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茹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這小子是哪根蔥?就憑他也可以那樣對你。哥沒有保護好你,你讓開,我要弄死他給你出氣。”唐如龍並沒有解氣,反倒更加的憎恨。
大寶本來決心要和他槓到底的,但知道他們之間是兄妹關係,而且還不和氣的態勢,心中頓時就軟了。
家醜不外揚。剛纔唐如龍沒有直接點明,唐茹也沒有否認,大寶知道昨晚上是真的了,一種男子漢的責任頓時就上來了,衝着兩兄妹吼:“我會負責對她好!”
啪……
唐茹轉身就是一個耳刮子落在他臉上。
大寶頓時就凌亂了,還以爲她在唐如龍面前護着自己是對自己有意思,那這一巴掌算什麼意思?
“就算他是一個臭蟲,我喜歡他怎麼了?就算你是我哥,我喜歡他礙你什麼事了?我跟他上牀又不是跟你。”兄妹兩人對視。
唐如龍胸口堵着悶氣,快要呼吸不過來。
圓圓還是第一次聽她這麼無情對她哥哥說話,不過知道她說的都是氣話。大寶叫什麼名字她們都不知道,怎麼會有那麼纏、綿的愛意?
說罷,唐茹轉身從人羣之中離開,唐如龍再也沒有勇氣去看她離開的背影。
噗……
唐如龍被氣得吐血,眼睛盯在地上,手不知道往哪兒放,腦袋一片空白,四周的閒言碎語讓他透不過氣來,那麼多人他一個都看不到,整個世界變得黑暗不見光。
這絕對是一個校園爆炸性新聞事件,在網絡高速傳輸速度之下,幾人撕逼場面傳過來飛過去。大寶的面孔,距上次校門罵走流氓事件還沒過去多久,又是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新聞系的苗可兒是個工作狂,這種場面當然不會放過,她跟搭檔楊威早就在出現在觀看的人羣之中,只不過當時場面太激烈,她這個系花,沒有被人注意。
隨着唐如龍孤獨背影消失在人們視線之外,這件事情表面上得到暫時的安靜。
二老走得早,兩兄妹相依爲命,唐如龍艱難度日先考上松北大學。他在大學有了收入來源,不僅可以滿足自己的書學費,還要唐茹也要考上這裡,然後有個照應。
唐茹天性聰明,讀書努力,果真考上松北大學。
本來兩人關係其樂融融,但當唐茹得知唐如龍所有的經濟來源,都是因爲他加入金武門,並且知道金武門實際性質,兩人關係徹底破滅,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不怕眼前黑暗阻擋,只要自己在乎的人過得幸福,但現在,他心痛,之前所有的傷痛都不及如此。
一個人無論怎樣堅強,心靈崩塌,則靈魂毀滅。
大寶滿身罪惡感,萬念俱灰,讀個大學容易嗎?
從踏入這個都市的第一天就開始被偷,然後被騙,再然後被打,以及發生一些願意不願意,稀裡糊塗亂七八糟的瑣碎,險些喪命。
當初說好的夢想呢?現在屁都沒有一個。拖累老鄉澤文彪入獄,拆散人家恩愛鴛鴦。半夜跟着二胖一起殘害自己子孫不說,還傷害女性同胞走上犯罪道路。要是再扯上金武門這個組織,這輩子就這樣完蛋了。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掃把星。
夜晚涼風習習。
此時,漫天星宿佈滿夜空,星星眨巴着眼睛,對情侶們來說多麼浪漫唯美的事,但對於站在天台頂樓上,幾百米之上的高空,欄杆外面吹着涼颼颼的風,他覺得天上就要多一顆星星了。
他不堪重負,決定跳樓自殺。
下面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心灰意冷,活着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
“文哥哥,對不起,這個社會太黑暗,我實在看不下去,那就不看了。欠你一萬多塊錢,下輩子再給你洗衣洗襪洗內褲償還好了。我走了,你出來後跟雯雯姐好好過。”
大寶紅着眼睛四十五度角對夜空說話,雙手緊緊抓住背後面欄杆,還有話沒說完,不能直接掉下去。
“老袁啊,兒子不孝,說好要好好讀書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到這才發現讀書沒什麼卵用,還給你浪費書學費,你給我的一萬多塊錢剛下火車全送人了,說來還有點可笑。也罷,以後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這就回去看你。呵……還不知道村裡那羣老傢伙又要怎麼說我的不是了,不過我死了,就不用想這些事情……”
“再見!”
嘟唔……嘟唔……
自殺這個決定太倉促,身上唯一值錢的遺產,也是澤文彪給他買的手機,還好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要不然落下去就要摔得粉碎了,多可惜啊。
“靠,這丫的誰啊,死都不讓人安靜!”
