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袍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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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落地。

或許是趙浮屠斬殺那縣尉的姿態太過於慘烈霸道,那正在廝殺中的黃巾衆與鄉兵們也不由地停了下來。一部分黃巾衆怔怔地望着戰場上屹立不倒的趙浮屠,眼神中充滿了一股狂熱、崇拜與深深的敬畏,他們不由自主地舍下了對手,朝着戰場中間的位置撲來,將重傷的趙浮屠牢牢地護在其中。

“中黃太乙!”

那黃巾力士最先撲到了趙浮屠的身邊,他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趙浮屠,緊接着從身上掏出來了一張特殊的黃符,兩指夾住黃符展開,隨風一抖,低聲唸誦了幾句,那黃符便無火自燃,他拔開水皮袋子將黃符塞入了其中,接着直接一口一口地灌入了趙浮屠的嘴裡。

這個時候,眼前這位黃巾力士的眼中才露出來了幾分對趙浮屠的尊重。

………

“契約者編號1013飲下符水——天師符(治癒),恢復生命值30點,治療輕傷效果,治療部分疾病……”

這符水彷彿是給趙浮屠注入了一絲力量,他的眼神頓時明亮了幾分,緊接着他坐直了身子,從身上不知道哪裡摸出來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接着便三口兩口塞入了嘴裡嚥下,然後他盤腿而坐,便在這血氣沖天的戰場上打起坐來,周圍的黃巾衆們此刻也不敢打擾他,只能夠遠遠地護在四周。

他這一打坐就直到晌午時分這才醒過來,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疤,涌出來的鮮血凝聚着暗紅色的一塊,從外表上看起來依舊是很慘烈的一副模樣,可是趙浮屠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卻知道傷勢已經恢復過來了七七八八。那黃巾力士給他灌下去的符水,在再加上那個熱氣騰騰的包子,他一下子恢復了近百點生命值,兩個治療輕傷的效果一疊加,他刺穿肺葉的傷勢就恢復了不少。

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趙浮屠在胸前纏繞了兩圈,對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這時候他纔有機會整理自己的戰利品,其他官兵的屍體都被摸索過,只有那縣尉的屍體沒人敢動。那是屬於他的戰利品,按照規矩那縣尉身上的玉佩刀劍等等都屬於趙浮屠個人。他揮揮手示意不用他人攙扶,自己走了過去,先是將那個縣尉睜大的雙目合上,這才拾起了地上那把其他人看不見的深藍色鑰匙。

這是一個高手,值得獲得他的一絲尊重。

趙浮屠取下那縣尉身上的玉佩,將那柄環首刀也拿起,這才揮揮手道:“其他的東西你們處理,不過給他留個體面,挖個坑安葬了吧!”

那縣尉身上生下來的都是灰色物品,價值不高,最多換個幾十生存點,趙浮屠也不想把死者完全拔光。

聽到趙浮屠的吩咐,那幾個黃巾伍長們對視了一眼,一個人一件分掉了那縣尉身上的衣服、玉帶、錦袍與官靴,不過卻給他留了一點蔽體的衣服,而後就按照吩咐把他的屍體拖到一邊安葬去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對趙浮屠心服口服了,對於他的命令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吱嘎!”

村莊那邊傳來一聲響動,卻是那大門自動打開了。

只見一位面容蒼老的長者走出了大門,接着後面跟着幾個戰戰慄慄的民夫,一人身上挑着一個擔子,裡面裝着饅頭、米飯、麪食、燒雞、和一隻處理過的豬,此外還有幾人抱着兩壇酒走出了出來。現在已經是晌午時分,不少黃巾衆一番廝殺後也已經餓極,可是此時卻沒有攻上去,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想法,都把驚疑地目光望向了趙浮屠。

趙浮屠收拾好戰利品,不由望了一眼那個村莊長者,心中暗歎道:“果然是個識時務者!”

