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們將白羽處心積慮的計劃打亂,衆人臉上第一次出現的並不是慚愧,而是敬佩。
白羽纔多大年紀?就算過了這個即將到來的冬天也不足二十歲,可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竟然能夠想到他們想不到,那麼細膩又絕妙的計劃,能夠將愛人的仇恨轉化成一個契機,這絕對不是正常人可以想到的計劃,帥帳中的紫級軍團成員們非常清楚,除非是將仇恨徹底看透,自願入魔,否則白羽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等決定。
在發現仇恨烙印無法消除之後,白羽更是想到了要讓宋家滅族,以此來代替心中對宋智的仇恨,也就是讓整個宋家的所有生命爲宋智償還仇恨,一千多條人命,這個決定也絕對是任何人都不敢想的,至少所有人都敢肯定,場中就沒有一個人能,也沒有人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心中一面敬佩白羽的鐵血無情,衆強者一面也是十分驚訝,白羽的腦子裡到底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竟然能讓他這麼快就在絕境中找到生路?一想到白羽狀若惡鬼,將宋家上下一千多口任命屠殺殆盡的慘烈場面,就連凌駕於萬人之上,走過用萬具白骨堆積起紫級之路的他們都不寒而慄。
衆強者都知道,想要將一個一千多名成員的大家族覆滅,將那個家族的一千多人屠殺殆盡,除非是仇恨的怒火已經將白羽的人性屏蔽,否則就算是有着多大的仇恨,白羽也決計不可能做的出來這等慘無人道之事,直到最後,衆人才終於意識到,白羽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爲他們的弄巧成拙,不過這時衆強者的腦袋倒是轉的很快,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斬殺宋智的提議是白無極說出來的,第一時間,帥帳中的撞牆這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白無極,每個人眼中無不帶上了一絲責備,就連李玉劍等人也是如此,擺明了就是要白無極去背這個黑鍋。
感受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白無極頓時就無語了,這羣傢伙,明明在自己受到張角的指點之前就想着要怎麼殺死宋智了,可是現在一出事了就全部看向自己,肯定是想讓自己來當這個罪人。
不過只是轉移話題這種低等的技能,對白無極來說還是沒什麼難度的,假裝沒有感受到衆人的目光,白無極馬上轉過身去看向身後的虛相,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輕鬆道:“那我們還在等什麼,羽兒既然找到解決方法了,難道我們要讓他一個人去面對整個宋家嗎?”
說着白無極眼中的流光轉動,金光閃耀之間,黃金蛇劍就出現在其的手中。
受到白無極的召喚,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白羽方纔可是說要以一己之力對抗宋家啊,他們怎麼可以讓白無極一個人去冒險呢?
一時之間,帥帳之內流光運轉,衆強者在祭出各自的法寶後就要走出帥帳。
“你們還嫌製造的麻煩不夠多嗎?”可是就白無極手中的黃金蛇劍剛剛將門簾挑起,虛無嚴厲的聲音便再次出現在帥帳之中,這道聲音剛剛出現,白無極等人馬上條件反射性的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虛無,所有人都在好奇,一向溫文爾雅的虛無怎麼會突然如此震怒?
不過等到白無極等人轉過頭去,帥帳內哪裡還有虛無等人的身影,除了帥帳左側還在勁風中飛揚的門簾,就只有虛無渾厚的聲音在帥帳內迴盪:“解鈴還須繫鈴人,白城主第一次給自己定下的死怨已經被我們破壞了,這最後的機會如果我們再插手,局面將會變得更加難以收拾,你們就讓他自己去了斷這一切的吧,這一次,我們只能逼着自己相信他。”
虛無的聲音在帥帳之中久久不能散去,而在虛無的聲音中,白無極等人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毫無疑問,虛無離開之前留下的這句話,對白無極等人來說就如同神來一筆,頃刻間便使得焦急中的白無極等人安定下來。
