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陽光，以四十五度斜着射進巷子裡，在許夜和王勇的肩膀和腰部位置，勾勒出一道明暗分明的分割線。
王勇愣了一下，他舉起雙手，轉身看向許夜，有些熾熱的陽光將他的臉上皮膚打得略微蒼白。
隨即，他笑了起來：“我還以爲能夠騙過你呢，真是讓我有些意外，是我哪裡露出了馬腳嗎，我很好奇，我們都是同學，我也沒表現出任何的異常，而且以我的序列天賦，也能夠騙過很多人，爲什麼你發現了？”
許夜沉默了一下。
他沒想到，王勇真的已經成爲覺醒者，而且看樣子，加入了永恆教廷。
永恆教廷有催化畸變的藥劑，恐怕王勇就是使用藥劑，推動了張建的畸變加深。
更讓他心驚的是，離校園慘案這纔過去幾天？
自己這位老同學被刪除、更改記憶後，黎明之刃暗地裡肯定會派人監視一週，一旦對方有被污染的狀況，就會立刻逮捕。
也就是說，在這期間內，永恆教廷已經完成了對王勇的滲透和覺醒，甚至王勇也完成了一次污染事件。
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許夜平靜道：“第一，我不相信意外，這裡離你家太遠，你來這附近兼職，坐電車來回都要十塊錢，以你的性格，不會捨得這些錢的，但我偏偏在這裡遇到了你。”
“第二，很多案件的犯罪分子，會在作案後，返回到犯罪現場，欣賞自己的傑作。”
“第三，以我的智商，竟然會忽略了一些關鍵問題，如果我猜的沒錯，你覺醒的，是序列天賦9-954【選擇性失憶】，會讓人選擇性遺忘某些關鍵問題，就比如，我差點沒想起來，你家離這裡很遠。”
聽完後，王勇訝異了一下，旋即平平無奇的臉上，露出了不同以往的自信和讚賞：“不愧是學霸，這都被發現了，不過也是因爲我剛剛覺醒，對天賦還沒有開發，下次就不一定了。”
“我們好歹是同學，就不能放下槍嗎？”
許夜依然舉着槍。
對方的性格有了很大變化，看來是受到第二人格的影響。
“對於你母親的死，我很抱歉，但我很疑惑，你應該知道你母親是被永恆教廷的人蠱惑墮落成畸變種，爲什麼你還要加入？”
王勇的臉皮扯了一下，他眯着眼睛，嗤笑道：“但凡我們有選擇，你覺得我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嗎，我也想安心讀書，也想考上清北研究院，可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都在壓迫我們。”
許夜：“打斷一下，正常來說，你也考不上。”
“你可以繼續了。”
許夜做了個請的手勢。
“……”
扎心了。
王勇獰笑一聲：“我母親是自願，成爲畸變種，爲了改變我們的生活，而我，也是自願成爲永恆教廷成員，這個世界沒救了，以你的聰明，應該能看得到，貴族的壓迫、生存的壓迫、污染、畸變、禁地……”
“而我們永恆教廷，找到了一條路，一條在黑暗中，通向光明的路。”
“祂會在最絕望的時候降臨，拯救這個世界。”
“暗墮？”許夜道。
“吾主暗墮。”王勇虔誠道。
“你們真的相信，有神靈存在？”許夜蹙眉。
“祂一直都在，甚至一直在注視着我們，我們製造一起起污染事件，爲的就是引導祂的降臨。”
“祂代表着墮落、黑暗、污穢，祂的降臨，會帶走所有的陰暗，破壞一切現有的階層壁壘，人類才能得以新生。”
“我們可以自救。”許夜道。
王勇搖頭：“沒用的，人永遠是最自私的動物，許夜，不要去試圖相信人性，難道這些年來，你沒有這個感覺嗎？”
許夜一時間，無法判斷真假。
但他知道一個道理——你可以發光，但不能滅了別人的燈。
永恆教廷這些手段，傷亡的永遠都是普通人。
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躲在浮空城裡，根本不會受到污染。
王勇張開雙臂：“許夜，你很有能力，你和我是一路人，加入我們吧，迎接祂的到來！”
“好。”許夜點頭答應，“需要什麼資料，要怎麼加入，有福利嗎，怎麼和其他成員聯繫？”
“……”
這一下，王勇懵了。
他尷尬的撓了撓頭。
你不應該猶豫一下嗎？然後做出一副寧死不屈的表情。
旋即，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冷笑一聲：“差點被你忽悠了。”
許夜翻了個白眼：“王勇，收手吧，就你這智商，還沒有大鵝高呢，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收手？不可能的。”
“我已經把靈魂獻給了祂，祂會讓我成爲黑暗中的王者，夜風中的劊子手，許夜，我們永恆教廷，遠超出你的想象。”
“……還有，你的槍裡，應該沒有子彈吧。”
話音剛落，王勇一個前傾下蹲加俯衝，迅速拉近了與許夜的距離，他的序列天賦並不是戰鬥型的，但他右手上，卻戴着一個紫黑色的拳套。
那是永恆教廷主教賜予的F級禁忌物。
割裂風的破空聲響起。
這一擊，直襲許夜的肋骨。
老同學，對不住了。
成功的道路，總是充滿了鮮血。
在許夜的眼裡，現在的王勇，雖然成了覺醒者，但卻更像一個剛學走路的小孩，經過這段時間的特訓，許夜的實力和眼力都提升了許多。
在對方的攻擊即將到達之際，許夜擡起右手，準確地抓住了王勇的手腕。
一壓。
一擡。
一甩。
“砰！”
王勇的身體，被狠狠甩到了牆上，煙塵從水泥牆上唰唰抖落。
“……”
王勇忍着背後的抽痛爬了起來，他心頭震撼萬分，同時又有股莫名的沮喪。
哪怕自己成爲覺醒者，似乎和許夜的實力差距，也相當之大。
一念於此，他萌生了退意。
“想跑？”
許夜單手負背，右手往前擡起，小臂上的觸手嗖的一聲，就鑽了出來，如藤鞭一般，破開空氣，朝着王勇的後背捲去。
“恩？！”
忽然，許夜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他渾身寒毛炸起。
觸手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直接被反彈了回來。
而下一秒，在他和王勇中間，空間緩緩扭曲，虛空生煙。