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戴着口罩和鴨舌帽,衣服穿得並不破爛,身上佔滿了機油,顯得發黑,不過這都是他們習以爲常的事。
“你需要換輪胎?”工作人員神秘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袁天順把龐非放在那邊沒有跟過來,工作人員說過那話之後袁天順沒有反應過來,回了一句,“我輪胎沒壞啊。”
那人覺得哪裡不對,再次看了一眼車牌號是沒錯,再看看後面還有一個沒跟上來,於是就問:“後面那什麼人?他做什麼?”
這回袁天順就更加懵了,帶着語氣說:“哎不是,我就預約好來修車的,你問那麼多幹嘛?”
“你是本車車主?電話號碼是多少?”
袁天順越來越覺得這事蹊蹺,乾脆轉身就要走的時候那人撥打了一個電話,不過是微信電話,視頻接通之後直接對在袁天順臉上,袁天順想要一把將手機搶過來,但是那人像是早有準備,根本沒給他機會。
“你幹嘛?侵犯公民肖像權啊。”
那人還是沒說話,眼神裡透露不出什麼信息,就是感覺有些冰冷,無情地說:“把車開進去。如果技術不到位我可以幫你。”
“你......”袁天順有些生氣。
不過這個時候生氣是沒有什麼作用的,因爲那人直接打斷他說:“你什麼你,叫你開你就開。”
這是他地盤,做無謂的反抗是沒有什麼好處的,只有乖乖把車開進類似於單邊橋的軌道,穩穩當當停下來,他對自己車技還是很有信心。
說來很奇怪,袁天順車子開進去的時候捲簾門被關了起來,他本人被轟了出去,他沒有辦法只好照做。
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面停着的兩輛名車,他觀察之後發現不對,但是說不上哪裡不對,他準備過去找龐非說兩句話,順便把他叫走,可他不一定會走。
“天哥,什麼情況?那人感覺很奇怪啊。”龐非從遠處看出他們在掰扯什麼。
袁天順沒有回答他問題,倒是說了剛纔出來時候看着的現象,“看見門口停的車嗎?都是幌子。”
“什麼意思?”
“你隔得太遠看不清楚,剛纔走近了才發覺,原來那兩輛車根本就很久沒動過的樣子,那兩輛車或許沒毛病,放在那裡就是一個擺設。”
兩人現在坐在貴賓室等待,聽袁天順那麼一說,龐非就這麼肉眼看過去還真是詭異,可還是沒明白修車廠到底幾個意思,“那他們到底想幹嘛?放在那裡當擺設有什麼意思?”
袁天順把剛纔經歷的事說出來,“我一進去還沒說情況,那人就告訴我說我要更換輪胎,可是我一句話沒說,輪胎根本沒問題。我猜,他們是要把東西放在輪胎裡面,要知道,現在的輪胎都是真空。”
這麼一說還真有些意思,儘管是猜測,龐非還是有一種恍然大悟感覺。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看破不說破,心照不宣的最好。
車子進去大概半個小時,捲簾門終於開了,那人倒是沒有什麼變化,衣服依舊髒兮兮,車子同樣沒有變化,輪胎還是原先的輪胎,馬上就有人過來,是個穿着制服的女服務員。
女服務員的聲音很甜蜜,可就是一開口不友好,她說得很簡單,車子更換了哪些哪些配件,多昂貴的都給講出來,可袁天順一口表示不滿意,“不對啊,我更換的只是輪胎啊,沒那麼貴。”
可是女服務員還是堅持之前所說的價格,一分不少。
各自僵持半分鐘之後袁天順反應過來,她口中所說的價格,和最終所得數目,剛好就是跟十字街那人談好的價格,這樣以來他就明白了全部。
以前只是喜歡在十字街玩,還不知道十字街還有這麼多的門道,現在真正打交道,並不是那麼好玩。
給過錢之後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把自己的車子開走,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提起。
“非,這段時間這車子就不要再動了,有什麼需要就用我的。”
“天哥,他們真把東西放......”
“噓......”
龐非還沒說完就被袁天順打斷,袁天順開着車,出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對,沒有說話只是一個眼神讓龐非看儀表盤,“諾......"
