潘紅升也只是能看到一道淺淺的影子,必須瞪大雙眼全神貫注捕捉對方的動作;雖然現在靜岡一存對他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但他也同樣無法對其造成有效的準確威脅。
“你還是逃走吧,就像你以前一樣。”潘紅升聽出對方的話語間已經萌生去意,立刻給他下猛藥:“一把歲數的人了,我都不願意說你,你是日本的?我說那……”
“呵呵,年輕人,不要對我用這種簡單幼稚的激將法!”靜岡一存到底是年紀古稀,對一切都有一種時間累積的達觀,但是潘紅升的話卻真的刺激到了他的自尊。
黑刀扣裡的名宿大黑兵藏說過,忍者不需要自尊心。
這句話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很難。首先靜岡一存沒有接到僱主的定金來到這裡,就已經觸犯了忍者的規矩。
黑刀扣裡的門規:忍者的刀,不是爲了復仇,不是爲了炫耀,不是爲了私慾,而是爲了對僱主的承諾。
黑刀扣裡的忍者不能有朋友,不能有普通人所擁有的那種所謂的“義氣”“勇氣”而是一種近乎於機器的堅韌,耐力和毒辣。
他與熊谷信直的友誼,是由於一次不成功的暗殺,他這輩子經歷了六十九個春秋,殺了男女老少一共一千四百八十七人,都是組織要求的目標或是僱主花錢買去的人命,只有那一次他失手了。
熊谷信直爲了對付他也是拼盡了全力,阿鼻降世用完兩人全身力道耗盡,雙雙倒地不起,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卻誰都沒有力氣將對方殺死。
此時熊谷信直的弟子們來了,有的弟子見狀立刻拔出太刀要將其斬殺,就坐在他閉目等死的時候,熊谷信直卻喝止了弟子,放了他一命。
忍者不應該感恩,不應該有朋友,但是這兩樣他都有了,所以最終脫離了黑刀扣裡,成爲一名逃忍,獨行殺手。
這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失手,沒想到幾十年後,在他手中活下來的熊谷信直會死在別人手中。
“你在猶豫什麼?”潘紅升覺察出了對方正在劇烈浮動的心,半步小圓滿境界給他帶來的感官上的提升很多,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恍惚感應到對方的心裡在想什麼。
“我一定要殺了你!”
靜岡一存決心違背自己堅守了幾十年的至高信條,因爲他已經被睡夢中好友渾身是血的樣子折磨的失去理智了。
一個動了感情的忍者,殺手,等待他的一定是冰冷的深淵!
這一點靜岡一存還是個少年時就已經明白了,但此時此刻他還是想拼一拼!
“就讓我們今天來做個決斷吧!”靜岡一存解下了自己的忍鎧,這種忍鎧是代代相傳的,十分輕薄卻十分柔韌,據說是用海里的巨獸皮膚做成。
他從背後緩緩的抽出背刀,這是一種尺寸微微短小,適合刺殺用的短刀,這種刀集中了日本最先進的冶煉技術,經過幾十道工序才能出爐,曾經有一位法國詩人稱之其爲“最強的冷兵器”。
他的這種說法其實並不怎麼誇張。
背刀的曲線,冷,蜿蜒,就像是一條嗜血的蛇。
這把背刀身上染有一千多人的鮮血和冤魂,似乎已一出鞘就可以聽到那無數孤魂野鬼的咽嗚聲。
潘紅升沉靜的看着靜岡一存,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