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主被他們放在牢裡關着,對靖國而言那是莫大的恥辱。
接下來靖國會有什麼動作,大家都猜測不到,本以爲他們會直接向他們商國下戰書或是直接發兵商國,可是這兩種可能都沒有發生。
所以,商國方面就懷疑了。
諸葛琉宴進出宮更頻繁了,以往難得的閒日子就這麼飛了,忙得不可交跬。
扶卿容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靖國不動,商國卻必須動了起來,兩國之間表面的友誼在他們囚禁龍幻雲的那一刻起,就蕩然無存了。
靖國不可能像是表面那樣平靜,他們一定是在背後準備一個更大的陰謀。
商國的內訌也就暫且停止,這是他們的默契,對外,如此的一致。
也許是因爲靖國公主被囚,今夜的街道很是安靜,柳賦推着扶卿容走在寂靜,人煙稀少的街道上,看到街上明顯比以住少了,扶卿容面色淡淡地仰頭,對上漆黑無星的夜空。
“郡主,我們該回了。”
柳賦也擡頭看了眼夜空,低頭說道。
扶卿容卻指着小拱橋的方向,“那邊是個湖,過去瞧瞧。”
她眼尖,從一角看到了波光粼粼湖上有不少花船飄着走,而且還不時的傳來戲笑聲,人都有好奇心,扶卿容也不例外。
總覺得那邊有什麼東西會吸引自己。
柳賦順着扶卿容的指向看去,果然,看到有數只花船在那邊遊蕩着,近水的地方,卻讓柳賦有些猶豫了,就算過去了,依郡主此時樣子,怕也是傷心難免,而且,這大晚上的,只怕會容易招是非。
特別是在傾國傾城的扶卿容身上,雖身染殘疾,卻不得不說,坐在輪椅中的女子,更讓人生出保護欲來,尤其是在男人的身上發生更是常事。
現在又是非常時期,依照王爺的說法,這個商京也未必安全。
在靖國公主進入商京之前,再結合今天靖國對商國的所做所爲表示沉默的表現來看,靖國那邊只怕早已經打算好了,然後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讓商國大亂的機會。
“過去看看吧,”扶卿容自行推開了輪椅,“閒在王府,也是無聊,不如去看看。”
“可那邊是歌技纔會——”
“既然是藝技,那便更要看看了,”扶卿容不由分說,就直接往前。
柳賦無奈,只能大步跟上,嘴裡一邊說着:“奴婢知道郡主對王爺關心,想出來看看有什麼可幫忙的,可是,您平安了纔是對王爺的幫助。”
這些話,扶卿容就全當是沒有聽到,更是加快了輪椅的速度。
柳賦更是皺眉不已,只能由她。
和其他的地方不同,江邊似乎熱鬧得很多,不知多少人湊着在前面看戲。
扶卿容盯着前面的最大的花船看過去,那處,紗衣粉裝,女子妖嬈,和青-樓那些女人不同,這些女人都在船前舞着優美的身姿,顯然的,這些女子是賣藝的舞娘。
在這裡,專門是給岸上的看官舞曲子的,而岸上,有小童正拿着簸箕讓看官們賞些錢財。
說白了,他們就是高檔的“街道賣藝!”
扶卿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藝技,不由多看了幾眼。
視線定在那花船上,側了側身問身後的柳賦,“他們一直在這一帶賣藝?”
柳賦搖頭,“這些是在兩個月前來到了這邊,不是商京人。”
扶卿容若有所思的再看了幾眼,那些女子的身段極妖嬈,舞出的舞也十分的有質感,不像是自學,到像是被垂煉了多年的舞娘。
以她們的舞姿,完全可以在陸地上弄一個舞館之類的,看岸邊的人數就知道,這些人是慕名而來。
“兩個月前,他們來到商京一舞在成名後,就沒有離開過,每七日開一場,船上的姑娘長得都極是美麗無雙,男人見了無不動心的。但這背後的主人也極爲用心,每一次出場,都會讓這些舞娘們掩上面紗,有開價者高的,可觀其容。
這等小把戲,不過是爲求財,郡主怎麼也感興趣?”
