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一樓。
外面風霧飄搖,裡面倒是頗爲安逸。
因爲沒有發電廠,這裡主要依靠太陽能發電,但今天是陰天,太陽能也沒有儲備設施,公寓裡的老闆忍着心痛,開了柴油發電機。
電壓有些不穩,導致屋裡的燈光,忽明忽暗閃爍着。
葉未央和葉山坐在一起,在她這一桌上,全都是自家人,幾個女眷還有十來歲的孩子。
張一勇陪着母親,坐在斜對角,喝着一碗粥,母親在一旁看着他。
秦煙花則百般無聊翻看着雜誌,前面放着草莓混着火龍果的紅色奶昔,一杯殷紅的葡萄酒,還有幾塊毛血旺、豬肝等。
但都是她的助理在吃,她因爲要減肥,只吃蔬菜,而且還遵循着過午不食的飲食規律。
噔噔噔。
就在這時,從樓上走下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雙眼裡佈滿了血絲,手裡還拿着一堆紙張。
臉色憔悴,神情焦躁。
“你好,請問你見過我老公嗎?”女人來到葉未央面前,拿出尋人啓事。
葉未央奇怪的看了一眼,頓時頭皮發麻。
那張尋人啓事上的照片,就是那位公寓裡的服務員。
葉山啊了一聲,大大咧咧指了指服務員:“你老公不是在那嗎?”
女人臉色一沉,拼命搖頭:“不,他不是我老公。”
“徐芳,你老公不在這裡,你別拿着我的照片,到處找你老公。”服務員走了過來,皺着眉頭,一腳踹到了女人身上。
那女人踉蹌兩步,低着頭,拿着尋人啓事,默默走上樓。
服務員轉頭,抱歉道:“各位抱歉,那個女人曾經去過小鎮深處,她老公在裡面失蹤了,她自己出來腦子就不正常了,但又交了房費,老闆說不能隨便趕人,我也沒辦法。”
葉山幾人恍然,表示理解。
荒野上,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見過,這算是小意思了。
唯有葉未央,只覺得心煩意亂,尤其是,當那服務員正了正領口的領結時候,她看到了,對方脖子上有一道極其細小的紅色絲線。
這讓她差點忘記了呼吸,臉色漲紅。
“要不要來點吃的,我們這裡的血類製品很便宜,而且銷售也不錯,比如豬血、鴨血、雞血,當然,最近一些來的顧客,都喜歡加些豆腐,也是我們的特色,血豆腐。”
“好……”葉山剛要說話。
“不!”
葉未央忽然大聲道,但旋即,看到四周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緩聲道,“不用了,我們這一趟出來,還虧損着,謝謝。”
“我們要回去了。”
她站了起來,手心發汗,拉着葉山的手。
葉山也看出姐姐的不對勁,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緊張。
“這位小姐,你們現在不能出去了。”公寓老闆站在了門口,搖搖頭,強調了一遍,“現在出去,有危險,而且,也會爲公寓裡的其他顧客,帶來生命危險,在這個階段,開門不是明智的。”
“你看,其他的顧客,也不同意。”
老闆笑眯眯的指了指。
整個餐廳,頓時安靜了下來,除了葉家一行人、秦煙花、張一勇和她母親吳蘭外,其餘劇組的人員,放下碗筷,推開椅子,全都站了起來。
他們的嘴裡,咀嚼着各種血製品,吭哧吭哧,一片沉默無聲地看着葉家一行人。
“只要他們同意,我可以開門讓你們出去。”老闆聳聳肩,問道,“你們同意嗎?”
衆人搖了搖頭。
吱呀!
整齊劃一的彷彿年久失修的木門推動的聲音從衆人的脖子處傳來。
咣噹!
