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閒吶……”星艦裡,潘老實點着了一支菸,眯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吐出了一串菸圈,這纔對潘小閒道:“其實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你媽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我們就只是一個契約婚姻,她需要一個安穩的家把孩子生出來養大,我需要一個老婆一個家讓別人相信我生活得很好,哪怕這個老婆和家都只是個假象而已。
“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承受了多少壓力,家裡人不斷的催婚,每天都安排我到處去相親。
“但我這個條件,要長相沒長相、要身高沒身高、要學歷沒學歷、要房子沒房子、要車沒車、要工作沒工作、要家世沒家世……最大的優點就是老實,誰能看得上我?
“相親的結果就是不斷被人嫌棄、打臉,周圍的人也都看不起我,嘲笑我這輩子就是個盧瑟。
“我對配偶的要求其實很低的……只要是個女人就行,可即便這樣都找不到老婆。
“一次我從工廠裡下了夜班出來,走夜路遇到了搶劫的,三個彪形大漢把我給堵在了牆角。
“我打又打不過,喊也不敢喊,只能是把錢包交給他們,就在這個時候,我夢中的女神降臨了!
“她一個打三個,幾乎是眨眨眼的工夫,那三個彪形大漢全都被撂倒了,我激動地向她道謝,她卻給了我一個驚喜。
“她問我願意不願意跟她結婚,簽訂契約有名無實的那種,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像她這樣完美的女神,我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都沒親眼看到過這麼美的人,現在不但親眼看到了,竟然還能和她結婚,就算是名義上的婚姻,我也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啊!
“小閒你原諒我就是那麼俗啊,我真不是什麼道德聖人,我就是想着反正我也找不到老婆,能找到個這樣的老婆簡直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就算不能做什麼,擺在家裡也養眼啊對不對?
“當然我還有一點小心思,想着萬一那個男人永遠不回來了呢,萬一能和女神日久生情了呢?
“但是後來我發現是我太甜了,就算那個男人永遠不回來,你媽也絕不會愛上我。
“不是因爲我要長相沒長相、要身高沒身高、要學歷沒學歷、要房子沒房子、要車沒車、要工作沒工作、要家世沒家世……而是因爲她的一顆心都被那個男人填滿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在自黑,也不是在替你媽洗地,我只是想告訴你,別怪你媽,一個女孩未婚先孕離家出走,真的很不容易,她是爲了守護她的愛情,也爲了守護她的孩子。
“你也別怪我,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我愛你只是因爲我愛她。
“十九年過去了,我雖然沒有和女神日久生情,但卻和女神的兒子日久生情了。”
潘老實說到這裡含着淚花笑了,伸手攬住了潘小閒的肩頭:“現在你親爹回來了,你還會認我這個爸爸嗎?”
“爲什麼不認?就算不是親生的,咱也是日久生情不是嗎?”潘小閒舉起了手裡的酒瓶跟潘老實的杯子磕了一下:“多的不說了,都在酒裡了,爸,我幹了,你隨意!”
潘小閒“咕咚咕咚”直接幹掉了一瓶子一斤裝的二鍋頭,他懂,潘老實就是普通人,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如果說潘老實是因爲他長得乖巧可愛就把他當親兒子看待,他當然不信。可是正如潘老實所說,日久生情了。
那不是一天兩天,那是十九年啊!
就算是養條狗,十九年也跟親人似的了吧?潘老實對他是真心實意的,有什麼好吃的都捨不得吃給他留着,自己一件衣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卻總是會讓潘小閒穿上新衣服,這種感情就算一開始並不純粹,但十九年過去也早就沉澱出了深厚的愛。
“不,這一次我必須幹!”潘老實毫不猶豫的一口喝乾了這一杯白酒,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道是嗆的,還是其他什麼不爲人知的原因。
“王子殿下,山城基地到了!”曼尼伯爵恭恭敬敬的在門口通報,沒經過潘小閒同意就算是門開着他都不敢踏入半步。
潘小閒揮了揮手,曼尼伯爵便立即退開了,潘小閒是故意沒關門,關上門他不管和潘老實說什麼,都可能會引起別人的猜疑。
他是不怕喬恩公爵猜疑他什麼,喬恩公爵雖然和他相處時日很短,但對他這個兒子卻是百分百的信任。
他怕的是人言可畏,猜疑的人多了就會以訛傳訛,不管傳謠成什麼樣,最受傷害的人都是他媽媽張丹霞。
“爸,以後你會回到過去的日子嗎?”潘小閒試探着問道,其實如果潘老實願意,這個地球上任何東西潘小閒都可以給他。
哪怕讓潘老實當上山城基地總督也就是潘小閒一句話的事兒,可那並不是潘老實想要的生活。
“是啊,回到過去的日子,那纔是屬於我的生活……”潘老實長長的舒了口氣,他是真的喝多了,臉色漲紅得好像燒熟了的豬肝:“其實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跟你媽結婚這些年活的也挺累的!
