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弟子聞言臉色慘白,有着一種深深的惶恐和不安充斥眼底。
“師兄,你……”
五人做夢也沒有想到,錢皓竟然會下出這樣一道命令。不能逃,只能死,倖存者永遠被逐出師門,這樣的懲罰令得對師門有着濃厚歸屬感的五名弟子,心中隱隱作痛。
五人驚恐而不安的望着錢皓,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看着他們,錢皓苦澀的嘆息了一聲。
果然……這五名弟子還是沒有明白目前的狀況啊。
不得已,錢皓只好暫時放棄了恢復傷勢的打算,他坐直了身體目光灼灼的將五人盯住:“這是一個陷阱,我們幾個人都是誘餌,如果你們不想做宗門罪人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陷阱,什麼陷阱?
我們是誘餌,這怎麼可能?
幾個人明顯不信,雖然沒有開口反駁,卻緊緊的盯着錢皓,以此來表達他們心中憤懣的情緒。
接二連三的被這五人質疑,錢皓也有些動氣了,只是想到五人眼下面臨的危局,這纔沒有發作。
“我問你們,在我來之前你們和這些黑衣人遭遇了幾次?”錢皓道。
“三次。”
“每一次是否都是血戰?二十三名黑衣人一否全部一擁而上?”
“這……”
幾人面面相覷,終於意識到了一絲蹊蹺,他們點了點頭:“是。”
“我再問你們。三次血戰之中還不是每一次你們都能恰好的尋到漏洞,僥倖的脫身而退。每一次都有好運,運氣女神始終垂青着你們。是也不是?”
錢皓的語氣有些嚴厲,氣勢上也是一派讓人畏懼的壓迫感。
五個人心頭暮然一驚,然後整張臉都變得異常的驚懼與頹廢起來。
錢皓說的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如果再不明白箇中玄機,真就是個傻子了。
“師兄,就算這是個陷阱,我們也不一定非得要死在這裡啊。我們五人合力。趁着他們鬆懈之時突圍出去,難道不可以嗎?”
這次說話的是五人中唯一一名女弟子。
這丫頭年齡不過二十歲,正直韶華的年紀。對死亡恐懼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錢皓沒有責備她,只是唏噓的苦笑:“但凡有其他出路,師兄也不想死,更不想讓你們去送死。但是你們要明白。打從這次任務走漏風聲的那一刻。我們已經成了人家的甕中之鱉。我們不死,只會被敵人利用,到頭來我們只會是宗門的罪人。”
“可是師兄,萬一我們推測有誤呢?那我們豈不是枉死了?”有弟子不甘心的抱着最後一絲僥倖問道。
“不可能!”
錢皓斷然否決,他道:“我知道你們恐懼死亡,說實話我也害怕。在猜到這次行動可能是個陷阱之前,我也不敢確認,所以纔有了剛剛一場戰鬥的最後一次甄別。
十名練氣八層。十名練氣九層,二名築基初期。一名築基中期。
敵人如此強大的陣容,你覺得他們會爲了我們這幾隻連築基境界都不到的小魚小蝦,如此的大費周折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些人真的有這種變態的癖好。以他們和大家相差懸殊的實力,完全可以在第一次對戰之中輕易的斬殺我等,但結果卻是我們一次又一次因爲運氣僥倖的活了下來。就算是貓戲老鼠的遊戲,一連幾場戰鬥,他們也早就該厭煩了吧?”
