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自以爲可以學會納米蜂羣的矩陣構建。
結果剛一開始學，他就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太特麼難了，首先一摩爾納米蜂羣，高達6.02乘以10的23次方個。
他必須將這麼多微粒物質，一個個擺成固定的矩陣。
那些矩陣模型，都是由高達6.02乘以10的23次方個點所構成，是個三維點陣構型。
這不是光有個輪廓就行的，而是極度微觀精確的。
光是記下這個信息量龐大到恐怖的構型，就堪稱不可能，總之用嘴講是不可能的。
所羅門表示：“我可以直接將這些構型，一股腦傳輸到你的大腦中。”
“常理來說，你的大腦會直接崩潰，就算超速再生修復了，那這些記憶肯定也忘了。”
高辛皺眉：“你試試……”
所羅門知道他肯定會試試的，當即用本體，一指點中高辛的額頭。
頃刻間，無數的數據，灌入他的大腦。
十分粗暴，知識龐大到讓高辛渾身顫慄，雙眸直翻白眼。
然後，他就死了……
意識跌落回思維宮殿，這代表他的確是大腦毀滅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高辛甦醒，萬凱他們都到了。
“伱傳完了？”高辛捂着額頭，有點眩暈感，但很快消失。
他能感覺到自己大腦受到嚴重創傷，此刻是因爲超速再生而醒過來。
所羅門說道：“傳完了，你還記得嗎？”
“……”高辛回憶了一下，兩眼一抹黑。
他隱約記得一點，只知道好龐大，好複雜的一連串的東西。
就僅有個感受，但到底是什麼，具體內容爲何，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不記得了，就好像有龐大的數據從我腦袋過了一遍，然後全忘了……”高辛撇嘴。
所羅門笑道：“這是正常的現象，人類的大腦根本支撐不了這麼龐大的數據，更別說運轉了。”
“你若不是有超速再生，你已經死了。”
高辛眼睛一眯，他還就不信這個邪。
也許大腦是有物理極限，但人類的意識，他堅信沒有極限。
“你確定你傳完了是吧……”
高辛得到所羅門確切的答案，隨後內心沉浸思維宮殿。
他在塑造人格！
隱約間，一個體型修長，面帶笑容的人形輪廓正在浮現，那是……忒彌斯！
高辛的幻想夥伴，不一定非得是有真實記憶，也可以自定義人格。
通過自己的瞭解，自己的記憶，來塑造一個自己認知中的人。
他腦海裡的衛瀾，就是這樣的存在。
跟‘真實衛瀾’，本質上不是同一個，實際記憶和想法是有區別的，只不過是個同名的架空人格。
如今幻想夥伴忒彌斯也是如此，正在高辛的腦海中成型。
基於高辛的理解，高辛的認知，一個記憶中的忒彌斯正在誕生。
一旦成功，這個忒彌斯也許做不到真正忒彌斯的很多事，但肯定會矩陣構型。
因爲高辛已經記憶過矩陣構型的全部數據了。
只不過，他的主人格想不起來了……可既然數據從他腦子裡過了，那就必然也被他的靈魂潛意識記憶過。
高辛自己想不到，不代表潛意識也全忘光了。
按照他的理論，潛意識是不會失憶的，它的存儲空間理論上是無限的，或者說大到宇宙級。
而幻想夥伴，就是潛意識支撐的。
現在讓高辛想矩陣構建的數據，他肯定想不到，可潛意識塑造的忒彌斯，應該會。
“嗡！”
眼看輪廓越來越清晰，突然思維宮殿的高山流水卻開始崩塌。
又開始呈現破敗的模樣，彷彿世界在破碎，邊緣的背景光怪陸離。
“老鼠你快停下，這個人格太龐大，你還無法支撐。”
“你如果構建他，我們其他的人，乃至這片思維宮殿，都要消失了。”
銀手急忙制止。
高辛當即睜開眼，有些遺憾，同時讓那個模糊的輪廓消散如煙。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當初具現衛瀾時，也是模糊人影，高辛想讓其更完整一些，內心世界就開始破碎。
他的心力強度，還無法同時支撐這麼多幻想夥伴。
或者說，忒彌斯要佔的份額，太龐大了。
“僅僅是會矩陣構型的忒彌斯人格，都這麼龐大，可想而知真實忒彌斯的完全體意識，多麼深邃浩瀚。”
