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靈峰。
碧波湖面上,一座涼亭中,一老一少舉杯對飲,興致勃勃,地上散亂分佈着十數個見底的紅釉酒罈。
空氣中,酒香繚繞。
“哈哈……讓你小子不要做傻事,結果回來就變成殘廢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遊明山喝酒喝得一臉通紅,看了一眼蕭凡空蕩蕩的袖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個老傢伙知道什麼,一條手臂而已,我可得到了更大的好處……哈哈……”
蕭凡嗤笑一聲,說完後也哈哈大笑起來。
咕嚕……
遊明山灌了一口氣,腦袋一陣眩暈,絲毫不記得之前說過什麼了,嘰嘰咕咕又說了半天,總算是挨不住,哐當倒在了石桌上。
那兩撇鬍子下的嘴巴,還留着一灘酒水。
蕭凡看了看一醉不醒的遊明山,拎着大酒罈,搖搖晃晃起身,靠着冰涼的亭柱,咕嚕咕嚕喝起來。
“你要走了吧?!”
苦笑一聲,蕭凡灌了一口酒,酒水打溼衣衫,目光看向遠處,那蔥鬱林木掩映中,彷彿有着一名女子,白衣如仙,微風輕拂,正欲乘風而去。
“下次見面,也不知會是什麼時候了!”
酒罈見底,蕭凡身軀晃了晃,徑直倒在了地上,酒罈脫手而出,跌進了幽湖中,發出“噗通”一聲悶響。
寒夜,冷月。
一陣涼意襲來,蕭凡一哆嗦。醒了過來,目光環視。遊明山依然趴在石桌上,呼嚕呼嚕地大睡着。
“臭小子。快去找她吧,不然就沒機會了,今晚她就會離開下玄域了。”
遊明山吐出一口酒水,糊里糊塗着咕噥着。
蕭凡聞言,立馬一個激靈,坐起身來,搖了搖依然眩暈的腦袋,邁着起起伏伏的步伐,順着小道走向山林深處。
那搖搖欲墜的模樣。倒像極了小麒麟。
雲霧漂浮,清香繚繞,一間竹樓隱覓霧氣間。
蕭凡搖搖晃晃走到了這裡。
酒味濃郁,讓蕭凡覺得刺鼻難忍,停下了腳步,走到一汪小湖旁,掬起一捧清水,好好清醒了一番,蕭凡才重新來到竹樓前。
猶豫了片刻。一聲清透的聲音悠悠傳來。
“到‘化靈崖’去吧。”
一道白影,自竹樓中翩然飄出,蕭凡緊隨而上。
腳下雲海翻騰的懸崖邊,木靜雅翩然而立。風聲過耳,空谷迴音,衣衫隨風吹動而向着懸崖外飛揚。
宛若將要乘風歸去的仙子。
“你……真的就走了!”
身後是猶如張牙舞爪的鬼影的樹木。蕭凡呆呆地站着,半晌後。方纔道。
木靜雅收回凝視弦月的雙眸,轉看向蕭凡。眸子在寒冷月色的照耀下,彷彿被投進一顆石子的平靜湖面,泛起死死漣漪來。
但這漣漪,僅僅擴散了片刻,便全然消失了。
“我就不屬於這裡,該離開了。”
木靜雅淡淡的話語,平靜得像是簡單敘述。
“下一次,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蕭凡擡頭,目光如炬,堅定的話語,脫口而出。
木靜雅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微微側過頭,避開蕭凡此刻那堅定而明亮的目光。
“四宗戰上好好表現吧。”
木靜雅深深看了蕭凡一眼,說出這一句話後,體內已是衝出股股靈力,她的氣息,逐漸的攀升。
“中玄域,再見!”
氣息飛速攀升,蕭凡感受到的壓迫越來越強,某一刻,宛如穿透了什麼隔膜,木靜雅的氣息,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並不是力量消失了,而是……
超出了蕭凡的感知!
“那四宗戰的結果,我會關注的。”
木靜雅腳步輕輕邁動,旋即不借助任何事物,赫然懸浮在了空中。
凌空飛行,涅槃強者!
