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兩天多的時間,大寶就和這些傢伙混熟,大家年紀都差不多,年紀最大的也只不過就是大個頭,也就是那晚上向他出手的大個子,快要奔三十的人。
眼下和他說話的瘦猴子跟雯雯同姓,大家叫他小朱。
這十二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的年紀和他相仿,差不多都還是學生,只不過讀書不成器,想要早點出來混社會。
還有的,早早就輟學沒讀書,每年換一份工作,不過都是幹苦力的,這保安職業是一份相當輕快的活兒,也就是爲了討口飯吃,沒啥前途。
不知怎的,一個寒磣之後,大寶抖動一下身體,覺得此時的自己,絕逼像一個傻蛋,大冷的天,把自己裹得像頭大黑熊。
不過還好,這世上往往傻缺都在一起出現的,身邊還有十多個。
想着一個月還有上萬的工資可以拿,忍一會兒那又何妨,正當心頭盤旋的時候,出租車裡面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老遠就感到一陣賤氣。
是曹達。
狼君KTV的成立,也有他曹達一份子,確切地說,是他老爹出錢,讓他打理,僅此而已。
“頭兒,曹達,外號曹老大,雖是狼君KTV二把手,但每天屁事不幹的,誰叫人家有錢……”小朱靠前小聲說話,但剩下的半句話還沒來記得說嚥了下去。
無論什麼時候,曹達身邊總是會跟着幾個人,有點像學生,但穿着打扮,行爲舉止完全不是,倒像是社會的二流痞子,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曹達並不知道他的死對頭大寶就在這裡,要是知道他會高興咧開嘴笑掉大牙的,因爲他也看不起保安這職業。
大寶不會主動給他打招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反而刻意的把頭側片,欲要掩飾住自己的臉不讓他認出來自己。
“達哥!”曹達帶着兩個小弟走過來的時候,認識他的保安齊刷刷喊。
曹達叼着一支菸,很不屑的無視了他們的存在。大寶捏緊拳頭忍住,雖然沒有喊出來那兩個字,但也故意的把頭低下去,彎着腰很謙卑的樣子。
看見曹達前腳都已經踏進去大門,本來以爲今晚就這樣相安無事的,但誰知道曹達今晚是抽風還是咋的,像狗一樣嗅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
“嘿,兄弟,很面生啊,新來的?你剛纔好像沒張嘴哇,這會兒叫聲哥來聽聽。”
埋着頭的大寶沒想到他會這樣警覺,看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曹老大,好久不見。”大寶慢慢昂起頭顱,忍住內心的怒火說出這幾個字,面容微笑樣子。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裝。
曹達看着他微笑面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大寶心裡默數他這不說話,沒有任何表情和動作的時間,剛好十秒的樣子,曹達沒有忍住“噗嗤”一聲噴了出來,然後捂住肚皮肆無忌憚的一個人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然後拍打身邊沒有任何反應的人跟他一起笑,“你們怎麼不笑啊,一起啊……哈哈哈……”
大寶知道他這笑幾個意思,不就是嘲笑他,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牛成啥樣了,這會兒還不是跟其他人一個屌樣,到最後還不是替自己打工來了。
其他人沒有他那麼開懷,這根本就不好笑好吧,但看在他還是曹老大面子上,扭曲着表情,強顏歡笑很有節奏的附和起來:“呵呵呵……”
當然,那十多個保安現在是跟着大寶一起混的,大寶現在是他們領頭帶隊老大,作爲小弟,怎麼敢在自己老大面前嘲笑老大,所以是沒有任何反應的。
曹達的做法有些過分,但大寶知道他什麼身份和地位,不跟他計較。
除了跟着他的兩個小弟在附和,其他十一個都沒有任何反應,曹達也不是傻子豬腦袋,明白他們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鐵了心跟着大寶,看來大寶在這裡還有些地位。
“冰冷啊,無情啊,嚴肅啊,很酷是不是?”
曹達一下子停了笑聲,但手上的動作沒停,挨個上去在十一個保安臉蛋兒上面拍打,說白了就是挑釁大寶,誰叫他們心向着大寶,跟了大寶就是和他作對,這是他沒法容忍的。
保安們心裡頭很糾結,他們此時面臨兩難境地,一面是狼君二把手,一面是自己帶隊隊長,這隊長要是外面招募的還好,主要是孫少孫經理欽點。
他們在這裡幹活,也就是爲了混口飯吃,無論那一方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們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四個字:保持沉默。
沉默能代表忍受一切侮辱和譏笑,也能反對一切,更加能說明一切。
“達哥。”大寶終於低聲下氣說出這兩個字,曹達等的就是這兩個字,不是聽着多麼舒服,而是大寶的妥協,男人骨子裡就有一種征服慾望,幻想能統治一切。
“大家都是出來……”
大寶還想要說什麼,立即被曹達揪住衣領口,滿嘴警告語調幫大寶補充說:“大家都出來混的,遲早要換的是吧,那好,記住今天,以後還給我!”