卻見那長者命令其他人將挑擔內的食物放下,接着快步走向了趙浮屠,隔着老遠便拜了下去,嘆息道:“我孫姓一族皆爲良善民丁,大荒之年也曾救濟過地方貧苦,還望將軍垂憐,放過村中老小婦孺。”

那老者之前見到了趙浮屠的威勢,已知村中無法抵禦此等強者,早早吩咐他人準備酒肉食物,若是趙浮屠受了如此重的傷勢還未斃命,那麼就向對方乞憐,讓這些黃巾衆們放過村中老小一馬。而若是趙浮屠重傷殞命,那麼以這些黃巾衆恐怕未必還有戰意拿下村子,自然也就可以拼死一搏。

“長者請起!”趙浮屠嘆息一聲,擡手扶起了那個老者。

作爲一個現代人,讓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對着自己拜倒,他心中也是頗爲不習慣。可是這亂世本身就是一種悲哀,那長者也是爲了村子老小性命而不得已爲之。

趙浮屠揮揮手示意那些黃巾衆們接受米肉酒食,而後道:“我們只取一些軍糧,必不再傷村中一人性命。”

聽到趙浮屠的承諾,那長者感激淋啼,又是要拜倒下去,不過卻給趙浮屠扶住了。

這個時代的人是非常重諾言的,和現代人那種太常見的言而無信,喜好吹牛卻輕賤言諾不同,所以趙浮屠這一句話說出來了,必然就會履行,要不然這些黃巾衆們也會看不起他的爲人。很快,村子裡面又有幾個民夫挑着擔子走出來,裡面裝着的卻是一袋袋大米。

“酒肉你們一份,其他的讓他們分了吧!”趙浮屠指着一個挑擔,對着身邊的黃巾伍長道。

那些黃巾伍長們獨佔一份酒肉,剩下的則由其他的黃巾衆們分配,雙方的地位不同,所享受的待遇自然也不一樣,這是一個講究尊卑的時代,其他黃巾衆們也沒有異議,高高興興地近百人圍着一罈酒等待起來。古代的酒是屬於奢侈品,多用於祭祀、祭祖,平常下層民衆是一年也難得嚐到幾回。

既然答應了不再擾民,趙浮屠立刻便下令其他人挑着米糧擔子離去,那村中等人望見黃巾衆們離去,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若是這些黃巾衆們真的攻破了村子,那麼就不單單是酒肉問題了,恐怕那些老弱婦孺也難以倖免,尤其是那些婦女們,更是不知道會遭受何等的凌辱!

………

軍隊撤出去了五里遠,趙浮屠便下令衆人停下來休整,其中傷者也是不少,都需要簡單的包紮處理。

肚子空空的黃巾衆們早就圍在挑擔邊等着分配食物,一人有兩個饅頭,一小塊肉,一碗米飯,和一口酒,這是他們這段時間吃得最好的一次了。哪怕是在以前的黃巾軍營地裡面,他們也未必有酒肉可食。這些人可能慾望無數,可是卻又極容易滿足。這個時代的豬普遍比較瘦,最多也就是一兩百斤的樣子,所以豬肉留下來了一半,充作後面的軍糧。那隻做好的燒雞被單獨送到了趙浮屠的面前,還有半壇酒,一條鹹魚,和一小筐雞蛋。

那邊的黃巾衆們已經開吃了,可是這些黃巾伍長們卻依舊還沒有動手的意思,雖然他們也已經很餓,眼前難得的豐盛肉食勾引得他們心中饞蟲並起,可是這些人最大的不同之處,那就是他們比普通的黃巾衆們更加懂得什麼叫做紀律和尊卑。

趙浮屠看了一眼便已經明白,他拿起酒罈大灌了一口,接着遞給了身邊的黃巾力士,道:“我不喜酒,你們分食了吧”

他吃下了第一口,那些黃巾伍長們便沒有什麼顧慮了,每人敞開肚皮大吃大喝起來。

這些人算得上是軍中精銳,食量也大,飯是大口大口的吃,可是肉卻每人只吃一塊,酒也是一人一口,輪流着喝過去,燒雞始終是沒人動一下,依舊穩穩地擺在趙浮屠的面前,沒有人會多吃一塊肉,多喝一口酒,無形之中,他們之間就讓趙浮屠看到了古代那種交付後背生死與共的袍澤之情!

這種情感是現代人隨隨便便就能夠喊上兄弟的酒肉之交,遠遠所無法相提並論的!

在這個時代,兄弟是一生的承諾,是性命交付生死與共,你要是隨隨便便便喊他人兄弟,那麼你得到的就只會是一句話: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想做我的兄弟!

這就是古代冷兵器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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