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飛燕當時從外面走來,所以臉是向着醫院走廊裡面的,朱豐年走下來的時候正好和她臉對臉,把慕容飛燕舉槍的英姿看了一個滿眼,頓時對被這個脾氣有點急躁的得力干將怒斥起來。
當年,慕容飛燕畢業的時候朱豐年就注意過這個以女兒身勇奪那一屆綜合成績第一的優秀警官,這些來慕容飛燕雖然小錯不斷,但還是能順利升遷,朱豐年暗中給予的照顧其實很多,只不過慕容飛燕不知道而已。
如果不是幾次朱豐年也壓不住的處分,現在慕容飛燕可不是一個刑警隊長,很有可能已經成爲最年輕的女副局長。
此時看到她可能又因爲一時衝動犯錯誤,朱豐年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作爲一個活在***時代的現代人,他沒有意識到大滕六兵衛手中的狼風鈴有多可怕,同樣只當做是一個叛逆期的中二少年玩耍的玩具刀,被慕容飛燕此時的動作嚇到了。
“朱,朱局長?”
慕容飛燕一愣,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間,大滕六兵衛卻看到了機會,手裡的長刀倒轉,刀柄一下子砸在了慕容飛燕胸口,她整個人就像被主人丟棄的破布娃娃瞬間倒飛出去。
慕容飛燕回過神來手扣扳機,身體卻已經失去平衡打上了天空,但是一聲巨響還是讓這個打廳亂作了一團,彷彿一塊磚頭扔進了盛夏的茅房坑,堵在走廊裡面的衆人就像炸了窩的蒼蠅一樣奔走亂竄找地方躲藏。
“不要慌,不要慌!慕容飛燕,影響極其惡劣!”
朱豐年氣瘋了,沒有想到自己在場慕容飛燕都敢開槍,被亂走的人羣擠得站立不穩,如果不是巖崎和安扶他幾乎摔倒在地。
他原本也是身材彪悍的優秀特警,不過自從老婆死後離開了一線,身材迅速發福,現在是一個體重超過二百斤的大胖子,所以他在醫院廁所的小隔間裡面呆不住,狹小空間讓他轉身都難受,所以在找不到紙的時候纔會如此抓狂。
陸歡怒吼一聲,他連慕容飛燕和大滕六兵衛是最近的,上前逼退了想要繼續追擊的大滕六兵衛,不過也沒有心思和他糾纏,連忙扶起了慕容飛燕,一探脈搏鬆了一口氣。
這一下看起來重,但其實大滕六兵衛出身倉促並沒有時間運足力氣,而慕容飛燕也不是弱不禁風的普通女人,那是可以在警察隊伍萬千爺們兒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女漢子,還撐着沒有暈過去。
“慕容飛燕,還不把槍收起來,這是醫院,救人的地方,你還真想鬧出人命嗎?”
朱豐年衝過來,有已經深入骨髓不會忘記的擒拿技巧奪來了慕容飛燕手裡的槍,陸歡想起慕容飛燕之前的那句“朱局長”沒有阻攔,不是怕,而是覺得慕容飛燕拿着槍也沒有什麼用。
除非是剛纔大滕六兵衛大意之下,否則以她的反應速度只有給大滕六兵衛足夠的距離,根本不會被手槍擊中。
不是說他跑得比子彈快,只是比慕容飛燕大腦控制手腕移動的速度快而已。
慕容飛燕咳着血沫說不出來話,巖崎和安有些意外此時的情況,他沒有想到大滕六兵衛出手都能陷入僵持,這一個小小的醫院,還有連劍聖弟子都搞不平的高手?
於六指不是說他想對付的傢伙,只是一個醫生嗎?
巖崎和安從眼前的情況中嗅出了一點詭異,他制止了大滕六兵衛繼續出手的衝動,這個暴戾邪異的小個子男人雖然一臉不甘,但看樣子似乎並不願意違背巖崎和安的意願,安靜的收刀站到了他的身後。
“這,這是什麼情況?”
陸歡以按摩和鍼灸穩住了慕容飛燕的傷勢,朱豐年看到了慕容飛燕此時的情況,也明白過來自己恐怕了誤會了什麼,他掃視全場,看到了站到了巖崎和安身後的大滕六兵衛,又看到了被一大堆人簇擁着於六指,一臉的肥肉不由都湊到了一起,擰平眉心感覺到今晚的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慕容飛燕掏槍,也是有他的理由,而不是簡單的衝動。
他沉聲問道:“於六指,你帶着這一大堆人來醫院做什麼?”