“不過，這也說明這個方法是可行的，我感覺自己差一點就能成了。”
高辛心中呢喃着，爲何這個人格這麼難，不就是因爲包含矩陣構建的恐怖信息量嗎？
反過來也說明，只要能成，那個人格就肯定會這一招。
確定了可行，高辛暫且將此事放下。
他站起身來，萬凱見狀，帶着薛廚子和高數走了過來。
“真是沒想到，當初隨便拉攏的一位豪強，竟是如此的了不得。”
“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你做得對，我們不要看任何人的臉色，我們自己就是一方霸主！”
“太歲，幫主缺模組的事，我不知道憂慮的多久，如今你出了數千萬幫她兌換SSR模組，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高辛一笑：“這有什麼好說的，我們不是夥伴嗎？”
“還是說，你們沒把我當夥伴？”
萬凱急忙道：“沒有沒有，太歲我今天我攤牌了吧，一開始我們肯定是要瞞你的，畢竟我們仇家勢力很大。”
“但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再瞞你就不是人了。”
說着，他直接開誠佈公，將朱雀門的事都說了。
當然，大部分內容，高辛早就知道了。
只不過，萬凱這也是第一次確切地告訴他：“……高數，就是城主的女兒。不過之前在海馬面前，我順着編了瞎話，說你是，你不要介懷。”
高辛挑眉：“沒關係，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我可以先頂着，但我必須要知道內幕。”
萬凱愕然：“什麼內幕？”
高辛抿了抿嘴：“所以你們是真心不知道，呂照到底是爲什麼反叛的？”
萬凱搖頭冷笑：“爲了權力唄，還能是爲了什麼？你真相信他所說的，爲了和平？”
“爲了和平他背叛自己最好的兄弟，對他無比信任的好大哥？”
“爲了和平，他讓唐人城龍級銳減一半，從最巔峰鼎盛的，乃至比伊甸園還強的時候跌落下來？”
高辛不置可否，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因爲根據萬凱的說法，呂照已經執掌大權了，僅次於高隆，而且高隆對他極度信任。
呂照掌握了一半的軍權，還掌握了全部的情報體系，很多大戰，都是高隆坐鎮，而呂照帶人出去打的，因此威望又極大。
高隆對他沒有任何限制，顯然是真心的認爲‘這天下我與你一人一半’。
所以呂照的背叛，纔會是那樣致命。
輕鬆就成功了，除了跑了一個萬凱，幾乎是一點浪花都沒翻起來。
既然如此，問題就來了，呂照爲什麼非得挑在戰爭期間搞朱雀門之變？
他爲何不等到戰爭結束，沒有外部威脅的時候，再搞？
反正什麼時候搞都很輕鬆，早點搞晚點搞都可以，偏偏是唐人城外部威脅最大的時刻發動政變。
得虧米蘭成功完成了停戰協議，否則唐人城這一下，可謂把其他盟友都坑了。
從結果來看，米蘭給呂照的政變擦了屁股，所以有些人猜測背後有米蘭的支持，不是無的放矢。
但如果是這樣，問題又來了，米蘭爲什麼要支持呂照政變？還是在戰爭最關鍵的時刻？直接把自己搞輸了，死亡丘陵也割讓了，這是何苦呢？
可惜，萬凱的視角，也是兩眼一抹黑。
他除了認爲呂照就是這麼畜生，說不出什麼深層次的原因。
萬凱也是着實沒有任何防備，他都跟天心真人約好了，然後剛一回城，就政變了。
這事還搞得他失信於人，所以高辛相信他確實是一點都不清楚。
但是這些疑點耿耿於懷，高辛還是忍不住問道：“我願意相信你說的，但高數的事，我還是理解不了。”
“高隆既然這麼相信呂照，偏偏有個女兒瞞過了所有人？”
“呂照發動了一場這麼完美的政變，你們是怎麼帶高數離開的？”
萬凱看向薛廚子：“是他把高數帶出來的，你別問我爲什麼城主要藏一個女兒，我也不知道。”
“朱雀門之變時，城主知道大勢已去，他拼死掩護我逃離，要我去找薛廚子，說那裡還有他一個女兒，我也是直到那一刻，才知道有高數的存在。”
“對此，我一直在問薛廚子，高數的母親到底是誰，能生出SSR也一定是SSR，可惜薛廚子就是不說。”
高辛看向薛廚子。