“結婚之前我想着,你們不說我找不到老婆嗎?這回我娶了個女神,婚宴上還不是打臉啪啪的?
“可是你猜怎麼着?他們都說我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甚至還有人說我是接盤俠!湊……
“每次我和你媽一起出門就免不了被人說閒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男人看着我的眼神都跟要生吞了我似的,女人們就是一臉古怪在想什麼不可描述的事……
“而我面對你媽的時候也總是小心翼翼,因爲我怕冒犯了女神,說話都不敢大聲這你是知道的。
“在家裡什麼活兒都捨不得讓你媽幹,吃飯都不敢在你媽面前的盤子裡夾菜,再熱的天在家裡我都不敢光膀子,連看電視也不敢跟你媽搶臺,你知道我都多少年沒看過足球了?
“累!真特麼累!比我找不到老婆時活着還累!我這才知道,不該屬於我的,被我得到了,那其實不是幸福,而是負擔!
“你知道什麼時候我才真正好受些嗎?就是出了車禍,我們住在貧民窟的日子……”
潘小閒竟然無言以對,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想想自己這麼多老婆,不管是寧玉碎這個大小姐還是曼陀羅這個玉面閻羅,亦或是小龍女無瑕、天蠍帝國的鳳凰公主、唐門門主唐玉和唐門姥姥唐仙兒,就算是再牛逼的身份再碉堡的實力,在他面前也得把屁股撅得高高的,哪像潘老實活的這麼憋屈啊,娶了個菩薩在家裡供着。
看潘老實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潘小閒嘆了口氣,扶着他到一旁躺下,然後走了出去。
“王子殿下,我們已經着陸了……”曼尼伯爵在門外候着的,壓低了聲音詢問。
“先停着吧。”潘小閒說着回頭看了一眼睡熟了的潘老實:“等我爸睡醒了再說。”
“是!”曼尼伯爵答應着,挺不爽的瞥了潘老實一眼,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也配當我們王子殿下的乾爹?
但潘小閒對潘老實十分重視,曼尼伯爵可不敢做什麼小動作,只能是乖乖的在門外守着。
……
金街的街口,潘老實像過去一樣坐在小馬紮上擺攤替人修鞋,他仍舊穿着打補丁的破牛仔布工裝,脖子上套着圍裙,用滿是老繭的手用錐子用力的去穿透厚實的鞋沿,鼻樑上架着的眼鏡滑了下來,他都顧不上騰出手來去扶一把,專心的補鞋。
“我爸今天的生意好像不太好。”潘小閒遠遠的看着他,頭也不回的道。
“將軍請您放心,我們已經安排了人手。”曾經被潘小閒帶過的警衛團一營營長趙雷在他身後恭恭敬敬的道:“保證老爺子每天都至少能修上二十雙鞋,保證都是好修又花錢多的,保證沒有重複的面孔——咱們軍區六十萬正規軍隨時待命!”
潘小閒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時他看到那灌湯包大嬸走向了潘老實,好像是想要放嘲諷,不用潘小閒下令,已經有穿着便衣的軍人過來,一左一右的把灌湯包大嬸給夾到了旁邊的小衚衕裡聊聊。
“將軍,我們保證讓老爺子每天都過得安安心心的!”趙雷看着潘小閒的目光中充滿了火熱的崇拜,潘小閒如今已經是地球軍人心中的戰神,雖然名義上是軍神、戰神並列,但戰神潘小閒的威望早已超越了軍神榮耀華,能爲潘小閒辦私事趙雷簡直是覺得莫大的榮耀。
“那就拜託你了。”潘小閒拍了拍趙雷的肩頭,潘老實覺得在這個環境裡待着舒坦,在光明頂錦衣美食的反而過得不自在,潘小閒自然是隻能依着他,並且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爲他提供最好的環境,希望潘老實能夠安享晚年。
“將軍請放心,保證完成任務!”趙雷“啪”的敬了個標準的軍禮,便在此時潘小閒的通訊腕錶忽然響了起來。
潘小閒轉過身,查看了下通訊腕錶上傳來的短訊,竟然是九幽宮發來的緊急求援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