“我來看病啊,我家兄弟被人打傷了,那些人下手好狠的,我當然要來求醫的,是不是?”於六指眉毛一挑,看了陸歡一眼,又看了看黃江臣。
黃江臣頓時大怒,這個傢伙此時竟然倒打一耙,罵道:“你別血口噴人,你上我們那裡砸店,我們手上的兄弟比你多!我日你老……”
“江臣,不用多說。”陸歡擺手不讓黃江臣再說下去,這種事情自己棋差一招吃了虧,多說無益。
朱豐年沒有理會這邊的爭吵,黃江臣他不認識,因爲這小子還不夠他這個局長親自關注的級別,但是於六指在警局的案底已經比辭海還厚,如果不是這些年來愈發謹慎,背後那棵參天大樹發育的也越發茁壯,朱豐年早就辦了他的。
他說的話,朱豐年是一個字也不信,那幾個受傷的傢伙一臉狠辣,也不會是什麼善良人物,
不過雖然黑白對立的兩面,但是這個世界上哪有童話故事一般分別的善和惡。現實永遠是灰色的,殺人放火的人可能是割肉喂媽的大孝子,緝毒英雄也有可能是不養親爹的惡徒,所以警和匪和見面也不會像CS裡面一樣必然用槍解決問題。
文明是什麼?文明就是規則。道德是規則,法律是規則,還有數不清不能擺在檯面上的潛規則,這些都是建立起現代文明的基礎,做文明人換言之就是講規則,在遊戲規則裡面玩死別人,是不用承擔責任的一門本事。
所以明知於六指作惡累累,但是朱豐年只能看着他逍遙法外,他要看病,也只能是道:“於六指,看病就看病,帶這麼多人做什麼?”
“我好窮的,沒車,我們輪流把兄弟背過來啊!哎,這種可憐的事情,你這種大官哪裡清楚。”
“你!”
朱豐年氣結,沒有想到這傢伙如此無恥,誰能相信這傢伙沒車,需要把受傷的兄弟背過來。
想到這裡,醫院具體發生什麼他也懶得去管,只能沒好氣的道:“你看完病快走,別這麼多人堆在這裡,影響人家醫院正常工作。”
“自然,朱局您多心了,誰會醫院這種地方。”於六指哈哈大笑,剛纔被陸歡嚇到的鬱悶,總算從朱豐年的無能爲力中找回了一點。
朱豐年懶得理這個傢伙的小人得志,看向巖崎和安和他身後的大滕六兵衛,有些不悅地道:“你和你的朋友又是怎麼回事?”
“我的保鏢在樓下幫我處理一些手續,你們的警官突然出現,指責我朋友攜帶非法的管制刀具,掏槍威脅,我朋友出於無奈才自衛的。”巖崎和安臉上適時的出現義憤,這個時候他自然要和於六指撇清關係,只能說大滕六兵衛是在樓下辦事。
“管制刀具?”
朱豐年疑惑的看了慕容飛燕一眼,這個漂亮的警花被搬上了一輛平車,急診科醫生替她掛上了夜,慘白的臉一紅,也不知道是恢復了一點元氣,還是替她今天鬧出的烏龍事件感覺到羞愧。
“我的手下可能性格確實有些衝動,言語有些衝撞的,還請多多包容。”朱豐年瞪了慕容飛燕一眼,他已經能大致想象到當時是怎麼一個情況了,不過看到大滕六兵衛手裡的狼風鈴,還有猶豫道,“不過您這位保鏢的武器,確實是……”
巖崎和安清笑一聲:“我不知道貴國法律的規定,但是我國是允許的,如果您需要,我們可以讓大使館出具他可以持刀上街的證明,這完全是處於對我安全的考慮。”
“不必了,不必了。”
朱豐年連連擺手,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深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這些牽涉到外交的問題最是複雜,現在中日關係更是一團亂麻,朱豐年自然不會把自己陷到裡面。
“朱局長,這裡畢竟是華夏,按照屬地原則,他們應當遵守我國的法律……”慕容飛燕有些不甘心的道,看朱豐年的態度,自己就是白白受傷,還有承擔一個衝動的罪名?
“慕容,你給我閉嘴!”朱豐年沉喝一聲,“就像***只吃牛羊肉一樣,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習慣和信仰,我們也要尊重日本友人的民族習慣。”
慕容飛燕沉鬱不說話,陸歡忍不住哼道:“持着刀砍華夏人的友人?真是可笑。”
朱豐年老臉紅透,沒有回答而是對巖崎和安道:“巖崎先生,借一步說話。”
“沒有問題。”巖崎和安答道,畢竟他來就是接近朱豐年,此時雖然和預料不同出現了他沒有想到的意外,通過大滕六兵衛得知,這個華夏小醫生戰鬥力竟然是意外的強大。
但萬幸沒有引起朱豐年的疑心,他還希望通過自己聯繫日木國方面的專家治療自己的女兒,對於這個結果,巖崎和安露出一個盡在掌握中的滿意笑容。
至於於六指怎麼樣,只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換,他實在懶得去管。
他帶着大滕六兵衛,和朱豐年走到了急診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小食堂,要了一瓶酒幾碟小菜,說起話來。
“於老闆,您也該走了。”
陸歡突然走到洋洋得意的於六指面前,語氣平靜的道。
“我的手下還在看病,你怎麼能趕人?”
於六指這個時候可不怕陸歡,他要是敢當着公安局長的面動手,那他什麼生意也別做了。
“你手下的病已經都好了,所以按你剛纔說的,現在,你該走了!”
陸歡的聲音平淡,一直於六指身後的跟着的那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