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叔?”
這樣的畫面絕對驚恐,一個身穿病服,長髮及腰的少女,窗外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映出一張猙獰的面孔,但她的眼眸又是如此清澈,配着血月熠熠生輝,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恐怖,反而如天上的星辰,讓我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照正常人的邏輯,此刻的我關心的應該是這少女爲什麼會出現在如此詭異的地方,但偏偏,我的重點就偏了。
大叔?我有這麼老嗎?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摸摸下巴,好吧,太久沒刮鬍子了,看上去應該很滄桑。
“大叔,你還傻楞着幹嘛,跑啊,喪屍都來了。”
我還在內心糾結我真的有這麼老的問題的時候,這神秘少女拉起我的手就往樓上跑。
“等等,樓上全是喪屍,幹嘛往樓上跑?”我沒想到這少女的勁還真大,一下子就把我拖到了二樓,然後又接着把我往三樓拖去。
她頭也不回,不耐煩地解釋道:“哎呀,笨死了,剛剛這麼大得動靜,樓下那羣變異老鼠肯定有所察覺,又出來了,比起喪屍,我更怕老鼠,而且三樓的喪屍都被我引到了二樓,那裡有一個房間是用鐵門做的,我們趕緊上去躲一會。”
奇怪的少女。
我在心裡暗暗思忖,相比起這少女的容貌,她的聲音着實好聽,宛若天籟一般,餘音繞耳,三日不絕。
她似乎對這裡的地形很熟悉,因爲三樓的病房有點複雜。
我被她拉着,手掌柔軟而有力。
跨過滿地的屍體,繞來繞去,終於找到了她所說的房間。
進了房間後,她轉身將我推了進去,輕輕的將門鎖住,又搬來一張病牀,抵在了鐵門上,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毫無淑女形象地坐在了病牀上。
而這時候,我纔有功夫細細打量起她。
身高約莫一米六五,寬大的病服並沒能遮掩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頭髮零亂卻不顯得邋遢,嘴角一直掛着若有若無的微笑,眼睛很大,哪怕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到她瞳孔中折射出的熠熠光輝。
如果忽略掉她滿臉的傷疤,這絕對是一個大美女。
“喂喂,大叔,你看夠了沒有,你這樣盯着一個純情少女看,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嘛!”她在我眼前揮了揮手,又故作害羞道。
“停!”我有點招架不住這少女,後退幾步,倚在窗戶口,對着她說道:“我不是大叔,我才二十二歲,我叫江逸,你可以叫我江哥,或者直接喊我的名字。”
邊說話,我邊開始環顧這個房間,這個房間比一般的病房要大,空調、電視、衛生間都有,很是寬敞,只是房間的地上到處都是血跡,整個房間裡充斥着令人作嘔的味道,我真想不明白,這樣的少女呆在這樣的房間裡竟然沒有絲毫的害怕,最重要的是她還很樂觀。
借於我的宗旨,末日裡的女人都不好對付這條準則,我決定對她有待觀察。
那少女坐在牀上,兩手撐在身體的兩邊,晃着雙腳,歪着腦袋,直勾勾地盯着我:“可是我才十七歲啊,俗話說三歲一個代溝,你和我的差距都快接近六歲了,這已經是兩個代溝了,叫你一聲大叔也不過分吧。”
她的雙眸明晃晃的,讓人忍不住相信她所說的話。
“好吧,大叔就大叔吧。”我決定不再和她糾結這個事情,轉移話題道,“那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生病住在這裡嗎?你的家人呢?”
我實在不能想象一個少女獨自一人在這樣的環境是怎麼活下來的,末日到現在已經過去一週的時間了,看這少女的模樣,應該一開始就呆在這裡。
咕嚕……
我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答,反而那少女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她無奈地摸了摸肚子,繼而擡頭可憐巴巴的看着我,嘟着嘴,努力裝成可愛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爲自己臉上的“千溝萬壑”而自卑。
“大叔?”少女在一旁弱弱的問我。
“幹嘛?”我搬來一張椅子,今天晚上吃得太飽,肚子有點撐。
“你有沒有吃的,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都只能靠水苟且活着。”她指了指廁所裡的水,可憐巴巴的說道,加重了“苟且”兩個字。
我的身上揹着書包,但其實裡面是沒有東西的,剛來的時候我把揹包裡的食物給了那羣高中生,因此現在揹包裡是空的。但只要我想,空間裡的東西還有很多。
“可以。”我想了想,總覺得這女孩機靈得過分,從她口裡套話有點困難,於是我拍拍書包說道,“想要吃得沒問題,但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一個問題換一個食物,就這麼愉快決定了。”她小聲的“耶”了一聲,根本容不得我反對。
“好吧。”我也沒太在意,畢竟只是一個小女生,“首先你叫什麼名字?”