他一看還真是,東西果然被輪胎識別系統給檢測出來,右後輪顯示“胎壓不正常”,很明顯沒有什麼不正常的,無非就是裡面有東西,系統自動混亂。
袁天順選擇卡點最少地方,可還是要遇到卡點。
第一個開始慌亂的是龐非,儘管袁天順自己也緊張,但還是要安慰龐非說:“不要緊張,就跟平時一樣。”
他是帶頭人,必須要顯示出沒有事情的感覺,可這種情況怎麼能不緊張,在停車之前狠狠捏了一把方向盤,用勁兒可以緩衝自己緊張情緒。
“請出示證件。”交警給他敬了一個禮。
袁天順把早已經準備好的駕駛證和行駛證遞過去,一句話沒說,免得被看出或者被聽出什麼亂子,因爲交警也沒問什麼。
兩人現在緊繃神經,能做到的就是儘量少說話,可偏偏冷着臉問,“從哪裡來?要去哪裡?”
“哦,一個朋友這邊跑業務,剛下飛機,不熟悉,我帶帶他。”袁天順臨時編出來,說話的時候沒有什麼緊張語氣,只是極力剋制。
交警朝副駕駛的龐非看了一眼,“遠道而來。”說完之後又是一個標準敬禮,龐非朝他微微一笑表示敬意。
這個敬禮之後袁天順正常操作行駛,本來以爲一顆吊着的心現在可以放下來,卻沒想到,車身還沒離開那交警,交警又在車身上狠狠拍了一下,也就是示意要他停下來。
還沒冷靜下來的心頓時亂跳起來,莫不是發現了什麼,最緊張的還是龐非,他害怕這一切還沒開始就結束,但是現在不能跑,一旦跑了就相當於自己把自己後路給堵死。
袁天順只能賭一把,一個緩慢剎車把車子停下來。
“什麼事?”袁天順滑下黑色玻璃,輕言細語。
交警很仔細的看了他儀表盤,警示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給人的感覺不對,交警是後知後覺,袁天順現在腦海裡轉着兩個問題,若是跑了還有一線生機,要是不跑,這輩子就算完了。
他給自己擺了兩個問題,可是不知道怎麼去解決,給他的時間不多,他選擇了前者,從一開始手就沒離開過檔杆,雙腳一直放在離合和剎車上面,這是他給自己的暗示。
“你這樣開車很大意啊,右後胎氣壓不夠啊。”交警在他做好準備要跑的最後時刻,給了一個好意提醒。
他後悔自己差點毀了自己前途,慶幸有些時候自己的猶豫。
車子開出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感覺沒有聲音,似乎要與整個世界隔絕,空氣要把兩人一起凝固起來。
這以後的路段都沒有檢查,袁天順和龐非都清楚,就這麼一次就要把自己給折磨死,以後的事情行動起來還更加困難,不知道還要怎麼處理。
很長一段時間以後,龐非終於忍不住車子裡的安靜,“以前怎麼沒查那麼嚴?”
“其實都一個樣,只是以前我們開車沒做虧心事,所以不覺得。”袁天順緊張仿似打鼓的心跟着平靜下來。
經過這件事,袁天順以後的計劃要擱置一段時間,因爲他要緩過來,好讓自己的心休息一下,這麼冒險的事情這輩子還是頭一回,估計以後再也不會,他基本上都要在心裡發誓。
龐非沒在公司做事情,所以只要他自己能控制自己就不會露出馬腳,袁天順自然就不用說了,大場面是見過,不過這對他來說是拿着生命在開玩笑。
他只要稍微平復一下心情就能應付自如。
這一晚當然是不用去公司,早早回去睡了,洗澡的時候腦海裡一直在迴盪那個交警的眼神,還有那個胎壓顯示的標誌,就像一個魔鬼在纏繞。
掙扎一晚上之後接近凌晨才昏昏沉沉睡去,沒睡去之前做的夢全是零星散碎噩夢,睡去之後眼前一片綠油油,夢見滿地的青菜。
第二天早晨醒來之後噩夢全然忘記,青菜的樣子卻是清晰呈現在眼前,就好像滿屋子的陽光都是綠色,無比好的心情。
但若是一想到那個交警的樣子,愉悅心情一下子沉入昏暗之中。
袁天順自認爲這是一個好兆頭,因爲小時候就聽自己老頭子說過,這是要遇見什麼人,可他不敢多想,這輩子哪裡還有什麼貴人,自己就是最貴的人。
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袁天順要去公司,一路上什麼好的壞的都在想,就是不知道陰影什麼時候會散去。
剛走進大門就撞上秘書,秘書又是神色慌張,這表情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一張口就是,“袁董......”
“停!先讓我猜猜是好事還是壞事?”
袁天順猜了好事沒對,猜了壞事還是沒對,秘書最後解釋說:“有兩個人一大早就在等你。”
“你怎麼那麼不長進?給你說了多少遍,男的就說我不在,女的就說等一會兒。”
袁天順顯示嚴肅着,之後又是開玩笑的樣子,秘書當真不知道他什麼心裡,又很難辦樣子說:“一個男的,一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