看扶卿容這個樣子,必是對船上的姑娘們感興趣的。
扶卿容將身子往後捱了挨
,“繼續說。”
“郡主若是喜歡聽故事,請一說書的回王府,讓他給郡主說得夠。”
聽得柳賦有些負氣的聲音,扶卿容搖頭笑了笑,“推我向前些。”
躲在衆人身後,扶卿容有些看不清楚。
柳賦左右看了看,雖然王爺派人人暗中跟隨,可若發生突發狀況,怕是也來不及施救。
她可沒忘了上一次的事情。
“無礙,上去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王爺會不高興,”柳賦直接搬出諸葛琉宴。
扶卿容沒有再和她廢話,推着自己更向前。
羣衆中有人發現了扶卿容,見其容,先是靈魂一震,然後心不在焉地往那邊再看去,怎麼間覺得那些舞着的姑娘們,那麼耐人尋味了?
扶卿容挑着眉看着船頭舞臺的舞娘們身姿,看出了一些異樣後,更是大皺眉頭,總得自己忽略了哪裡,這些女人靠近一看,身段並不如何,卻該死的魅惑人,彷彿是一羣修煉過的妖精,專門跑出來迷惑人類的。
迷惑?
扶卿容眼眸一眯,突然往左右一看。
果然,皆是男兒居多,而且個個神情古怪,面露癡迷,就是小童拿着簸箕走在他們面前,將自己荷包裡的錢財都扔了進去都不自知。
“郡主——”
扶卿容素手一擡,示意她不要說話。
順着扶卿容的目光看過去,視線落在大花船上的另一艘小花船上,精緻而大氣。
那裡邊是一片的黑,本來柳賦也以爲那只是用來備用的花船,這仔細一瞧,才猛然察覺到那裡面有人!而且,站在船頭的那幾名看似悠閒的家丁,都不是普通的樣子。
那船上,有異樣!
當機立斷,柳賦覺得將扶卿容帶離纔是最爲上策的。
高手對危險的東西感覺極爲敏感。
“郡主,我們還是先回府吧,您要是喜歡看,等了大婚,再讓王爺給您請進府看得夠。”
扶卿容無動於衷。
卻在下一刻,扶卿容突然道:“想走,已經不成了。”
“什麼?”柳賦一愣,想問清楚,扶卿容卻低下了頭不再言。
從一開始,她就是有意引那背後人出來,現在如願了,扶卿容又怎麼會離開。
柳賦不明白扶卿容的意思,所以,一直處於疑惑狀態。
這時,那邊的舞姬已如數退了下去。
全場一片安靜,在衆人從迷惑中清醒那一刻,一陣清幽的琴音輕輕傳出水面。
扶卿容眉一揚,然後就聽柳賦一驚,“是從那艘船傳出來的,”她指着大花船旁側的花船說。
這琴中帶着沉重的內勁之力,沒有內力的人聽了便罷了,可是有內力的人,卻覺得胸口突然一悶,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傳出來。
扶卿容沒有真正這個世界的內力,和他們的內力不同,她古武的內氣不受影響,就如同正常人那般。
柳賦臉色微微一變,手已經做出了原史的動作,伸出去握住了輪椅的扶柄,她必須將郡主帶離此處。
“嗡!”
一波不同音節的音突然震了出去,然後又是一聲沉重的“錚!”
柳賦頭一麻,下意識的鬆開了手,臉色有些難看地脫口而出,“音波功!”
扶卿容聞言,眉也是一皺。
“郡主,快走。”
見扶卿容無礙,柳賦當即立斷的讓扶卿容馬上離開此處,隨着那琴音越來越快,她的胸口和腦被震得劇痛,臉色蒼白如紙。
扶卿容突然伸出手,扶在她的手臂上。
“不要被他的音影響了,靜心。”
可是扶卿容的話方落,突然感覺到身後一股危險傳來,扶卿容猛然回身。
一條天蠶絲已經由那方花船疾射而來,扶卿容指腹突然壓在黑暗下用肉眼看不清的天蠶絲線。
指腹一緊,輪椅一動。
扶卿容另一隻手本欲支找自己身上的銀針,不想讓對方得了時機,猛地將她一扯。
“郡主!”