“我?”她指指自己,“讓我想想我叫什麼名字。”
我滿臉黑線,這是擺明了要騙我嗎,我倒要看看你能想出什麼名字。
“有了!”她兩眼一亮,嘴角上揚,露出兩個很迷人的酒窩,臉上的傷疤似乎因爲這一笑,而柔和了不少。
“我叫小三,大叔你可以叫我小三。”
小三……
我的嘴角抽動,我還老二呢,騙鬼呢?
“你爲什麼叫小三?這不是你的大名吧?你的大名叫什麼?”我接二連三問道。
“幹嘛?”我看着小三,暫時就叫她小三吧,伸出雙手在我面前。
她皺了皺鼻子,又呲了呲牙齒:“吃的啊,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了,你也要兌現你的承諾了。”
我愕然:“剛剛那問題不算,況且你沒有真的回答,那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忽然,她雙手抱着肚子,在我面前蹲了下去,低聲說道,又彷彿在自言自語:“我媽跟我說過,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我以前一直不贊同她的話,我一直相信世界上好的男人會有的,只不過是我沒遇到罷了……我今天見到大叔你,以爲大叔是個可靠的人……”
她突然很深沉地嘆了口氣,滿滿都是失望,伸出右手,用食指在地上畫着圈圈:“我還是太單純了,我應該聽我媽的話,男人說的話,就當耳邊風就好,根本不用去相信。”
她的秀髮遮住了她的臉頰,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分不清真假。
不過我最終還是心軟了,反正死之前我可能都吃不完這麼多東西,但是不知道爲何,我的內心忽然一動,探近揹包,其實已經準備從空間拿東西了,而且拿的還是一包麪包,可在一瞬間,我忽然改變了注意,拿出了另一樣東西。
“給,吃吧吃吧,不要說了,好像我是壞人一樣。”
我晃了晃手裡的食物,小三聽到聲音後,就像兔子一樣蹦躂了起來,身手敏捷地搶過我手裡的食物。
只不過,當她看到這包食物的時候,我分明看到她那原本就十分猙獰的面目又再度猙獰了幾分,她擡起頭,咬牙切齒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猥瑣大叔,竟然調戲人家,臭流氓。”
我聳聳肩,無辜道:“一包辣條而已,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難道你還嫌棄辣條,要知道現在不是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是有什麼吃什麼。”
她憤憤的說道:“當然不對啊,哪有給美女吃辣條的,大叔你絕對是故意的,近段時間網上不是有一條新聞嗎,一個男子用一包辣條,騙一個大美女和他那個……”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經道:“小孩子懂什麼?現在是末日,你知不道外面因爲食物的問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亡,你這是偏見,食物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能填飽肚子就行。你信不信這包辣條在外面現在能讓許許多多美女自動投懷送抱,現在是便宜你了,可我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哎。”
“你要不要吃,不要吃就還給我,我還捨不得給你呢,我自己的食物都不多了。”
“哼!”她跺了跺腳,一副看猥瑣大叔的眼神,難道她不知道大叔再猥瑣,也不可能對這副尊容下手啊。
“吃就吃,猥瑣大叔,便宜你了。”她憤怒地撕開辣條,抽出一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力的咬了下去,發泄着情緒。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調戲她,而且對於她臉上的傷,隱隱有點心疼,這種感覺很特別。
哎,算了,不想了,反正我都是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
小三三兩下吃完一包辣條,看來是真的餓壞了,似乎因爲太辣,吸了好幾口冷氣,但飢餓感讓她根本停不下來。
她盯着我的揹包,嚥了咽口水,顯然還沒有吃飽。
“來吧?”
“什麼來吧?”
小三用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我:“問問題啊,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個問題,一個食物,公平交易。”
這還真是公平……
我沒有立馬問她,透過窗戶向下望了望,紅色的大地上,一羣背上長滿骨刺的老鼠,像潮水一般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