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室內,三十六顆日耀晶鑲嵌在四周牆壁上泛着白光將廳室照的通亮,唐擎坐在椅子上瞧了瞧桌子上擺放的一個白玉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望着這些微紅色的玉液,他的眉頭不由一挑,而後端起杯子將金魂玉液喝了下去。
旁邊屠八彎腰站着,卻是沒有捋那一抹八字鬍,一直以來他知道龍虎爺很厲害,也很詭異,但是究竟有多厲害,有多詭異,卻是沒有什麼具體概念,原本以爲此次來找雲寶商行的麻煩會有一番苦戰,可是呢,自進來以後,龍虎爺只是問了兩句話,確定了一下,然後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戰鬥就這樣結束了,瞧了瞧軟在地上虛弱不堪的雲寶商行大掌櫃蔡正德,又看了看癱瘓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天水行會會長盧靖才,屠八的眼角禁不住的抽搐了兩下。
顯然,這一幕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屠八如此,更莫說軟在地上的二人,蔡正德臉色煞白,嘴脣乾裂,虛弱喘息着,他看起來除了虛弱以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事實也的確如此,皮膜、筋骨、血液、五臟乃至丹田、元花一切都很完好,可是蔡正德卻站不起來,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只覺渾身每一寸皮膜都傳來撕裂的疼痛,不止皮膜、筋骨、五臟、丹田乃至元花都是如此,這種感覺並不是很痛,卻猶如數萬只螞蟻一點一點的啃食一樣。讓人又癢又麻。
而另一邊,盧靖才癱瘓在地上。同樣是站不起來,他的肉身看起來一切都很完好。也沒有酥麻的感覺,而且氣息也不虛弱,神魂也無礙,他可以站起來,但他不敢。
是的,不敢。
因爲就在剛纔他的神魂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被抽離了出來。而這個人只不過彈了彈了手指而已,直到現在他依舊清晰的記得這個人手指泛起的那五抹幽光。
那是一種精神之力。
一種極其恐怖極其邪惡極其強大的精神之力,恐怖的讓他的神魂在顫抖,邪惡的讓他的神魂不敢反抗。強大的幾乎可以碾壓一切,神魂最爲敏感,而當盧靖才的神魂被抽離出來時,他從幽光之中竟然感受到了煉獄,在那煉獄之中,仿若有數不盡的妖魔鬼怪在接受着煉獄之火的焚燒,在哀嚎,在嘶吼、在吶喊——
爲什麼我會從他的精神之力中感覺到這些?
盧靖纔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只是覺得眼前這人尤爲恐怖。恐怖到無邊。
唐擎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端着杯子,翹着二郎腿,微微側着頭,瞧着蔡正德,淡淡的聲音傳來,充斥着靜寂的壓抑,卻也只是吐出一個字。
“說。”
然而就是這一個字。讓蔡正德的身軀不由一顫,他不敢擡頭,不敢直視,顫顫巍巍的迴應,“是李堂,他纔是雲寶商行真正的主人,小人只是替他辦事,前幾日他吩咐小人,讓小人放出話,就說商行的地契被人盜走了,然後讓小的在天水衙等着您,只要……只要您拿出地契,李堂就讓小人誣陷您……誣陷您偷走了雲寶商行的地契,然後將你……”
唐擎點點頭,又瞧了瞧盧靖才,問道,“你又是誰。”
“不管小人的事,小人連雲寶商行真正的主人是李堂都不知,今日也是被蔡正德請過來,他說雲寶商行丟了地契,到時候讓小人說說話,小人……小人並沒有答應,真不管小人的事情啊!”
比之蔡正德,盧靖才似乎十分害怕。
“我問你是誰。”唐擎又重複了一遍。
盧靖纔不敢怠慢,連忙說出自己的身份,“小人一時糊塗冒犯了大人,望大人海涵放過……放過小人。”盧靖纔是真害怕,只是一抹精神之力就那般恐怖,他無法想象眼前這人的神魂該是何等強大。
唐擎沒有說話,站起身時,盧靖才嚇的身心俱顫,唐擎摁着他的肩膀,伸手一揚,從盧靖才的體內抽搐一抹魂髓,而後又是一揚,抽了一抹血髓,手指掐動時,魂髓和血髓頃刻間被煉成了一抹怪異的精光。
“你竟然抽了我的……血魂之髓!你……想做什麼!”
