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沒有幾個人明白劉流那一聲狂野嘶吼,也不會明白他的咆哮。
袁天順和柳豔共同的允諾就是,要把劉流送去戒毒所,李星仔看的是袁天順面子,現在只需要持一封介紹信過去“入住”就行。
可現在的麻煩就是,劉流不是半路失蹤,而是在他們面前狂奔出去,這戒毒所也就休要再提,還沒開始就結束。
老天爺很不給面子,一整天時間不僅沒有找到劉流,反而黃昏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本來就不怎麼和諧的空氣更加變得冷凝起來。
柳豔很焦急,袁天順也很惶恐,他心裡一直七上八下,其餘的人跟着忙碌始終沒有結果。
她本想跟幾個人好好感謝,最起碼要請他們吃一頓飯,可是現在這樣子哪兒還有吃飯心情,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開始暗沉下來,暮色也把這故事漸漸拉黑下來。
幾人分頭行動,在雨中走遍了大街小巷,李星仔那頭電話一直在催促。
儘管柳豔穿着雨衣,但全身還是溼透,可她依舊沒有放棄,劉流現在的狀態很差,耽擱的時間越長他的處境就越危險,因爲現在的他克服不了內心魔鬼。
現在操縱劉流的正是他內心驕縱狂魔。
儘管他失去理智,他依然明白讓他人生從此沒有意義的時刻就是這裡,同樣是個暴雨傾盆的夜晚。
他不慎將一瓶酒打倒,很不幸的是,那人是個混社會的大佬,很有勢力,也很狂傲,偏偏那個時候的劉流自尊心強不肯道歉,兩人冷眼相對。最後的結局沒那麼好,大佬叫了好幾個手下把他暴打一頓,最後還不肯罷手,不僅對他灌了藥,還向他注射一針藥劑。
這藥劑分量不少,最終也導致劉流今天這下場,一發不可收拾。
那夜他狼狽的不敢回去,他和柳豔之間的故事也變得沒有故事,剩下最多的都是事故。
這麼些年,他一直在找那個人,一直把他的樣子記在腦海裡,一直在KTV等待,等待那人的出現,然後他想和他同歸於盡。
在找到他之前他要讓自己活着,但是活着多麼艱難,他把吃飯的錢用來買藥讓自己身體保持清醒和平衡,要不然沒法表現得像個正常人。
可惜那人,一直沒有再次出現在那家KTV。
就在今天,就在那麼一瞬間,他想放棄了自己,可是又不想表現得那麼脆弱,內心極度恐慌和掙扎,原來平時隨口而出的“去死”,在真正面對時候是那麼恐懼。
他已經記不清這條街叫什麼名字,反正只要是沒有人的地方他就覺得又安全感,所以他蜷縮在一個角落,等待死亡之神降臨。
可等來的不是死亡,而是也在黑暗之處的行東。
行東在袁天順和柳豔幾人之前找到了他,可是現在還沒有行動,因爲他喜歡看人在死之前的面目猙獰,當真是不一樣體驗。
“你們看,那人現在像什麼?”行東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一隻手靠在車門,帶着戲謔口吻。
不僅副駕駛有一個手下,後排還有兩個手下。
“狗。”三人異口同聲回答,算是對他的奉承。
“可不就是狗,一條只爲了自尊而活着的狗,你們說人活一輩子到底什麼是自尊?”
“活着時候尊嚴值錢,死了一文不值。”副駕駛那人總結性回答。
行東抿嘴一笑,算是對他的答覆表示滿意,可就在那瞬間眼神冷了下來,像是一把鋒利尖刀對準劉流,鉚足了勁就要刺穿過去。
“他是袁天順好朋友的好朋友,這次把他解救出來的也是袁天順,你們說,他要是死在這裡,他的朋友的朋友會怎麼想?”行東早就有的想法終於給這些人說出來。
可是這些人並不是真正明白袁天順意思,後排一人搶着回答說:“頂多會恨袁天順一陣子,之後恢復平靜如初,該吃吃該喝喝。”
行東補充說:“不,這是往後五百年大家都不認識之後的事。在這之後一個月,他們之中肯定有人想把袁天順給殺了,以血還血。”
話說到此處就變得嚴肅起來,聽起來像是要死人,在僱傭他們三人之前可是沒說要殺人,三人又是同一個動作,嚥了一口口水。
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雷聲隨即而來,像是要把天空給炸裂。
也就是在那閃電雷聲過後,行東更加堅定自己內心,但是沒說一個字,只是一個眼神給副駕駛那人丟過去,那人即刻明白過來,隨即又給後面兩人使個眼色,後面兩人也警覺起來,同時把自己衣服往上拉了拉,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雨傘,打開車門大步邁了出去,三人併成一排直直朝着劉流走去。
劉流在沒有人的時候感覺這個世界才真實,當三人離他越來越近時候他才明白,他們不是過路人,他們是來找茬的匪徒。
他想要說話,可就是張不開嘴,張開嘴的時候又覺得雨水把他喉嚨塞滿,他想要掙扎,可是兩人已經揪住他的雙臂,還有一人在他後面推,意圖很明顯,就是要他朝着前面走。
前面現在一團漆黑,因爲行東還沒有把車燈打開。
劉流已經沒有太多反抗之力,反正都是要死的人,還有什麼欺壓儘管都來就是。
嗒......