在意識到貿然斬殺宋智給白羽帶來的麻煩後,白無極等人就變得小心翼翼,只是看到白羽入魔,又看到白羽不顧衆人阻止的目光,白無極等人又忍不住爲白羽擔心,這纔會想去幫助白羽而忘記了這樣做會帶來的後果,現在被虛無這麼一說,白無極等人馬上意識到,在白羽擺脫仇恨心魔以此恢復的方法被他們破掉之後,白羽就只剩下把宋家屠族這個辦法了,要是他們這次還要插手的話,就不是白羽憑一己之力報仇,那樣的話,就算將整個宋家上下屠殺個乾淨,也絕對不能讓白羽心中的仇恨消散乾淨。
想到這裡,衆強者心中同時一震,要是這一次沒有虛無出言點醒的話,就算白羽不願意讓他們插手,紫級軍團肯定還是有很多人會偷偷跟到宋家,一旦紫級軍團動到宋家的人,白羽復仇的效果就將會大打折扣。
一念至此,帥帳內的所有人都有些後怕。
帥帳之內的衆人被虛無點醒之後,總算是沒有向南疆出發,而另一邊……
通體烏黑的血飲神劍外氣勁縈繞,在空中告訴衝射之間帶出陣陣的音爆聲,而在血飲神劍之上,白羽的雙腳穩穩的前後而立,腳底就像長了吸盤一樣緊緊貼在血飲神劍之上,無論血飲神劍在空中衝射的速度如何快,都不曾搖晃一下。
白色的長衫在風中凌亂的飛舞,伴隨着白羽被狂風吹拂到腦後的長髮,讓白羽看起來就如同是御劍飛行的仙人一般飄逸,不過此時白羽身上的氣息卻十分怪異,與飄逸這兩個字完全沾不上邊。
陰冷的殺氣中又帶着絲絲的哀愁,結合上飛仙的飄逸,白羽好像是一個悲天憫人的詩人,又像一個在黑暗中的冷血殺手,而這三種氣質結合在一起,也是讓白羽身上的氣質飄忽不定,讓人不能捉摸。
雙眼緊緊的鎖定這遠方的丘陵,看到從那丘陵頂上傾瀉而下的白色匹練,在匹練旁從山體中突出來的懸崖石臺,白羽目光中的悲傷又濃郁了幾分,強大的紫級中品玄氣從白羽身上噴涌而出,將白羽的身體包裹成一道純紫色的流光,好像是一顆純紫色的流光,拖着紫色的尾巴,往數十里開外的黃河之巔飛射而去。
一眼望去,滿目狼藉,那些被紫級上品玄氣所破壞的土地和山石,還有那比起之前要寬闊了數十倍的河道,河道上洶涌的黃河之水,白羽的心中只有落寞。
鱗片和乾涸的鮮血被白羽踏在腳下,一些破碎的紅色鱗片刺破白羽的鞋底,扎進白羽的腳底,可是白羽卻仿若恍然不知,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雙眼呆滯的望着面前被壓扁的草地,和那個人形的凹槽。
眼淚就像決堤的黃河之水,從白羽圓睜的雙眼中緩緩流出,將白羽的臉龐打溼之後在白羽的下巴相匯,最終被黎明時分溫和的草原之風吹動,墜落到黃河之巔的河道中,和湍急東去的黃河之水混合在一起。
黎明時分的黃河之巔,不但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除了草原之風掠過草葉的簌簌聲,就連秋蟲都好像感受到了白羽的背上,窸窣之聲顯得十分的哀愁,如同秋風中的簫聲,聲聲催人淚……
光陰如同白駒過隙,轉眼之間,白羽來到神州大陸已經四個月了,在這四個月中,得念珠,收蕭絕,煉丹藥,塑根基,從此魚躍龍門,鴻漸於陸,自己也先後獲得了寧香兒,白若雪,宋詩詩的青睞。
本想自此白城壯大,自身修爲日益提升,終於可以在這亂世保護親近之人,不讓身邊之人受到外界的傷害,可是如今只是敵人的陰謀詭計,自己竟然手刃心愛之人,儘管白若雪和寧香兒依舊讓自己愛的神魂顛倒,傾國佳人李夢瑤也即將成爲自己的妻子,但是失去了宋詩詩,白羽卻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缺失了一塊,讓白羽變得如同無頭蒼蠅,好像失去了一切的執念,只能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一片鴻羽突然出現在千丈天空之中,在草原微風的帶動下緩緩飄落,落在白羽的肩上,一股寒意突然來襲,讓散去全身玄氣的白羽不禁打了個寒戰,擡頭望天,只見一片片的白色從天空緩緩飄落,以解除到口中喘出的熱氣便化成水滴。
“雪……”感覺到落在臉上的冰涼,原本如同石雕一般的白羽終於有了動靜,雙掌緩緩攤開,將天上不斷飄落下來的白雪接住,並沒有運用玄氣驅逐身上的白雪,而是將身上的玄氣都回收到氣海之中,白羽只是在皚皚白雪中感受着那刺骨的冰涼,擡着頭,睜大眼睛看着天空中不斷落下的白雪。
雪花落在身上,馬上因爲白羽的體溫融化成清水,其臉上的雪水更是與淚水混合在一起,讓白羽的視線都變得朦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