血魂之髓極其重要,與神魂和氣血有着密切關聯,一旦落入他人手中,後果十分可怕。
而後唐擎又抽了蔡正德的血魂之髓同樣煉成一抹精光,兩人的血魂之髓在他的掌心漂浮着,隨着五指微微彈動,兩抹血魂之髓也在扭曲變化,當手指停止時,血魂之髓也停止變化,精光不在是精光,而是衍生成兩個詭異的符文。
看見自己的血魂之髓被煉成符文,不管是盧靖才還是蔡正德皆是驚恐的脫口嘶喊道,“血魂之髓生死符!”血魂之髓被抽取,對於肉身和神魂都沒有什麼影響,但若是被煉成什麼東西那就很可怕了,血魂之髓能夠煉成的東西有很多,其中最可怕的當屬生死符。
一旦血魂之髓被煉成生死符,那麼生死已經不由你,而是完全掌控在那個持有生死符的人手中,兩人劇烈顫抖之後,失魂落魄的望着仿若等待審判的囚犯一樣感到絕望。
唐擎瞧着二人,淡淡的說道,“你,蔡正德,明天到天水衙把資源地公正給我,你,盧靖才,明天帶着你的家當交給我,我對你們的生死沒有什麼興趣,辦完事兒就還給你們。”
說罷,直接帶着屠八離去,只留下兩個徹底絕望的人。
盧靖才現在恨透了蔡正德,如若不是他邀請品嚐金魂玉液,自己的血魂之髓也不會被人煉成生死符,他恨蔡正德,而蔡正德則恨死了李堂,如若不是李堂,他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副田地。
屠八趕着馬車穿梭在街道上,好奇的詢問,“龍虎爺,您老剛纔煉製的那什麼生死符,真的可以掌控他人的生死?”看見唐擎點頭,屠八又趕緊說道,“既然您老有這等手段,咱們何不多敲詐一些?”
“敲詐誰啊?”
“烽火符文塔啊,十年前烽火符文塔敲詐了水雲派五畝資源地,咱們不如……”儘管唐擎從來沒有說過,不過屠八多多少少也能看的出龍虎爺是在幫水雲派,至於龍虎爺爲什麼要幫助水雲派,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爲他很清楚這不是自己應該考慮的問題。
“敲詐烽火符文塔啊。”唐擎坐在馬車裡,隨着馬車顛簸而晃晃悠悠,吃着瘋魔果,說道,“怎麼敲詐?”
“就用生死符唄,只要您老動手辦了那塔主,到時候咱們還不是想要什麼來什麼?”
“小崽子,你以爲血魂之髓是那麼好抽的嗎?”
“我看您老剛纔抽的時候很輕鬆啊。”
“那是因爲盧靖才和蔡正德修爲不高,而且被我嚇破了膽,心神失守,方纔可以抽取,烽火符文塔的塔主,神魂應該很強大,抽的時候很麻煩,一個弄不好可能會惹一身騷,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就吃虧了。”唐擎吐出少許薄皮兒,又道,“就算爺抽了他們的血魂之髓,煉成了生死符,爺也很順利的敲詐了他們的資源地,可是,然後呢?”
“然後?什麼然後?”屠八不明白。
“如若只是烽火符文塔,爺早就把他們給辦了,還用得着這麼麻煩?關鍵是烽火符文塔上頭還有聖塔撐腰啊,爺今兒個辦了烽火符文塔,明兒聖塔就得來人,那裡面有幾個老變態,神魂之強厲害的緊。”唐擎拍了拍衣衫將一些瘋魔果的皮兒拍下去,又道,“爺倒也不怕他們,只不過……他們頭上也有人罩着啊,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仙人。”
唐擎的話聽的屠八毛骨悚然,“龍虎爺,這聖域之內還有仙人嗎?”
“當然有,而且還不少,不止有仙人,魔仙、鬼仙、妖仙、神仙、散仙等等亂七八糟一大堆。”
“我的老天爺啊!不是說仙人應該都在九天之上嗎?他們不在九天在聖域幹嘛?”
“有些仙是上不去九天,所以才待在聖域,有些仙則是下來辦事的,有些是奉命駐守監察的,有些是亡命徒,下來躲仇家的……”
“太、太可怕了。”在屠八的印象中,仙都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整天過着瀟灑安逸的日子,聽聞唐擎這麼說,和想象相差之大一時讓他無法接受。
“你現在還嫩,等你修成鬼仙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原來根本不是想象中那個世界,成仙也不是想象中那麼瀟灑,就比如你們鬼界的風子嶽吧,那廝在九天犯事了,所以下來躲仇家的。”
“這……”屠八內心泛起驚濤駭浪,已是無法言語。
“這天下大着呢,大到你無法想象,而一些勢力的存在也是高的很,高到和九天相通,尤其是這些頭上頂着聖耀的,一層一層猶如金字塔一樣,直通九天之上,如若是以前,爺光棍一條,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想宰就也宰了他們,就算神仙下凡,爺打不過跑了便是,可惜……”唐擎搖頭一嘆,“可惜爺在聖域還要還一份兒債,不能跑。”
屠八隻感頭皮發麻,實在不想在這個恐怖的話題上說太多,連忙說道,“既然烽火符文塔上頭有聖塔罩着,聖塔也有九天罩着,自然不能來硬的,那咱們怎麼對付烽火符文塔?”
“怎麼對付?當然是光明正大,轟轟烈烈的弄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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