下一秒,所有人的腦袋,齊齊落在了地上。
沒有鮮血,沒有尖叫,身體站立着,二十幾個腦袋滾在地上,無聲無息。
葉家幾個小孩,猛的倒吸一口冷氣。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
葉未央連忙用手壓在他們的肩膀上,用堅定的眼神,示意衆人不要出聲。
與此同時,她緊緊拽住了手裡許夜給自己的印符。
另外一側。
秦煙花也嚇了一跳,靈敏的接住差點掉在地上的雜誌,頭皮發麻之中,她想起了來這裡時候被告知的規則。
看到詭異的事情,不要尖叫,不要反應過度,直接跪地磕頭。
她利索的,在抓住雜誌後,順勢跪地,磕頭。
與此同時,葉未央等人也反應不慢,當即齊齊磕頭。
公寓老闆和服務員眯着眼睛,笑着。
其餘的那些掉頭客人,見到這一幕,紛紛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腦袋,只不過,因爲剛纔所有腦袋滾動着,混在了一起,所以有些人拿錯了。
“媽,這裡有鬼!!!”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張一勇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一直處於呆滯的狀態,他那極長的反射弧,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反應。
手指哆嗦着指着這一驚悚的場面,發出刺破耳膜的尖叫。
畫面彷彿凝固了。
那些撿頭的劇組人員,在這一刻,手上的動作一停,在手裡的、還在地上的、或者已經裝在脖子上的腦袋上,眼睛裡瞬間佈滿了血絲。
“我們怎麼了?!”
“啊!!!我的腦袋,怎麼在地上?”
“這不是我的頭!!!”
旋即,鮮血從脖子裡,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水管,到處飆射。
天花板、餐桌、地面、椅子……到處都是各種形狀的血。
噴血的屍體,開始活動。
血屍一般。
“草你媽!”
秦煙花人生第一次罵了一句粗話。
她深吸一口氣,在這一刻,這位經歷頗多的頂流女星,展現出驚人的素質,直接撲向了門口。
“走!回車上!”
葉未央撕裂印符,頓時有一道溫暖的光芒,驅散了寒意,籠罩在衆人的身上。
“帶帶我們!”
吳蘭拖着自家兒子,拼命的往門口跑去。
可因爲慢了一步,被血屍阻擋着,抓着衣服。
張一勇咬咬牙:“媽,我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人了,我不能死,不然我們老張家,會斷了香火。”
“砰!”
他猛的一推,將自己的母親,推向了血屍。
……
陰森的醫院四樓。
許夜順着愛麗絲的方向,頭頂着門板,和孟城飛極速來到了一間會議室。
愛麗絲跳回到許夜的肩膀上,貓爪顫抖着指着現場。
許夜凝眸望去。
卻見昏暗的室內,散發着一股綠色混着藍色的微弱光芒,那些光芒全都是從各種骨頭上散發出來的,外面的血路,也一直鋪到室內。
骨堆呈現接近圓形的八角,每一處角落裡,都放置着一個閃爍着鬼火的頭顱。
這是一個小型的祭壇。
而在祭壇的中央,則躺着一個人——李康。
許夜小心的,拿着木門,擱置在身前,而後伸出觸手,戳了戳李康。
嘩啦——
一聲脆響。
李康的皮膚,像是薄薄的冰片,一瞬間就破開了,從裡面流出大量黑色的血水。
腥臭的騷味,瞬間充斥在空氣裡。
“死了……”
孟城飛的眼中閃過一道壓抑的殺意和茫然。
“他用自身作爲媒介,想要讓暗墮降臨在自己的身上,結果失敗了。”
他沉聲道。
爲了復仇,他已經研究了永恆教廷十年之久,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許夜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閃過,他總覺得,隱隱間,自己遺漏了一些關鍵的東西。
只是,他沒有過多的細想,因爲在房間的角落裡,一堆草稿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實驗的草稿紙……”
許夜和孟城飛蹲下來,翻看着草稿紙,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的計算、神秘符號,以及各種材料、祭壇的擺放、開啓條件。
忽然,孟城飛的目光,凝固在了其中幾張紙張上。
這十來張紙張,質地就和其餘的不同,比巴掌大一些,摸上去有一些羊皮紙的感覺。
“如果所料不差,這就是永恆聖冊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