這個號碼大寶就是化成灰都認識,已經像刀子一樣刻在心裡,備註名字顯示:老袁
“老袁你幹嘛啊?這麼晚了不睡覺你打電話來好嚇人!”大寶覺得有點怪異,老爹是不是聽見自己給他說話了?剛剛纔對着天空給他說完話。
“沒事,今天去了趟縣城。”電話那頭聲音有點沙啞,滄桑模糊。
“哦,”這個電話耽誤了他死期,他有點不高興,“你去縣城幹嘛?”
“不是給你去打錢嘛!給你整了兩千零二十塊,你那卡是外地的,取錢要扣手續費。都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老子當年也混過江湖,朋友什麼都是狗屎,在家靠父母,出門還得靠父母,你媽雖然沒了,但你老爸可不是吃素的。”
“得了吧,你那什麼江湖?不就在縣城呆了兩年,最大的收穫也就是老媽。出門連個朋友沒有,你說你當年多衰啊?”其實現在大寶傷心欲絕,害怕再見不到老頭子。
“出去混那麼久,咋感覺一點好的都沒有學到。我給你說,今天可出大事了……”
大寶趕緊的關懷問:“咋啦?你沒事吧!現在在哪裡?”
“我當然在家裡啦。那事跟我沒啥關係,縣城裡的,傻不拉幾的,都混到研究生了,從十六樓上面跳下來,當場就死翹翹,在我面前就摔個稀巴爛,還好老子我這場面見多了,旁邊一女的,直接嚇暈……”
說到這裡,大寶腦海裡就開始想象那個噁心的畫面,雙腿不住打顫,會不會靈魂都變得粉碎?要是沒了靈魂,“頭七”還怎麼回去?
大寶吞了口口水,不知不覺的剛纔的無所畏懼,現在開始猶豫了,一步一步往後退。
老爹今天也是吃多了不消化的一樣,一直喋喋不休:“這下可好了,我幾天都不用吃飯了,這得節約多少糧食!你也不要太有壓力,那個笨蛋就是壓力太大活不下去,所以你將來就不要考研究生了,要不然死了多可惜,噁心自己不說還要噁心別人。等你畢業回家那天,也像老子當年那樣帶個漂亮媳婦回家來就是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研究生都不得好死,我乾脆大學都不讀了,讀了也沒用……還是回家陪你種地的實在……”大寶一邊說話一邊翻回去,不準備跳樓自殺了。
電話那頭突然響起來汽車鳴笛聲音,嘟……
“什麼聲音,你不是說你在家嗎?怎麼會有汽車喇叭聲音?”大寶突然間緊張起來。
他老爹笑笑說:“電視裡頭的,要不然我給你學一個,嗶……”
“哎喲,我的抗日神劇開播,不給你廢話,記住老子的話,多讀書,別成天三心二意的。”大寶感覺這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掛了。
再一想,還是不對,這個電話是新號碼?之前那個在火車站就被偷了?他怎麼知道現在這個的?
還有剛纔那聲喇叭聲音,不像是電視裡面的,明明那麼清楚。他不是說了今天去縣城的嗎?老頭子也真是活糊塗了,去縣城一天往返時間是不夠的。
他今晚又要在縣城過一晚,只要二十塊錢的旅館費,什麼設施都沒有,只有一張牀,那對老頭子來說還是奢侈的。
想到這裡,大寶心頭又是一陣酸楚,昂起頭顱往裡面深深一吸,眼淚和鼻涕纔是沒有落下來。
“哇靠,你狗日的站在這幹嘛?我還以爲你已經自殺了。”王二胖像是已經死去的鬼魂,瞬間出現在大寶後面。
大寶剛剛纔懸崖勒馬,從生死邊緣掙扎回來,這個時候還驚魂未定,被二胖這麼一下,人沒死魂魄倒要先散了,轉頭調整情緒故意掩飾說:“都他媽怪你,弄個狗屁望遠鏡在這裡看什麼看,我們會去酒吧麼?我會喝酒惹事禍害人家姑娘?還坐牢嗎?”
“你不去禍害,遲早有人會禍害!”二胖理直氣壯的,說着又看那個望遠鏡,鏡頭還是那個舞蹈室。
“嘿,你還有理了你!”
舞蹈室今天很冷清,只有唐茹一個,但她沒有跳舞,抱着雙膝坐着,看起來跟一個雕塑沒有什麼區別,還有就是,今天稍稍穿得多了一點,沒有往日的那副活力。
“嘖嘖嘖……這姑娘也真是的,不就第一次沒了嘛,還要這樣子傷心,不過這樣子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你都不知道,今天跟她哥說的那些話,真是霸氣死了,說得就好像愛你愛得深入骨髓的一樣。還真想不到你們兩個還玩真的。”
王二胖說了半天后面沒有迴應,回頭一看,大寶已經消失不見。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