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鶯坐在距離少年不遠處的位置上。
她身着鮮豔,在這個學校中顯得格外顯眼,很多小青年都對月流鶯側目,甚至有膽大的還會過來搭訕。
唯獨這少年沒有注意到這麼一號人。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自己貧窮的那個世界中,他不想和其他任何人有交流。
因爲任何建立在他身上的,都是鄙視嘲笑的交流而已,他厭惡這種感覺,非常厭惡。
他低着頭,一口一口吃自己的飯,月流鶯注意到,他的碗裡就算是鹹菜也很少。
正常人是無法在這種營養補給下長身體的,當然這少年的身上也有很嚴重的營養不良的症狀。
月流鶯要了一碗這個高中學校食堂的白米粥,一個人慢慢悠悠的吃着。
除了正在低頭吃飯的少年之外,其他人都可以看出,月流鶯在注意着這個少年。
只是當事人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非常迅速地吃完飯,速度快得驚人。
或許在他看來,食堂中現在任何一個人吃飯的聲音,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哎,這究竟是虛榮心還是自尊心在作祟?”月流鶯輕聲至於,很多事情她搞不明白,尤其是這個少年身上發生的事情。
月流鶯眯着眼睛看着少年將碗筷收拾好,然後獨自去水池洗碗。
因爲這裡是天海市市郊一家比較落後的學校,這裡的食堂提供的菜品不多,但價格低廉,每個學生吃飯的碗都自己從家裡帶來的。
少年的碗裡沒有油水,用自來水衝一下,碗筷就非常乾淨。
噹啷啷!!!!
就在少年洗碗的時候,一個身材高大的學生朝着他撞了一下。
因爲月流鶯一直都在關注這這個少年,因此她也可以看出,那麼撞他的人,就是昨天晚上在衚衕中,帶頭毆打他並且羞辱他的學生。
他的這個動作也絕對不是無意的,他是有意衝撞這少年的。
地面溼滑,少年現實手中的飯盆被撞掉在地上,隨後他的身體也因爲毫無防備失去平衡。
地面上全是油水,這個學校的環境很差,就連食堂的衛生情況都是十分糟糕的。
少年倒下的時候,手本能的在虛空中一抓。任何一個人在跌倒的一瞬間,都是希望可以抓住可以固定自己身體的東西的。
只是少年比較倒黴,他抓到的是放在水池旁邊的泔水桶。
嘩啦啦……
泔水桶被少年隨手拉翻,好在少年洗碗的時候比較早,很多同學都沒有吃好飯,因此這泔水桶裡並沒有太多剩飯剩菜。
但這個學校的在學生吃飯之前,那麼沒課老師會提前到食堂吃飯,因此現在這泔水桶中也並不是空空如也的。
剩菜剩飯、伴着泔水桶中殘留酸臭的液體,傾灑了少年一身。
“哎吆!這不是付楊凌同學麼?真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那身高馬大的同學笑嘻嘻地說着。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此時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歉意。
畢竟開始他就是故意的。
月流鶯皺了
皺眉頭,看着被撞翻在地付陽平。
“付楊凌?”月流鶯在心中默唸了一遍這少年的名字。
他的確太過於內向,以至於不和任何人交流,因此他的名字也就不太會讓人提及。
月流鶯跟着他也有半天時間,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那同學說話的時候,腳下踩了踩,泔水濺在付楊凌的臉上。
他沒有說話,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着付楊凌如此的忍氣吞聲的模樣,月流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然後將幾米之外的飯盆撿回來。
鐵飯盆被這麼一摔,凹下去好大一個口子。
他用衣袖擦了擦飯盆,然後將上面的污濁洗乾淨。
那同學朝着付楊凌的後背踢了一腳,這個已經完全挑釁的動作,並沒有引起付楊凌的任何反應。
這也讓這個同學感覺自己非常沒有面子,他站在付楊凌身邊,笑着說:“怎麼?打怕了?慫逼了?”
食堂裡的其他同學都時不時地往這邊看上一樣,但始終沒有一個人想要過來勸和。
顯然這種事情在整個食堂時常發生,又或者說這名同學對於付楊凌挑釁,在其他人看來也都早已經習以爲常。
付楊凌只是低頭洗着碗,他的身上都是油水,頭上甚至還掛着剩菜的椰汁。
對於這名同學的挑釁,他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態。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了,昨天你的慫逼樣,我已經讓人上傳到網上了,你像是一條狗一樣,頭上淋滿尿的樣子,已經對被很多人都看到啦!哈哈哈——”
嘭!!!
