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峰不敢開玩笑,一臉正色地道,“家主就是給屬下十個膽子,屬下也不敢做那樣的事情。我對安露小姐是真心實意的,也斷不敢辜負她對我的感情。”
龐飛還沒說話,一旁的安露倒是先忍不住了,“姐夫跟你開玩笑呢,你這都看不出來,真是傻。”
岐峰不好意思地笑道,“可我沒開玩笑,我說的都是認真的。安露,正好家主和主母都回來了,我就當着他們的面跟你做個保證,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永永遠遠地對你好的。”
“嗯,這個證我可以做。”龐飛笑着附和。
安露羞紅了臉,“你討厭死了,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幹嘛。”
說完,跑了開去。
岐峰傻愣愣地站着,龐飛衝他使眼色,示意他別傻站了,跟安露該幹嘛幹嘛去。
岐峰卻是左右爲難起來,“家主……我……”
“我什麼我,我不都說了嗎,今晚不用你接我們,你們兩個,該幹嘛幹嘛去。”
“可是……”
“嗯?”
龐飛眼睛一瞪,岐峰就再也不敢說話了,乖乖地去找安露去了。
不稍片刻,岐峰和安露兩個人手拉着手準備出門。
岐峰有點害羞,安露也有點害羞,但跟岐峰的害羞比起來,安露還是要好上許多的。
“姐,姐夫,那我們兩個就出去了。”
“嗯,去吧。”
龐飛目送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裡滿是期待。
安露這丫頭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自從跟時峰的事情之後,就一直走不出感情的漩渦。
對談男朋友的事情,更是好像有了心裡陰影一樣。
上次在家人的催促下倒是談了個,但那人心懷不軌,明顯只是利用她的關係想從龐飛這取得什麼利益。
後來被龐飛拆穿了騙局之後,安露對感情的事情,就更是一點期待也沒有了。
這麼些年一直拖着,不肯找男朋友。
而岐峰呢,跟隨龐飛多年,他的性格、人品等等,龐飛都再瞭解不過。
將安露託付給他照顧,龐飛和安瑤都能放心。
小丫頭囡囡在安瑤的哄勸下,終於肯跟二人一起回去了。
安建山將曹秀娥哄着睡下才從房間裡出來的,“你媽剛剛睡下,身邊不能離人,我就不送你們了。”
“爸。”安瑤跑過去,緊緊地將安建山抱住。
這次的旅遊,給了安瑤很多的感受和啓發,特別是那對猴子母子的事情,讓安瑤一直印象深刻。
回來的路上安瑤就說了,不管她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對父母的關愛,也是絕對不能少的。
這一年多來,她太少將注意力和關注點放在父母身上了,這是她的遺憾,也是她難以彌補的過錯。
所以這次回來之後,她一定要好好地彌補曹秀娥和安建山,也讓安露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能把大好的青春,都放在家庭上,而不管自己的事情。
這些話,安瑤以前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因爲她總覺得和安家人之間好像有着隔閡,其實這種隔閡就是她自己給自己的。
因爲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所以她看這所有的人,好像就缺少一種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情感。
而現在,那些顧慮、不解等等,統統都消失不見了。
血濃於水,不管你記不記得你曾經的事情,不管你記不記得自己是誰,你終究是安家的人,你的身體裡,也終究是流淌着安家人的血液的。
這一點,無關乎你的記憶,這是生物的本能。
安建山欣慰地拍着安瑤的後背,笑着說,“傻丫頭,一家人說這麼見外的話幹嘛,你的情況我們都知道,我們也從來沒怪過你,你也不要自責,該幹嘛就幹嘛。”
“你媽有我照顧,好着呢。年輕的時候,我虧欠她的,現在我們老了,也該是時候讓我還欠她的債了。還有安露,她現在不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了,我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再也不用懸着一顆心爲她擔心了。”
“而且她現在也開始談男朋友了,多好啊!”
安瑤的眼眶溼潤了,這些在她看來,都是安建山對她的理解和疼愛,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愛。
他不想讓安瑤擔心和操心,所以纔會說這些話。
但真的有那麼好嗎?
可沒那麼容易!
