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北鄰黃河,南接秦嶺,周圍山連山、峰連峰,可謂是“谷深崖絕,山高路狹”。除關前之外,中間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往來僅容一車一馬,任何人想要拿下這座易守難攻的雄關,都絕非易事。
潼關之上,一名高瘦的男子正將一把長刀舞得密不透風,周圍一羣全副武裝的士卒高舉着刀槍大聲叫好,令男子一副洋洋自得的享受樣子。這男子,便是韓遂麾下八部將之一的另外一名將領——樑興。
韓遂攻佔潼關之後,略作停留,派出閻行等人東進攻擊洛陽之後,便留下了樑興把守潼關,自己則率領兩萬大軍回到了長安城外的叛軍大營。
在韓遂的眼中,被推舉出來的所謂的“西北王”閻忠不過是個擺設而已,那幫羌族的傢伙都是些有勇無謀之輩,至於馬超,若非其老子馬騰此刻正在自己手中“做客”,恐怕馬超也不會率兵與朝廷爲敵。他認爲,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勞,若是沒有自己的話,別說得到眼下這般大好局勢了,那幫傢伙們不自個兒打起來就謝天謝地了。
故而,韓遂佔據潼關不久後便親率大軍返回了叛軍大營。
至於樑興,自從韓遂離開潼關之後,他便成了這裡真正的老大。每天閒的沒事就舞刀弄棒,麾下士卒們自然誇讚不已。不過要說起來,他的武藝也確實不錯,否則也不會被韓遂看重,成爲八部將之一了。
其實,他有個嗜好,就是喜歡被人誇獎稱讚。一旦有人稱讚他,他就會覺得人生是如此美好,自己活得真是多姿多彩,沉浸在強烈的滿足感之中的他,吃飯也能多吃幾碗。所以每當他習武時,都喜歡拉着一幫親兵圍觀叫好,從不例外。
今天也同樣如此。樑興一番刀法演練之後,正在享受着手下們的稱讚,正在這時,令他不爽的事情發生了:有人來報,候選帶人押着一支車隊前來,似乎是要押運搜刮來的糧餉軍械等前去主公韓遂處報功領賞。
“那個沒用的大胖子,這等好事居然輪到他頭上了,真是令人氣惱啊。”樑興素來瞧不起候選,聽說來者乃是候選,立刻撇着嘴嘟囔道。
“老大,要不咱們把他打發回去,自個兒押着東西送去大營那邊?”有人提議道。
“好主意。”樑興瞬間興奮起來,望着關外的車隊人馬,心中暗自暢想起主公誇讚起自己時的美妙場景。
關外,候選一臉緊張地望着緊閉的潼關大門,不時地擦一把額頭的冷汗。
不是他膽小,而是此舉實在是有違他的做事風格。投降也就罷了,還帶着敵人前來奪關,這萬一要是失敗了,自己恐怕就……
“不必緊張,放鬆些,別被關上的人瞧出破綻。”洪翔提醒道。
自從收降了候選,洪翔便與荀攸定下計策,命候選借押送搜刮來的糧餉軍械去見韓遂之名,騙開潼關大門,一舉佔據這座極難正面撼動的雄關。
淳于瓊因爲過去招惹過洪翔,所以一見洪翔就打心底裡發憷,害怕洪翔找機會整治自己,故而主動提出要留下鎮守函谷關。
洪翔同意了淳于瓊的提議,臨時任命淳于瓊爲守關大將,並將袁紹手下僅剩的兩千多作戰能力極差的私兵留下守關,等待朝廷那邊接到捷報後的另行委派。
就這樣,袁紹成了個光桿司令,身邊除了侄子高幹之外,別無他人可以使喚。這自然令他有些不滿,可是如此獲取軍功的關鍵時刻,他暫時也不敢得罪洪翔,故而只好忍氣吞聲地默許了洪翔的安排,並與洪翔一起向潼關進發。
來到巍峨雄壯的潼關後,袁紹仰望着這座要塞,心中此起彼伏。
只要自己能夠參與了此關的收復,那麼日後的軍功必然不會少。別忘了,家主大人到時候也會參與定功之事呢。
“喂,老袁,想啥好事呢?”典韋一臉壞笑地湊到袁紹身邊,用粗壯的手指捅了捅袁紹的後腰,大咧咧問道。
袁紹只覺後腰一痛,耳畔傳來典韋那可惡的壞笑聲,眉頭瞬間皺成了川字。
“休得無禮。”高幹搶到袁紹身前,擺出一副忠義護主的模樣,高聲喝道。
典韋哈哈一笑,飛起一腳直接踢在高幹的小腹處,疼得高幹直接成了滾地葫蘆。周圍的囚犯兵們紛紛圍攏過來大聲叫好,引起了洪翔的注意。
“怎麼回事?”洪翔來到典韋面前皺眉問道。
這個時候如此,不是存心搗亂麼。
“那小子肚子痛,俺想幫他治治,可他似乎不接受俺的好意。”典韋故意衝着洪翔擠眉弄眼道。
洪翔見狀似乎明白了什麼,扭頭望了一眼不遠處淡笑之中的荀攸,徹底會意,搖頭輕笑道:“有病不治可不行。”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臉無助的袁紹和痛得滿地打滾的高幹。
關上的樑興正巧看到這一幕,心中的懷疑之心盡去,哈哈一笑,衝手下道:“去開門吧,不必擔心了。若是敵人來奪關的話,斷然不會如此。”
原來,剛纔他沉浸在暢想之中時,手下心腹提出,關外的來人似乎有些太多,從而引起了他的懷疑。可是外面的這般內訌場景,令他聯想到西北軍營之中經常發生的事情,心下一番思索,認爲關外之人並無可疑之處,開門沒有絲毫問題。
別忘了,在他看來,函谷關還在自家軍隊的手中,更何況閻老大率領的鐵騎也絕非容易擊敗的,即便事情有變,也斷然不會絲毫風聲沒有泄露。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看到潼關的大門緩緩打開,荀攸臉上笑意更濃。
剛剛典韋過去撩撥袁紹,其實是他靈機一動想到的。若非如此,如此奪關的關鍵時刻,即便典韋如何大膽也不會輕易去招惹袁紹。
典韋來到荀攸身邊,咧着大嘴笑道:“公達,你這招還真有用,守關的那個笨蛋果然中計了。”
荀攸淡淡一笑,道:“先別急着高興,一切待順利拿下潼關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