柳賦嘴角咬出血,看到扶卿容連椅帶人一起被帶起,向大河的方向飛出去。
凌空飛起,扶卿容卻目光沉靜,表情清冷,沒有因爲這突然其來的一幕嚇住。
以內力將她用天蠶絲提起,可見對方的內力如此渾厚。
“錚!”
指腹上的天蠶絲突然一震,發出一道單音。
扶卿容驀地一眯眼,竟然是琴絃!
用天蠶絲做琴絃,也虧得那人想得出來。
扶卿容面容一沉,突然指腹輕輕的一擡,緊緊的拉住了對方的琴絃,和對方相較,她是毫無內力可言。
手指一提,“嗡!”
扶卿容這個單節發出,對方的琴聲有那麼一瞬的停滯。
扶卿容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反擊,也實在出呼對方的意料。
但那只是短瞬間的停頓,下一刻,對方更是更快的拔着琴絃。
可是這些音功,對扶卿容而言,完全不起到作用。
琴絃一緊,扶卿容從凌空中直直垂落向那艘花船。
好霸道的內力!
扶卿容暗自讚了對方一聲,緊接着,一個措手不及,扶卿容就直接落在了那花船的船頭。
船頭那幾名武功不弱的“家丁”一動不動的圍開來,沒有裡邊那人的命令卻是不敢動手。
藉着那微弱的光,可以看到,裡邊那人是如何淡然的坐着,前面擺着一架古琴,那黑影看上去有些熟悉卻又陌生。
“嗖嗖嗖!”
扶卿容一手與對方對峙,一手徒然發出數枚銀針,以勢不可擋的力量破開那障礙物,疾射裡邊那人。
“叮叮……”
裡邊的黑影徒然一翻輕巧的動作,利用手中的琴擋住了她疾射出的銀針。
扶卿容也沒有意外對方會用琴擋住那些銀針,而她的本意也不是用銀針傷他。
冷血地一勾脣。
“錚!”
一個錯音節傳來,裡邊的那人手一麻。
扶卿容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既然用琴擋了她的銀針還敢再用指去碰,他,太輕敵了。
對方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琴音一停。
空氣內炸起一道沉聲:“走。”
“家丁”們動了起來,將水雷往水一拋,花船突然大動了起來。
扶卿容臉色一沉。
只聽清冽而低沉的聲音傳來,“小看了你。”
這句話並不掩飾他的震驚和意外。
一個殘廢能做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令人意外,如果這個女子手腳齊全,那麼危險會比想像中的要大。
殺氣從男子的身上散發,不過很快又掩了去。
然而,扶卿容也沒有估算到男人的實力,從黑影中,扶卿容可以看到男人從自己身上取出什麼,吞進了嘴。
眉頭一緊,看來對方也是一個用毒高手。
靖國人善用毒,他是靖國人!
扶卿容很肯定,裡邊的人是靖國人。
有這麼高深莫測的武功的人,在靖國的地位必然是不簡單的。
“靖國人,”扶卿容吐出這話時,那人琴絃又是一繃。
這一次,他是要送扶卿容入水。
算計了他,得給她一些教訓。
扶卿容冷冷地勾起笑容,“你,確實是小看我了。”
“噗噗!”
輪椅上的暗器大開,無數的細針飛出,扶卿容眯眼看着緊纏着椅身的絲線,眉一皺。
“譁!”
扶卿容的椅身突然失控,被他用線操縱了起來,將她當成了提線娃娃了。
傾城臉一寒。
看着溼了半截的下半身,扶卿容沒空多想,伸手抓住了絲線。
“嗡嗡嗡……”
對方不給她機會,音功一出,將她的手震麻了。
扶卿容不得不鬆開手,但是這一鬆手,她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
“噗通!”