薛廚子嘆道：“萬凱啊，你到現在還覺得我知道？”“不是我不說，我也真不知道啊。”
由於高辛現在今非昔比，還掌握了龍王卡，以後復仇得落到他身上，大家自然跟高辛攤了牌。
高數確確實實就是高氏孤兒。
這個女孩，在七年前只有九歲，並且，她是未公開的私生女。
之所以不公開，是因爲她的母親身份特殊。
所以高數一出生，就被他父親接走，偷偷養着，且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她的母親是誰。
包括萬凱和呂照等等親密無比的兄弟。
這個秘密，初代城主高隆，似乎打算直接爛進棺材裡。
也因此，高數從小也沒有得到應有的城主女兒的待遇，一直養在薛廚子家中。
薛廚子是專門給高隆做飯的衆多廚師之一，只有狼級。
在唐人城主府這樣的地方，說是個僕人也不爲過。
不過高隆非常信任他，對他極好。
薛廚子說道：“城主最愛吃我做的菜，說是有家鄉的味道。”
“然後十六年前，突然有一天城主抱來一個女嬰，就交給我來養，叫高數數。”
“我一開始不知道那是城主的女兒，還以爲就是城主心善，撿了個戰爭孤兒。”
“畢竟這樣的事也發生過，唐人城很多中層強者，都是戰爭孤兒，被他撿回來培養的，並且因爲不知道父母是誰，所以都跟城主姓高。”
“不過城主經常來看這個女孩，並且親自教育她很多東西。直到發生三戰，那一打就打了三年，這三年，城主一直在忙，也沒有來看她一次。”
“之後就是朱雀門之變了，我身爲城主府的一名普通廚子，呂照的人也沒爲難我，還以爲這是我的女兒，給了我一筆錢就把我遣散了，我就這麼堂而皇之帶着城主唯一的遺孤離開。”
“我一直到萬凱找上我的時候，才知曉她是城主的女兒。”
高辛捂臉，合着就這麼簡單啊？
別說呂照不知道了，連萬凱自己都不知道，是臨時出了事才託孤的。
難怪唐人城一直都沒有搜捕高氏遺孤的舉動，因爲在他們視角，高隆哪還有別的後代？
萬凱說事變那天，才知道高隆還有個女兒。
薛廚子也是萬凱來找上他，才知道那是高隆的女兒。
這樣的話，只要呂照不是‘連前城主身邊的廚子都要殺光’的狠人，那薛廚子一個小小的狼級，自然可以離開。
只能說，高隆藏得好深，愣是誰都不知道高數哪裡來的。
以至於才能在如今，得以有個高氏孤兒留存，讓萬凱可以扶持她報仇。
但問題來了，高隆這不是在防着所有人嗎？是連萬凱和呂照都一起在瞞着的。
狡兔三窟？早防備自己會完蛋，所以留一手？
也不對啊，如果是外部敵人，那麼城主府上的廚子也不會倖免的，高數既然一直養在城主府中，想要倖存，就只可能是內部政變。
倘若都心機深沉到防政變了，爲啥還能讓呂照那麼輕易地成功啊？說明高隆從頭到尾，都並沒有防範呂照這個人啊。
怪，太怪了。
高辛皺眉，他還能想到的解釋就是……高數母親的身份，極度敏感。
前任城主，並不是爲了留一手，而隱瞞高數身份的。
他因爲別的原因藏着高數，最後使其剛好能逃過政變，純粹是湊巧……
高辛無語，會是這樣嗎？這甚至可以解釋高隆臨時託孤，堪稱草臺班子般的情況。
畢竟要留後手的話，肯定還要留一支能翻盤的力量啊。
結果臨時告訴萬凱，萬凱拼死跑出來，然後找一個狼級廚子，沒有其他留在外部的隱藏力量可以找了，就這倆人，復仇復個屁啊。
“……所以她母親，一定是個高隆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來的人物……比如是唐人城最恨的仇家之類的。”高辛推理道。
隨後看向萬凱：“有這樣的人嗎？”
萬凱沉吟：“想不到啊，島上最強的女人，不就是米蘭嗎？可她不是我們仇家啊，他們若有私生子，有什麼好瞞的？”
“難道高辛的母親，是凱撒的女人嗎？誒？十六年前的話，雪莉還活着吧？”
高辛一愣：“雪莉？”
萬凱說道：“這是凱撒摯愛的女人，因爲她想逃出去，所以凱撒在建立了龐大勢力後，曾帶着所有強者，向海軍發起過一次討伐。”
高辛目瞪口呆：“好傢伙，討伐海軍？”
萬凱噗嗤也笑了：“那時候我們都還不是很懂海軍的強大，他也是，就覺得自己無敵了，想要集結起來殺出去，在外面建立自己的國家。”
“結果可想而知，遭遇慘敗，凱撒的愛人也因此死了，而凱撒本人也瘋了。”