蕭凡眼瞳一縮,想過木靜雅的實力很強,但沒想到這般年紀,便已經奪得造化,晉入了涅槃之境。
木靜雅說完,步伐輕邁,在蕭凡默默注視下,真如仙子乘風歸去一般,一步步向着那冷月走去。
身影,越來越小。
完全消失在了視線中。
蕭凡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弦月,儘管那身影早已消失,不知到達了哪裡?但他的視線,還是不願意離開。
半晌後,深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那種冰涼,涼到了骨子中。
“四宗戰,就等着我的消息吧。中玄域,我蕭凡就要來了!”
聲音迴盪在懸崖邊,一回音在山巔繚繞着。
蕭凡消失在黑暗的密林中,背影削瘦,但就是這削瘦背影,給人的感覺卻是天塌不驚,任何事物都不能壓倒他一般。
化靈峰一樓閣中。
蕭凡盤坐着,天地靈氣繚繞在周身,隨着他一呼一吸,非常有規律地順着鼻息進入體內。陽光自窗櫺照射進來,打在牀鋪上,將蕭凡半個身子都照亮了。
“悉悉……”
“嗚嗚……”
窗外傳進來一陣奇異而熟悉的聲音,蕭凡雙目睜開,翻身下牀。
一處小潭上空,小飛盤旋着,小麒麟坐在頭頂,兩個傢伙皆是笑得很開心。蕭凡目光看去,潭水中時不時竄出一道黑影,黑影在空中掠過,每次都留下一道閃電痕跡。
“這傢伙還沒被小麒麟玩死?!”
蕭凡驚異不已,電梭魚龍被小麒麟每天折磨,竟然還頑強地活了下來,此刻還充當雜技演員,逗着空中兩個傢伙開心呢!
“這小傢伙越來越調皮了!”
蕭凡無奈一笑,也不覺得電梭魚龍有多麼好笑,但天空上的小麒麟,偏偏笑得又是拍爪子又是翻滾,一眼看去,小飛倒像是被小麒麟所逗笑的。
果然不是魔獸,就不懂魔獸的世界啊!
“呃,對了,電梭魚龍還活着,倒是有些用處。”
蕭凡眼睛一亮,飛掠到小潭邊。
“讓這傢伙繼續。”
蕭凡對着小麒麟說道,這小傢伙似乎真聽懂一樣,對着的電梭魚龍點了點小爪子,一臉嚴肅,看起來倒有些神獸的架勢。
電梭魚龍身軀顫了顫,渾身一哆嗦,然後猛的扎進水裡,下一刻,破水而出,在空中帶出一道明亮的閃電形痕跡。
蕭凡靜靜地看着那閃電痕跡,雙目上,已經涌上了靈力光芒。
電梭魚龍的一舉一動,宛如幻燈片一般,呈現出來,但電梭魚龍雖然速度不快,但獸軀擺動的弧度,卻是極爲巧妙,就算蕭凡全神貫注,都只感覺到眼前黑影一閃,下一刻,電梭魚龍已經鑽進水中。
隨着觀察電梭魚龍移動,蕭凡越發覺得它的玄妙與靈活,每一次身軀的輕微擺動,都達到了最完美的境界,一絲一毫的力量,都沒有浪費,而所做出來的動作,卻是宛如天成,巧妙至極。
蕭凡暗忖:若是沒有掌控力協助,當初想要解決這傢伙,倒是不太簡單。
蕭凡聚精會神地看着,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下來。
那電梭魚龍的動作,也是越來越緩慢,到最後,閃電痕跡早已消失不見,就見到一隻魚獸在潭水中時不時翻騰起來,那模樣,累得慘不忍睹。
小麒麟早已不耐煩,與小飛靠在潭邊柳樹下,呼嚕嚕大睡起來,抱着圓鼓鼓的小肚子,鼻頭還冒着一個隨呼吸大小變化的鼻涕泡。
“算了,停下來。”
蕭凡搖了搖頭,此刻已經沒有看的必要了,轉身便走了,電梭魚龍見蕭凡離開,便再也沒有竄出水面,但誰都想得到,這傢伙在水中肯定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啵!
一指頭戳破小麒麟的鼻涕泡,小傢伙一驚一乍,翻身跳了起來,看着蕭凡漸漸遠去了,拍了拍睡眼朦朧的小飛。
小飛一臉不願意地竄進小潭中,片刻後,嘴中叼着一臉恐懼的電梭魚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