錢皓抿了抿嘴脣:“所有的現象都只有一種解釋,這些人另有圖謀。而我們其實不過是他們眼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錢皓已經猜到了他們的圖謀是什麼,無非是想利用自己和五名弟子引來宗門的高層勢力,然後一網打盡。
五名弟子不再說話了,也沒有了任何的疑問。
廢棄的洞府之中,氣氛宛如鐵劍割喉般的窒息。
錢皓寂寥落寞的目光望着洞府入口外,灰濛濛籠罩的天空有着一種濃濃的悲愴充斥心頭。
“爺爺,孫兒不孝,不能再侍奉您老了。”
“掌門,錢皓讓您失望了,對不起。”
…………
與此同時,對這個陰謀茫然不知的彩蝶二人駕馭着飛舟,按照沿途遇到戰場的線索一路向着大荒山脈核心深處挺近。
飛舟進入了一片灰濛濛的陰翳毒瘴之中。飛舟表面自動開啓了防禦陣法,毒瘴腐蝕着護罩發出嗤嗤的聲響。
周圍的瘴氣愈發的濃郁,彩蝶二人終於察覺到了危險。
“彩蝶,這毒瘴似乎有點不對勁啊。”趙妍黛眉微蹙,看着快要將飛舟護罩腐蝕三分之一的瘴氣,隱約間心頭有着一股子不安。
“是有些問題。”
彩蝶點頭,迷茫的看着周圍的瘴氣。
一般而言,在森林中遇到瘴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但以這座飛舟的防禦等級,幾乎可以完全無視百分之八十的毒瘴,就算遇到一些厲害的瘴氣,也最對不過稍微受到一些影響罷了。
可眼下,飛舟的防禦罩子竟然有着被腐蝕瓦解的跡象。
最讓兩人惴惴不安的是,飛舟已經進入毒瘴範圍十分鐘有餘,這個時間足可以直線飛行七八公里。但飛舟依舊被困在了毒瘴的範圍,並且有着深入魔淵,泥足深陷的跡象。
“不管了,只要直線飛行,總會衝出去的。”彩蝶發揮樂天派的性格,操控着飛舟以着全速向前飛行,妄圖突破毒瘴的籠罩範圍。
飛舟在持續的深入,隨着毒瘴的濃郁,二人目力的可見度也在飛快的降低着。
放眼望去,飛舟十米開外盡是色彩斑斕的氤氳,十米之內看到的也只是朦朦朧朧一眼模糊的霧氣。
已經半個小時了,這瘴氣範圍竟然還沒有看到邊緣。
“不對,大荒山脈中絕對不會有這麼大的毒瘴。”趙妍終於下定了判斷,令她心裡的不安更加濃烈起來。
彩蝶也安靜了下來,就算她性格在怎麼大大咧咧,遇到這種事也會本能的感到恐懼。
“師姐,我們怎麼辦?”彩蝶不安的看着四周,那白茫茫的霧氣就像是怪獸猙獰的大嘴,要將她們的飛舟一口吞下去。
趙妍看着瘴氣思考了一會,下定了決心道:“向上飛,只要飛舟脫離了毒瘴的範圍,我們就安全了。”
嗖。
一座飛舟勢頭一轉,如穿雲神梭般沖天而起。
飛舟的速度極快,幾乎一眨眼的時間已經飛上去幾百丈的距離。
身處高空之上,周圍的瘴氣果然淡化了不少。已經可以看到毒瘴的邊緣地帶。
兩人大喜過望,操控着飛舟又是一個加速,筆直的向毒瘴邊緣突破而去。
百米
十米
一米……
嘭。
在毒瘴的邊緣,高速飛行的飛舟彷彿撞在了一個無形的罩子上,一陣猛烈的反震力將飛舟防禦陣法裂開了一條條裂痕,一股驚人的彈力也是將飛舟猛的向毒瘴深處彈了回去。
“啊。”
飛舟上,彩蝶兩個女孩子失聲尖叫着。
飛舟急速隕落,彩蝶二人拼盡了全力,纔在十米左右的高空上堪堪將飛舟止住。周圍,浩如煙海的瘴氣鋪天蓋地的涌來,迷霧中像是有着一雙無形大手,操控着毒瘴將飛舟連同飛舟上的兩個女孩子一同包裹在了裡面。
“桀桀……天昊宗的人,老夫等候多時了。”
“嘖嘖……竟然還是兩位女長老,不枉我西山一窟鬼精心策劃,老天總算帶我不薄啊。”
瘴氣之中,一個陣法緩緩升騰。
這是一座巨大的法陣,籠罩了整個瘴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晶球一樣,將瘴氣關在了裡面,瘴氣凝而不散,其他生靈有進無出。
飛舟上,突然的變故令兩個女孩子花容失色,但好在還沒有徹底的亂了手腳。
“你是誰?藏頭露尾的算什麼英雄,有膽子伏擊我天昊宗的人,難道沒膽子現出真身,讓我們姐妹二人認識你是何方神聖嗎?”彩蝶嬌叱道。
“桀桀……好個牙尖嘴利的女娃娃,不用這些激將法了,老夫現身一見又有何妨。”
毒瘴之中,一道身穿黑袍,黑紗蒙面的身影顯現出來。
這人看身形應該有個六七十歲的年紀,但是身高明顯是個侏儒,勉勉強強有一米五左右。他右手上,拿着一根頂端鑲嵌着骷髏頭的法杖,空洞的眼洞中有着兩簇綠油油的鬼火忽而閃動着,透露着一股陰森邪惡的味道。
趙妍二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老者一眼,面露不屑之色:“這就是你說的現身一見?難道你所謂的現身,是不把臉皮算在內的嗎?”
老者黑紗後的一張臉閃過怒色,轉瞬即逝。
“兩個無知的女娃,你們還是第一個在千毒血污陣中還敢如此大言不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