行東打開了車燈,那白颯颯的光就照在他臉上,然後又反射回去,剛好看見行東冰冷的面容,也在看見行東的臉之後,本來他已經崩潰的心又開始翻滾起來。
眼前的行東,頓時把他回憶拉到不久之前,他們是見過的。
兩人不僅見過,而且最終的罪魁禍首就是行東,早些時候害了劉流的就是眼前這個行東,劉流永遠都記得他那高傲囂張跋扈的樣子,跟現在一模一樣。
劉流現在不想一個人孤獨死去,他要跟着行東一起同歸於盡,這輩子纔算對自己有個交代。
“啊......”劉流歇斯底里吼了一聲,使出全身力氣還是沒法掙脫,雙臂被死死摁着,後面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上面。
轟......
行東毫無徵兆的點了火,並且把油門踩到最大,但是劉流並沒有絲毫懼怕,反倒是那三個人最先開始慫,還以爲他要撞死劉流的同時也要把他們三人也給撞死,所以就在那瞬間他們有些稍微鬆懈。
劉流是有死的決心,可是不想就這樣死去,那樣會太便宜行東。
就在三人也開始顫抖時候,劉流再次發動自己第二波攻勢,果真在恐懼面前戰勝自己才能戰勝敵人,那三人也因爲害怕所以放了手。
“啊......”劉流給自己吼了一聲壯膽,可是這樣的氣勢在一堆鐵器和機器面前沒有任何作用,反倒被行東一腳油門給撞飛。
那三人沒來得及躲閃,左右揪住雙臂的兩人被撞倒側面,背後那人直接被來了一個“隔山打牛”,同樣被撞得老遠。
“瘋子,他是瘋子。”那三人一個跟着一個吼叫起來,當初僱傭他們時候可沒說會有這樣一幕,現在一個個懼怕起來,而後逃之夭夭。
因爲當真害怕他會殺人滅口。
劉流不怕死,就是不想這樣死,所以他再次站起來,可行東一樣會捲土重來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他現在是想報仇,可還沒有被仇恨衝昏頭腦,他更加知道這不是雞蛋碰石頭,也不是跟行東火拼,而是跟一個素無仇怨的機器作對,這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所以他在那一瞬間躲開。
而行東卻沒有躲開,他加大了油門,眼見劉流躲閃時候來不及剎車,前面就是一堵厚厚的牆,儘管踩死了剎車還是撞了上去。
車子的毀壞程度還沒到最大,沒有撞到劉流,也沒有撞死行東自己,看見劉流拔腿就跑,行東迅速緩過神來,最麻利速度的調轉車身,繼續追向劉流。
劉流一個勁兒地往前跑,他想耗盡自己,也想耗盡行東。
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裡,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只覺得身後很刺眼,他就快要支撐不住,眼見行東車子就要追上,他驚恐到了極點。
砰......
劉流感覺身體被什麼撞了一下,然後身體跟着側翻翻滾出去,之後他覺得這不是被車子撞了,要撞他的車子就在眨眼之間,是澤文彪從天而降救了他,跟他一起翻滾在路邊。
這滾到路邊還不算完事,危險的還在後面,幸虧澤文彪力氣十足看清了眼前形勢,一把揪住一條鐵欄杆,兩人才不至於掉下去。
這是一條三岔大橋,大橋下面是氣勢磅礴滾滾江水,倘若掉下去瞬間就會被吞沒,屍骨蕩然無存。
之前還想要一心尋死,現在面臨死神呼喚,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氛圍,劉流又開始顫抖起來。
澤文彪處境比他還要危險,因爲他把劉流送到安全地方,劉流卻一動不動伸不出一隻手救援。
澤文彪在拼命掙扎,劉流全身無力無動於衷,身後的行東知道幫手已經到來,現在不盡快解決掉劉流和他幫手,等會兒更加麻煩。
行東再一次把油門踩到底,暴雨更加肆無忌憚助長氣焰,澤文彪雖然看不見上面情況,但是聽得出來即將發生什麼。
轟......
車子的聲音越來越近,劉流失望到底,劉流更加絕望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