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紗和莊墨染在一邊看的膽戰心驚,一直在爲北翎擔心.見她總能夠安然無恙,微微舒了一口氣,心依舊掉在嗓子眼,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深怕打擾了北翎的注意力.
北翎深吸一口氣,見金猊獸那副樣子,眉間一挑,知道威懾已經足夠了.現在,無論做什麼,金猊獸的反抗不會太強烈.可,仍然不可以掉以輕心.
北翎死死地盯着金猊獸,觀察它接下來的動作,用餘光瞟了眼高位之上的虛靈之主,見他含着笑,笑的古怪.
金猊獸不敢有什麼打的動作,一小步一小步的試探.這個人類,比它想得聰明多了.
";汝是吾見過的第三個人類,能夠刺傷吾的人類.";
還是,能將吾傷的如此重的人類.
金猊獸在心裡默默的補充了這麼一句話.此刻,它用神識在與她進行交流.其他人,怕是除了這個空間的主人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三個人聽到了.
想到這裡,金猊獸回頭看了眼那穩坐虛空千年的人.果不其然,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它,神情裡滿是看戲的意思.沒有打算幫什麼忙啊.
金猊獸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對着北翎繼續嗤之以鼻——噴息.
";你會說話?";北翎歪着頭眼神裡滿是不信,打量着金猊獸.忽然覺得上古神獸不會說話才奇怪了.
";人類,不要小看吾.";
金猊獸不滿的出了出氣.覺得它堂堂一神獸居然被小看了.是它呆在着虛空的時間太長了嗎?所以人類都忘記了它的存在是嗎?
感覺心好累……
";嗯……你,你可知雪御?";北翎想了想,問出了一個她至始至終都想問清楚的問題.
金猊獸不可置否的蹙了蹙眉頭,顯然對於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而且很不喜歡.它用另一隻眼上下打量北翎,再次不屑的噴了噴鼻息.抖了抖身上的毛,一副要發飆的樣子.
卻再也沒有了其他動作.
";哼!神族叛徒,魔族妖物,這種怪物能活在世間已是上天的恩賜.吾以爲他早死了,沒想到至今還活在世上.";
北翎聽它這麼講,有些不解.什麼叫做神族叛徒,魔族妖物?
";神族叛徒,魔族妖物?什麼意思?";
";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妄想逆天改命,居然……";金猊獸還想再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道強大的力量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神識,突然被掐斷.
北翎下意識的朝虛靈之主看去.他始終是那麼一副懶散的模樣,似乎如何都提不起精神來.
";金猊獸,回來.";
虛靈之主看了眼北翎身邊的金猊獸後,終是開口.淡淡的聲音,無波無瀾,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慕北翎,你贏了.";他說.說話間,他擡起手,手中的玄鐵劍緩緩朝北翎飛去,";這把劍對於我來說也沒什麼用,是時候還給你了.";說着他突然笑了起來,朝金猊獸招手,";慕北翎,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
北翎接過空中飛來的玄鐵劍,聽着虛靈之主的那一番話,笑了笑,像是明白了什麼.她抱拳:";我也希望從此不再見面.";
她忽然懂了爲什麼他會突然出手打斷金猊獸接下來說的話.獸終歸是獸,還是太過單純了些.喜歡與否討厭與否全寫在了腦門上,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雪御……
神族叛徒,魔族妖物.
八個字的批命,講的或許是千年前發生的什麼事情吧.然,對於這些,她始終一無所知.北翎輕嘆一聲,未來的路,還很迷茫.
";不過,還是多謝虛靈之主了,割愛相讓.";北翎勾脣,";就此別過.";
虛靈之主看上去疲憊萬分,他擺了擺手,道了句:";森宇,替吾送客.";
木森宇聞言,身體明顯一怔.他怔愣了半天,朝高位上的虛靈之主看去.良久良久,他才收回視線,臉上掛起了一絲溫柔的笑.
他點了點頭:";是,主人.";
";來,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出去.";
其他人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都點了點頭.跟着木森宇離開.
大門打開又緩緩關上.
一切都顯得那麼匆匆.縱然人生百年卻也抵不過神漫長空虛的歲月.
最後的一絲光線也消失在金猊獸的視線裡,大殿裡又恢復了平靜而沉重的黑暗,空蕩蕩的大殿裡寂靜的有些嚇人.
沒有了生氣的帝陵,始終不過是一個墳墓罷了.
金猊獸無聊的趴了下來,爪子放在頭下.歪着頭閉上眼,那被刺傷的眼睛很早就已經恢復如常.只是,還有些不適應.
虛靈之主看到金猊獸這副樣子,順手摸了摸它額前的毛髮,問:";是不是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金猊獸沒有理他.尾巴卻搖了搖.
";快樂這種東西從來不是我們該擁有的.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虛靈之主的話裡有話,語氣裡透着沉重,";阿金,這是你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我們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這條路,除了繼續走下去別無辦法.";
";可是阿金,我不想放棄怎麼辦?";聲音裡漸漸染上了一層悲傷
哀意,";入世的時候我想着嚐嚐人間冷暖,看看人間繁華,在這帝陵裡我活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樣.我從來沒想過我會愛上一個女人.我也沒想過我的一魂一魄在入世百年後有了自己的二魂六魄,成了一個‘真的人’,阿金,你說我該怎麼辦?";低低沉沉的聲音裡迷茫不已,他梳理着金猊獸的毛,慢慢的,慢慢的.
金猊獸始終沒有說話.它睜開眼,轉頭看着那一直給它順毛的男人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說話了.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後,繼續聽他絮叨.
";……不過,足夠了,不是麼?";
足夠了,不是嗎?
所以,木森宇,你可以……
回來了……
他笑了.笑的輕鬆,笑得豁然.然,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卻是那麼悲慼悵然.他直起身,瞧着漆黑一片的大殿,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靜靜的站在那兒,站在那兒,一語不發.
之人之一生,究竟有多長?有多少人是可以安寢到死的?是是非非裡,總有不少的意外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