曹達氣焰囂張至極,大有一種咄咄逼人要把人吃了的樣子。
大寶叫他一聲達哥,是不想其他保安無故被玩弄,根本就沒在意他的威脅,理直氣壯的告訴他說:“大家都是打工的,就不要爲難他們了,有啥事衝我來,你看不慣的是我。”
“喲呵,仗義是吧,大哥模樣是吧,你說不爲難就不爲難,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那我還就偏偏要爲難了……”曹達說着就要上去動手,動作都已經擺好,一個大耳刮子落下去。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一般個頭大的都比較勇猛,曹達就不一樣了,這人變態反常得很,他偏偏要欺負的就是大個子,這裡個子最大的大塊頭,當然首當其衝。
大個子臉上頓時落下一塊印記,但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嘴裡包着口腔裡滲出來的血,血腥的味道讓他發怒。
大寶給他說不準爲難他們,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擺明了的不給面子。
場子都是兄弟們撐起來的,要是衆叛親離那還混個屁,既然他不給面子,大寶也沒必要繼續忍下去,起碼不能讓自己兄弟受苦。
就在大寶準備動手維護自己兄弟的時候,一聲呵斥從KTV裡面傳出來:“夠了!”關鍵時候還是孫少出面解圍,這是最好的結果。
“哇靠,我說孫少咋哪都有你,我這訓練自己看門狗呢,你少管。”曹達停下來看着孫少。
雖然曹達他老爹也出錢在狼君上面,但最主要負責的還是孫少,曹達只是二把手,只是有過來看場子權利,卻沒有最終發話權利,所以孫少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你少胡說八道扯犢子,這外面冷,玩夠了就滾進去。”孫少毫不客氣。
曹達氣得兩眼發暈,指着他半天擠出來幾個字:“好你個孫少,敢這樣跟我說話!信不信我一個御狀告到我老爸那兒?”
“信,我怎麼不信,你老爸跟我結拜那會兒還沒有你,你說他會向着你嗎?所以現在最好乖乖的學習學習管理經驗,免得到時候當真繼承不了狼君,那可就丟臉丟到家,別成天吊兒郎當的無所事事……”
孫少這番教訓,對曹達可能沒起什麼作用,但對外傳遞的信息,那是非常大的。
怪不得曹達也就那鳥樣,在學校混還有幾分地位,但想要在社會上活下去,那絕對是餓死的,原來這背後都是有人撐腰的啊,說白了就是啃老。
人家孫少好歹也火了曹達歲數乘以3的人,說話當然有些分量,任憑曹達嘴再賤,還是抵不過,乖乖走進去。
這其中也包括他們家事內鬥,大寶是不好插手的,但有些該說的事情還是要說。
“經理,”就在孫少轉身準備離開時候,大寶追上去喊道,“剛纔,感謝您給兄弟們解圍。”說完還深深鞠一躬,本來這些恭維的話和謙卑動作他是不會的,只不過見多了,都不用誰教的。
孫少活到這年紀,還年輕十八歲樣子,別看現在雲淡風輕,人家那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大寶心裡頭想什麼他都明白得很。
“嗯,不錯,我看你辦事挺穩重的,”孫少拍拍他肩膀,“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應該互相多學習學習嘛,年輕就是好,年輕就是資本,要是讓我再回二十歲的話……”
孫少說到這裡便打住,因爲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人生誰還沒有個遺憾,但都已經過去,再也回不來,所以也沒有說下去的必要,只是看到大寶和曹達現在的年紀,似乎看到當初那個時候的自己。
他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成熟的男人總是充滿魅力。
原來所謂的穩重,教人學會的第一步只有一個字:忍。
孫少走後,大寶還得關心關心剛纔被虐了的兄弟,也就是那個大個子,他受傷最深。
“怎麼樣大個子,這滋味夠酸爽吧!”大寶知道他難受,以爲帶着開玩笑語調上去關懷,他會理解,但誰知道大個子懂不起這節奏,剛纔包含在嘴裡的血絲,現在才吐出來,呸……
這“吐”的動作不是那麼友好,再加上一個充滿殺氣的眼神,是人都看得出來帶着敵意。
“要不你試試爽不爽?”大個子果然當場發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