扶卿容還是被打落了水,連人帶椅。
音波功之厲害,顯而易見,因爲周圍的人都無法出手相救,現在他們是自救都難,被這音波功給控制了行動。
冷,身體突然掉入了冰冷的湖水,扶卿容所有的神經都被激得一個激靈。
現在已是臨冬,冷是自然不過的。
“郡主……”
柳賦臉色蒼白地喘着息,兩手抱着頭,痛苦之極。
“砰!”
花船突然受剛猛內勁一擊,被轟炸掉一角,猛然一人搖晃。
音停!
一切都靜了一下。
柳賦等人喘着息,看着那道黑影獵獵的立在大花船上。
周圍的百姓突然醒來,看到這肅殺的場面,嚇得差點就失-禁,紛紛逃離。
“王爺,郡主還在水下……”柳賦喘了一口氣,指着那平靜的糊水就道。
不等柳賦話落,諸葛琉宴冷冷地瞥了那花船內人一眼,毫不猶豫的扎入瞭如冰般的湖水。
四面八方隨着諸葛琉宴扎入湖水,涌上來了無數的人頭。
“錚錚!”
船中人,再度拔起了音。
剛猛而快!
“哧!”
不知被什麼東西一擊,船中人突然動作一滯。
等看清那東西是什麼時,花船裡的人突棄了琴,大退向後。
“啪啦!”
船蓋被利物割去了半截,那霸道的力量,猶是讓人心懼。
而船中人的面目也同時暴露了出來,一張銀製的面具,修長的身形,如月的衣袍。
輕輕避開那碎屑的彈及,施施然的落在船後。
燕北塵眯起了眼眸,冷冷地看着那人從容的面對這般降仗。
就是燕北塵自己都沒有辦法辦到這樣的鎮定,可是,那個人卻做到了。
“商國燕北塵,久仰。”
對方的聲音刻意的壓低下去,分辨不出他原本真正的聲調。
燕北塵手中劍一斜出,漠然地看着那人從容負手而立的模樣,心中有股難掩的不安。
“你是靖國人,”燕北塵猜測,但語氣篤定。
對方不答,突然一個手勢做出。
“轟轟……”
水面突然炸起了巨大的白花,燕北塵眼眸一眯,當機立斷飄了出去。
可就是這一刻,面具男子突然感覺背後一寒,猛地一轉身。
面具下的眼,正巧對上那雙銳利奪人呼吸的眼,眼前利光一閃。
面具男子暗道一聲不好。
可那已經遲了,那細如牛毛的銀針已經隨着那軟劍衝向了他。
“哧!”
再厲害的人,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偷襲,也會措手不及。
面具男子身子一頓,下一秒,就快速的反應過來,側身躲過渾身溼透的扶卿容攻來之勢。
軟劍正發出令人驚悚的錚鳴,看似簡單的招式,那纖影又狼狽之極,這一擊一斬間,卻是勢不可擋。
面具男子險險的接了扶卿容的一劍,面具下的眼眸盯向扶卿容的神色徒然變了。
這個殘廢可不是一般的殘廢,她竟然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掙脫他的
天蠶線纏繞,再忍受水的冰寒,躲過他布在水下的高手,與他們一同現身讓他去失警覺,好細膩的心思,好厲害的身手。
利用水的彈浮力,讓她的身體跟着一起彈飛出來,實在是不得不讓人佩服。
“嘶拉!”
扶卿容抿着脣,手中的劍徒然一轉勢,生生劃過了對方手臂。
對方反應極快,讓她這一劍失了手。
面具男毫不猶豫的打出一掌,眼底全是惱怒,因爲他被一個殘廢傷了兩次!
簡直是恥辱!
扶卿容暗道一聲糟糕,身體隨着那一擊的麻木,身體向後倒衝了出去,這一受傷,再落水,可就麻煩了。
就在扶卿容腦袋飛快的轉着時,後背猛然碰上溼了的硬物。
身體一僵,隨之,聽到男人低啞而顫抖的聲音低吼,“該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