就連月流鶯都沒有想到,之前看上去忍氣吞聲的付楊凌,突然一拳將這鬧事的同學打翻在地。
對方的笑聲也被就此打斷。
說來也巧,那同學倒在的地方,正是之前付楊凌倒地的地方。
現在那地方依舊滿是泔水。
“歐元亮你別欺人太甚,你打我、羞辱我,我只當你是個不存在的屁,現在你要如此咄咄逼人,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付楊凌手中拿着飯盆,顯得非常生氣。
月流鶯注意到一個細節。
付楊凌手中飯盆之前因爲這個叫歐元亮的傢伙,摔出了一個小洞。
雖然有些不太相信,但月流鶯心想,也許就是因爲這飯盆上的小洞,纔會讓付楊凌發這麼大的火。
月流鶯嘴角掛着不太明顯的笑容。
“真是個怪人,不過幹得漂亮。”
之前月流鶯看着付楊凌被歐元亮那樣欺負,就連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現在付楊凌的舉動,月流鶯差點就拍手叫好了。
剩菜葉子掛在歐元亮的頭上,讓整個之前趾高氣昂的傢伙瞬間變得十分狼狽。
“你他媽活膩了!”歐元亮說話的聲音非常大,以至於整個食堂的人都朝着事發現場看去。
與此同時,食堂中大約三十名學生紛紛站了起來。
這三十名學生就連吃飯都坐在一起,毋庸置疑,這些傢伙很明顯是一個小團伙的。
當然整個小團伙肯定不是要幫助付楊凌的,因爲之前就算是付楊凌被歐元亮那樣欺負,這幫人也沒見有動靜,現在倒在地上的是歐元亮,這幫傢伙就這麼激動了。
月流鶯依舊坐在原地,看着這幫人接下來要做什麼。
當然,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月流鶯也不是猜測不到。
三十名學生齊刷刷站起來,讓之前還算是安靜的食堂,瞬間躁動了起來。
“亮哥你沒事吧?”一幫學生去將歐元亮攙扶起來。
月流鶯笑了笑,心想果然沒錢沒朋友,之前付楊凌倒在地上的時候,怎麼沒有見到一個人過來哪怕是關心一下也好。
“媽的!弄死這小子,瘋狗一樣!”歐元亮低頭聞了聞身上泔水的味道:“臥槽!和那小子身上的臭味一樣。”
說罷,歐元強脫下了自己的外套,他將外套往地上狠狠一摔!對身邊的人說:“老子這可是正當防衛,之前我不小心撞了他,我已經道歉了,他報復我,我現在可是受害者。”
歐元亮說這些的時候,聲音非常大,彷彿害怕其他人聽不見一樣。
的確如此,他就是想要告訴所有人,就算是他接下來走了付楊凌,也只不過是在對方先動手的情況下,所進行的正當防衛而已。
付楊凌手中拿着已經破洞的鐵碗,歸根究底,如果不是這碗被摔了個動出來,付楊凌想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出離憤怒。
“是他先故意撞到我的,還把我碗給撞爛了,現在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誰敢上來,我打爛他的頭。”付楊凌十分冷靜,他手中的鐵碗也似乎在告訴面前的這些人,只要他們有人敢第一個上,他就敢把這個人的頭給打爛。
然而現在這種局面下,三十多對一個,縱然付楊凌現在冷靜的眼神和狀態,多多少少讓對面這羣學生有些害怕。
他們終究是三十個人,如果三十個人還被這一個人的氣場給震懾住,那麼他們得慫成什麼樣子。
“你小子打了人還敢嘴硬!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其中一個膽兒肥的,首當其衝朝着付楊凌衝了過去。
嗵!!!!
一聲悶響,那領頭的傢伙被擊倒在地,頭上被鐵腕砸出了一個大包,好在沒有流血。
這領頭的傢伙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對三十的情況下,付楊凌還真敢出手。這一下他算是失算了。
他抱着腦袋在付楊凌面前的地面上打滾,可以看出他這一下子沒有留後手。
“我之前可說的很清楚了,如果你們接下來誰再上的話,和他一樣的下場。”付楊凌手中拿着鐵碗,指了指地上痛苦打滾的傢伙。
月流鶯看着付楊凌,她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喜歡這個傢伙了。
要麼就忍氣吞聲,要麼就不服就幹。
而現在付楊凌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在月流鶯看來,都正好符合她的風格。
“看來的確沒有選錯人。”月流鶯笑着喝着面前的白米粥,看着食堂中還沒有平靜下來的局勢。
只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月流鶯知道爲什麼昨天晚上付楊凌會被那麼多人羣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