照顧一個思維混亂的病人,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的。
你得時時刻刻陪着她,一秒鐘也不能離開她的身邊,因爲她會亂跑,會吧自己弄丟。
而你還不能不帶她出去轉轉,因爲總是憋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面,這樣對病人的健康和恢復是不利的。
帶着病人出去,那更是要操一千個心一萬個心的,安瑤雖然來安家的次數不多,卻也知道,安建山有多不容易。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次都是要千般萬般地守在曹秀娥跟前,將她哄睡着了,自己纔敢出來。
而自己呢,這一年多來都做了什麼?
自己可能連那隻小猴子都不如。
越想,安瑤的心裡越是難受。
不管怎樣,她以後都會努力盡到一個做女兒該做的事情。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父女二人告別,然後,龐飛和安瑤帶着囡囡,離開安家,返回牛頭山。
小丫頭一路上就只粘着安瑤一個人,還不停地用手撫摸安瑤的肚子,問道,“媽咪媽咪,你這裡面是不是有小妹妹了?”
“沒有。”安瑤紅着臉說。
囡囡撅着小嘴,不高興地說,“亮亮都有小弟弟了,你怎麼還不給我生小妹妹啊。我好想要個小妹妹,媽咪媽咪,你快點和爸比給我生個小妹妹嘛。”
“臭丫頭,能不能不說這個了。”安瑤試圖轉移話題。
囡囡卻是搖頭說,“我不嘛我不嘛,我就要說。要是你沒有出事的話,我現在都有小妹妹了……”
“囡囡。”龐飛赫然出聲,打斷囡囡的話。
囡囡意識到自己說二來不該說的話,趕緊用兩隻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而這一幕,已然被安瑤聽見。
她隱隱覺得,龐飛有事情瞞着自己。
孩子?
剛纔囡囡說,如果她沒出事的話,她現在已經有個小妹妹了,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當她再問的時候,龐飛和囡囡,卻一個比一個嘴巴嚴實,誰也不肯再說了。
他們越是這樣,越是讓安瑤心裡疑惑和難受,龐飛到底還向自己隱瞞了什麼事情?
是囡囡口中的那個孩子的事情嗎?
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爲什麼會沒了?
安頓好囡囡之後,安瑤便追着龐飛一路地問,“那個孩子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別躲避,我告訴你,你不告訴我,我就去問其他人,我總能問出個所以然來的。”
龐飛抓着安瑤的胳膊說,“那件事情對你來說,是打擊最大,也是你最難接受的一件事情。正是因爲那件事,你的心裡受傷纔會非常嚴重,以至於你什麼也不願意記得,導致了你的失憶。”
“安瑤,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不想你再承受一次那樣的痛苦。老天讓你失憶,就是讓你忘記過去的那些痛苦,我又怎麼能捨得讓你再承受一次呢。”
“不要再問了,現在的生活,不是越來越好了嗎,不是越來越穩定踏實了嗎,你幹嘛還要去追究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安瑤有些動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問還是不該問。
誠如龐飛所說,現在的生活,的確是正在趨於平靜和安寧,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的美好。
一旦她撕開了過去的那些傷口,會不會噩夢再次降臨,會不會關於過去一切不好的回憶,一下子就又都回來了?
那個時候,她該用什麼心裡去承受呢,她能不能承受得起呢,會不會再遭遇一次打擊,然後再變得憂鬱起來?
那他們好不容易恢復寧靜的生活,是不是又要再一次地被打破,被破壞了?
安瑤矛盾了,真的矛盾了。
龐飛緊緊地將她抱進懷裡,情真意切地說,“就讓所有不好的事情都隨風而去吧,我們就當是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樣不也挺好的嘛。”
“你開開心心的,孩子們開開心心的,我也就開心了。我這輩子沒什麼大的願望,就希望咱們一家子團團圓圓的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安瑤能感受到龐飛說這番話的心裡感受,她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也許龐飛說的對,過去的事情,畢竟已經都是過去式了,再去追究,好像也沒多大的意義。
除了帶給自己和身邊的人痛苦和擔憂之外,還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了!
那又何必去追究那些不好的事情呢,就像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
想着,安瑤也伸手抱住了龐飛,將腦袋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裡,“好,我不追究了,故去的事情,就讓他們都過去吧,我們重新開始,重新再愛一次。”
龐飛笑了,將安瑤抱的更緊了。
一路玩耍進來的囡囡看到這一幕,趕緊用兩隻小手捂住眼睛,“我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你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