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樹妖

果然,葉方這句話一出來,聶小倩再不糾結與葉方之前的那番臺詞,而是強笑道:“你開什麼玩笑,我、我獲得好好的,怎麼可能已經死了——你,你不要嚇我。”

葉方略微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你爲何如此緊張——唉,你何苦騙我?”

葉方的最後一句話是用半惋惜的語氣說出來的。

聶小倩看了葉方好長時間,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她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嘆息道:“我確實是死人了——或者說,我現在便只是個鬼怪妖魔而已。”

葉方看着她臉上的悽楚神色,此時此刻,對方所流露出來的情緒,纔是真正屬於聶小倩這個人的。

葉方於是微微吸了口氣,道:“何爲鬼?何爲魔?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區別,活人死人無非隔一道界限,上蒼尚視萬物爲芻狗,我又怎麼能側目來看小姐?”

聶小倩怔怔的看了葉方一會兒:“你這人……倒是好會說話。”

葉方笑了兩聲,道:“但我卻有一個疑惑,不知道小姐既然已經命喪黃泉,爲何不往生投胎,卻在這兒深夜撫琴?

“可是有什麼心願未了?”

葉方的這番話可謂是問道正點子上去了,當下,這聶小倩將自己的經過、人生經歷,皆一五一十的與葉方說了,這兒也是與電影沒有什麼出入的,葉方雖然早清楚,但這時候也耐心聽對方說完了。

葉方就是這樣個人,有些與眼前情況看似無關的信息,他會投入大量經歷並弄得相當透徹。

葉方聽完對方的話,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又略有幾分尷尬道:“這麼說,你之前是想要……”

聶小倩也有點兒尷尬,但她也是個極善良又正值的人,因此她鄭重的站起身來(這時候他倆剛纔那不雅的姿勢早已解除,且都正襟危坐),向葉方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葉方笑道:“反正我又沒吃虧。”

聶小倩聽到這樣一句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這人……怎麼……”

葉方道:“這麼說,我剛纔要是真的……那我現在就被吸乾了?”

聶小倩微微正了正神色,道:“是的——那千年樹精不甘心漫長時間來修行,想要以這種方式加快它的修煉速度,由此枉害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不過,那些人貪圖美色,也非是什麼真正的正人君子,死了也便死了。”

葉方接道:“碰見你這麼個美若天仙的美人兒,有幾個人能把持得住?”

聶小倩忍不住笑起來:“那你是怎麼把持的住的啊?”

葉方面不改色的念道:“因爲我是好人唄。”

恰在此刻,天空之上,一道驚雷閃電般劃過。

葉方立刻改口:“好吧,說實話,我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兒不對了。”

聶小倩道:“你也倒真是膽大——不但敢來蘭若寺,還敢去亂葬崗看情況。

“不過,說到蘭若寺……”

這美人兒臉上露出幾分遲疑畏色來。

葉方便道:“怎麼?蘭若寺怎麼了?”

聶小倩看了他一眼:“那蘭若寺這兩日來了個道士,專是和我們這些鬼神過不去的,不過對你倒好,你在蘭若寺可以安全無虞。

“但我勸公子,還是早日離去吧,姥姥到底是千年的樹精了,那當真是了不得的存在,你要是逗留日久,遇到我也便罷了,要是遇到我的那些其他的姊妹——只怕,只怕要凶多吉少。”

葉方卻微微搖了搖頭。

聶小倩看向他。

葉方與這美麗的人兒對視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兒,剛開口,打算說些什麼,便在這一刻,他神情微異,霍然站起身來,看向遠處的樹林方向。

在濛濛的夜色之中,月光朗照之下,遠方一片夜色之中,有一株拔地而起的巨木的樹冠正在搖顫,猶如鬼魅一般。

是……什麼?

按正常的時間順序來講,這時候要趕過來的估計是燕赤霞。

然而葉方回過頭,卻看見聶小倩神色慘變,道:“葉公子,你快走,姥姥來了!”

我去……上來就是大boss?

葉方都呆了片刻,這尼瑪和劇情不大一樣啊,當然,葉方也沒有寧採臣那主角光環附體,遠處平地乍起一陣呼嘯的陰風,整個樹林皆在這陰風之下晃動起來,在月光照耀中,那景色異常恐怖。

聶小倩當真是焦急了,她從葉方的身後走上來,抓住他的手腕兒,道:“公子,你必須快些離開,我姥姥的情況,方纔我也對你說了,若是她來了你尚在此間,那是斷無活路的啊!”

葉方的身子卻紋絲不動,相反,他臉上在閃過了無限草泥馬之情之後,很快便重新穩定下來,且,他露出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微微一掃,便是聶小倩,心中也有幾分寒意,又叫了聲:“公子?”

葉方卻笑道:“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吧?”

陰風大作,呼嘯的風聲離他們越來越近。

而聶小倩終究是個心地善良之人,不忍看葉方橫死於妖怪之手,哪怕覺得葉方的語氣有些怪異,她也道:“你可以先入水一避,以遮掩活人的氣息。”

但就在這一刻,在長亭道路盡頭,驟然響起一聲憤怒的蒼老女聲,咆哮道:“好你個小賤人!竟敢揹着我私藏男人!”

這一刻,聶小倩臉色煞白一變,嘴脣翕動,竟說不出話來。

而葉方,他回過頭來,正看見月色之下,走來一個身着黑袍、面容似男似女之人。

而在這人之後,錯開一個身位亦步亦趨的跟着一位青色羅裙的女子,姿容比不上聶小倩,但也是一個小美人兒了。

不過,她看向聶小倩的目光多少有些妒恨與幸災樂禍的意味——這應該是小青,聶小倩的“好姐妹”。

而那爲首的黑袍之人,便是那千年樹精姥姥了。

然而,對於那樣一句話,葉方卻朗聲接道:“閣下一介妖王,恁地說話就像是那青樓老鴇一樣?”

那妖怪本來是看也不看葉方一眼的,在他眼中,葉方就是一團元***本沒有與之說話的必要,然而葉方這番話說出來,這姥姥也是變色,大怒道:“你可是在羞辱於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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