高辛歪頭：“啊？瘋了？”
萬凱回憶道：“怎麼說呢，凱撒這個人，早期還可以，雖然狂傲，但豪氣干雲，不然怎麼能拉攏那麼多人追隨？”
“而且雪莉非常善良，所以凱撒那時候是從不濫殺無辜的，算是有個刀鞘能拉住他。”
“但是雪莉一死，他幾乎就瘋了，自暴自棄崩潰了一段時間，之後開始吸食福祿粒子，才又重新振作，不過也性情大變。”
“另外，他無比地溺愛自己的兒子，這麼說吧，他暴君的名頭，幾乎全是因爲他溺愛自己與雪莉唯一的兒子。”
“第四次國戰，就是爲他兒子發動的，那個傢伙，纔是真正的神經病，被稱爲‘焦土裡昂’。”
“因爲他走到哪，哪裡都有可能化爲焦土，如果見到他，一定要跑，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千萬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高辛眉頭一擰：“焦土裡昂，我好像聽說過。”
“對了，我在虎王大會中，聽人描述海莉的地位時，曾說海莉能揍里昂而不死。”
萬凱凝重點頭：“沒錯，里昂這個人，是純粹的殺人狂，仗着凱撒的溺愛，想殺誰就殺誰。”
“第四次國戰，就是里昂太過分，因爲不喜歡綠色，將死亡丘陵裡一個綠意蔥蔥的村莊直接屠了。”
“這件事惹惱了米蘭秩序的人，雙方在死亡丘陵爆發了一場大戰，最後米蘭秩序的人全死了。”
“這就是第四次國戰的導火索。”
“凱撒這個人，在很多方面還能講道理，可關乎他兒子的事上，就是一頭沒有理智的暴龍。”
高辛懵了，島上的戰爭理由太荒謬了。
第三次國戰是凱撒爲了魔刀，第四次國戰是他兒子不喜歡綠色？
“那個焦土裡昂這麼強嗎？”高辛凝重。
怎料萬凱嗤笑：“強個屁，他就是個狼級。”
“啊？狼級？”高辛萬沒想到會這麼低。
萬凱搖搖頭：“可是他依舊能夠橫行，因爲他時刻都有一名準龍王保護他。”
“時刻？準龍王？”高辛震撼，總算知道爲何說凱撒對他兒子溺愛到離譜了。
“不是，這準龍王，還心甘情願保護一個狼級？”
萬凱解釋道：“鐵心索倫，惡龍堡西海岸四天王之一，也是雪莉的弟弟。”
“雪莉死後，他成了個沒有感情與人性的傢伙，也是個癮·君子。”
“他每天就做兩件事，保護里昂，以及吸食福祿粒子。”
高辛直翻白眼，凡事就怕瘋子啊。
雪莉這個女人一死，直接造就三個瘋子。
某種程度上，也是傳奇了。
假如高隆與雪莉有一腿，那確實不敢公開，否則指不定多大亂子。
“所以你覺得高數她……”
萬凱直搖頭：“什麼叫我覺得？是你問我有什麼影響巨大的敵對女人啊……”
“但她的話，不可能的，雖然高數出生時，雪莉還活着，可凱撒整天都帶着她，哪來的私生子啊？試管嬰兒不成？”
高辛說道：“也不是不可能啊。”
萬凱氣笑了：“真不可能，太扯了，我寧可相信她是米蘭生的。”
高辛還要說什麼。
不過高數卻哼哼道：“好了，別在這瞎猜了。我對高隆沒有感情，我也沒見過我的母親，我除了想知道她是誰以外，別無所求。”
“在我眼裡，薛叔纔是我的老爹，我想要報仇，也不是爲了我自己，是爲了凱哥。”
“凱哥被唐人城的呂照害成這樣，我一定要爲他報仇！”
高數第一次正式表達了她對於復仇的態度，她的確想復仇，但卻是爲了凱哥。
她的人生一半是薛廚子，一半是薛廚子和萬凱，什麼唐人城，她幾乎就沒有印象了。
高辛說道：“我答應過，你們的仇恨，我也會揹負。”
“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搞清楚一切的前因後果，我們只誅首惡，而不是敵對整個唐人城，在那裡我還有朋友。”
萬凱一笑：“這是自然，唐人城也是我的家，那裡也有我很多兄弟朋友。”
“我生是唐人城的人，死是唐人城的鬼。”
薛廚子也點頭，他對唐人城也是飽含感情。
其實從之前高辛與零殺、衛瀾他們接觸，他們都沒什麼表示就看得出來，他們的仇恨目標僅在於幾個人。
高辛點頭，現在三人都說開了，步調一致，那就沒問題。
他也不想與零殺、衛瀾這些人爲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